董聆躍和沈鐸成功碰了麵,沈鐸帶了五個人,加上董聆躍帶的十個人,管夠用了。兩個人見麵先是按往常的樣子打了招呼,董聆躍就吩咐沈鐸搬一箱瓜給司機,沈鐸領著司機打開貨箱門,隨便挑了一箱遞給他。司機搖頭擺手嘴裏直念叨著“不用不用”,沈鐸猜他是害怕,直接用匕首打開箱子用刀打開一顆給他看,司機看見裏麵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羊角蜜,這才連連點頭接過沈鐸打開的那箱放在副駕駛上,順便還給他們拜了個早年。


    董聆躍指揮著其他人把貨搬上沈鐸的貨車上,全部搬完的時候司機就開著車回去了。


    沈鐸把金非沙剛剛發過來的地址拿給董聆躍看,對方要求在一個地下隧道見麵,限高正好是2米。可這個地方董聆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更何況這裏也不是他的地盤,於是他選擇了讓沈鐸帶路。這裏是白銀區,沈鐸自然是熟悉的,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上了第一輛車的駕駛室,董聆躍上了第二輛車的副駕駛。三輛金杯很快就排成一隊上路了。


    這是條很窄的雙行道,因為廢棄許久的原因,路麵有許多裂縫,以至於走起來晃晃悠悠的,牆頂和兩邊的指示燈也忽明忽暗,沈鐸隻好打開雙閃信號燈,放慢了速度。其實他以前也沒來過這裏,隻是幾天前才走過幾遍罷了。


    “你小子別跟我耍花招。”董聆躍的聲音從在無線對講機裏麵傳來。


    “如果您害怕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沈鐸的聲音在每一個打開的對講機裏都出現了。


    董聆躍沒再說什麽,現在已經到這裏了,他又能怎麽樣呢?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手機上,隻要那個人一給他打電話……就算是承認他害怕了,他是個慫貨,他也會調頭就跑……隻是,那個人沒有這樣做而已。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沈鐸發了信號先去探路。他把車停好後從車上下來,按照他和關非的計劃,他要先裝模作樣地四處偵查一番,一會兒等人到齊了就好了。


    他大概晃悠了十分鍾才給所有人發了安全的信號,剩下兩輛車也停到目的地。


    “他們人呢?”


    “按約定還有三十秒。”沈鐸給董聆躍看了一眼時間,就把手機放在貨車輪胎前麵,指揮開車的小弟把手機壓了個粉碎。


    “如果他們沒有按約定時間來,我們就直接撤。”沈鐸對董聆躍說,董聆躍看著手機點點頭,他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


    當心裏默數到4的時候,對麵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了幾輛改裝過的加長麵包車,最前麵的那輛車的燈一直亮著,當沈鐸重新上了車時,突然熄滅了。


    沈鐸坐在駕駛室上,看見對麵的車燈快速閃了三下,過了大概2秒鍾,又閃了兩下。


    “是他們。”沈鐸打著了車燈,搖下車窗對董聆躍說,“還走嗎?”


    董聆躍握著手機,對身邊的人說:“還愣著幹什麽,見客。”


    看著這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又忙活起來,他才對沈鐸說:“沈鐸,你先過去看看什麽情況。”


    “好。”


    沈鐸從車上隨便拿了一顆瓜。


    他早知道他會推他出去。


    董聆躍靠在車頭,他看不太清車上具體下來了什麽人,他不認識,也沒有看見金非沙本人,但他能看見微微亮起的火光,似乎是在驗貨。這些貨當然沒什麽問題,甚至品質要更高,比之前的價格高個兩倍也不過分。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手機上,屏幕邊角有不少劃痕,上麵是他黑白色的臉,像張嚴肅的照片。


    沈鐸回來了,他一邊擦著沾了汁水的刀尖一邊向董聆躍匯報對方的要求,董聆躍隻是在他停頓的時候點著頭,價錢,數量,這些都是講好的,現在也沒有變,沒有什麽好操心的。


    “就是這樣。”沈鐸等著董聆躍的回複。


    “讓他們的人自己過來,我們如果去送,那是另外的價錢。”


    “好,我會轉告他的。”沈鐸打著手勢。


    “對了沈鐸,你剛剛有見到金非沙嗎?他額頭上有道刀疤,很好認。”


    沈鐸轉過身看他,他的動作有些僵硬。


    “我沒看見。”


    還沒等董聆躍的眉頭皺起來,他手機的屏幕就先亮了。


    是溫先生。


    緊接著就是無數道刺眼的強燈光,白的,紅的,藍的,不停的閃爍著,伴隨著熟悉的警報聲,震耳欲聾。


    什麽都看不見了……


    “不許動!”


    他什麽都聽不見了……


    “警察!”


