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黎站在一旁,看著爺孫倆對話。


    就像是乖巧的小媳婦一樣,始終一言不發。


    但是她有些緊張,雙手交疊在一起,心情忐忑。


    類似於一句俗語,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趙九庭的爺爺。


    很不幸,見到的是鬼魂。


    蘇清黎作為道門天師,最擅長的就是對付厲鬼,但此刻反而是她有些害怕。


    當然,她對自己的顏值、學識和出身,有著足夠的自信,這些肯定不會遭到趙七鬥的嫌棄。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她的三屍神是