    快要天亮的時候,沈鐸又去了趟醫院,但這次他去看望的是卡佩,他提前查過了,今天晚上是阿莫斯值夜。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莫斯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謝謝您的關心,我一切安好。”沈鐸對他鞠了一躬。


    “你得向我保證,你不會傷害他,這樣我才能讓你進去。”阿莫斯堵在房門口,他倒是好奇沈鐸的事情,但是現在明顯不是一個聊天的時候。


    “我不會做這種事。”


    “我相信你。”阿莫斯讓開,“他剛剛還醒著,請你安靜一些。”


    “我明白了。”


    沈鐸再次鞠躬,進了卡佩的病房。這裏比澤費羅斯那裏還要寬敞一些,跟普通住宅也沒什麽區別,連消毒水的味道都沒有那麽重,沈鐸順著過道走向更深處,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


    他看到黑夜裏亮著一盞燈。


    “你是誰?”


    “沈鐸。”沈鐸又走近了些,從暗處把臉露出來。卡佩看著他的臉思考了一會兒,露出了然的微笑。


    “早上好,年輕人。”他熟練地打著招呼。


    “您好。”沈鐸走到病床邊,在卡佩的示意下坐在椅子上。


    “是小澤讓你來看我的嗎?”


    “不是,他已經把我趕走了。”沈鐸說完的時候,似乎聽到對方輕笑了一聲。


    “可憐的孩子。”卡佩有一種想要拍拍他肩膀的衝動,但是他做不了這個動作,“但是你還能利用之前的關係見到我不是嗎?看來我不在的日子,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哦,對了,你又回來了。你想要什麽?”


    “我有東西落下了。等拿回來後,我就會離開。”沈鐸直視卡佩的眼睛 現在他不用像以前一樣回避了。


    “什麽?”


    “蕭澤。”


    卡佩愣了,他的澤費羅斯……隻有他母親才叫他,蕭澤。


    “哈哈……你真的是。年輕。”卡佩的嘴角依舊向上,但是眼睛的瞳孔已經縮的像針尖一般大小,“他不可能願意跟你走的,他是我的。”


    “我並不在乎他的意願,現在也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你要報複。”


    “我不否認。”


    “你是在向我宣誓主權嗎?澤費羅斯可不是一件東西,他是一個活人。”


    “同樣的話返還給您。”


    這可真是難辦了,在語言方麵卡佩占不了優勢,他比他的孩子還會惹他生氣,可他現在怎麽能生氣呢?


    沈鐸見他閉上了眼睛,也側過頭緩了一會兒,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腿都在忍不住發抖,剛剛他太激動了,居然就這樣不加掩飾地說了實話。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安靜了一會兒。


    “您為什麽選他做繼承人?”沈鐸的音調向下,聽起來不像是個問句。


    年長者歎了口氣,眼角的細紋讓他看起來一下子沒有剛剛那樣鋒利了。


    “你有種過花嗎?孩子。每天,每天,早晨,中午,傍晚,深夜,你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它,隻要它掉了一片葉子,有一點點的不一樣了,就擔心地好像上帝死了一樣。”


    “我有一盆心愛的盆栽。”沈鐸實話實說,隻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它了,說不定那盆小東西已經死了。


    卡佩點點頭。


    “澤費羅斯,他是我收養的孩子……我愛他。”


    他的“愛”說的這樣輕鬆明白,又如此突如其來,在這樣打打殺殺的殘酷世界裏,他早就忘了這種東西還存在著。沈鐸的雙手搭在膝蓋上,一瞬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愛……愛?


    “這可能就是命運。你們中國人總是喜歡說,緣分,我也這樣描述我們。你以為他沒有想過逃離我的身邊嗎?我一直嚐試改變他,即使打碎了,他也要學會自我修複。如果十年改變不了,就用二十年,三十年……時間會勸他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因為他是我的延續,這是他的命運。”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會有別人……和他爭鬥。”


    “你是說現在他受傷了嗎?”


    沈鐸沒想到卡佩直接猜出來了,可還沒等他解釋,對方就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繼續說:“受傷是常有的事,你不也是嗎?”


    卡佩的目光直指沈鐸的右手,他欣賞任何一道傷疤,包括別人的,和他自己的。


    “難道說,你把我當成那種一味地隻知道溺愛孩子的長輩了嗎?”卡佩看見他握成拳的手,“而且現在的敵人都是他自己樹立的,如果他足夠聽話,按照我教給他的方法,那些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我明白為什麽他討厭你了。”


    “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我仍然抱有愛意,單純的愛和恨對我來說都太索然無味了。”


    沈鐸感覺這些話要談不下去了。


    他再怎樣,也做不到卡佩這樣,他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改變成這樣的人,哪怕是偽裝,他也做不到。


    “你也討厭我了嗎?”卡佩似乎是笑著問他的。


    “你太扭曲了。”


    對此,卡佩隻是大大方方的承認


    “親愛的,你不明白。”卡佩的目光穿透玻璃望向遠方,“你已窺探到陽光的燦爛,而我卻步入黃昏的餘暉……已經沒有時間再讓我揮霍了。”


    即使是現在他也會害怕啊,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該怎麽?


    卡佩先生閉上了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委托你幫我做一件事,你可以自己選擇接受或者拒絕。”


    沈鐸站起來已經準備離開了。


    “和澤費羅斯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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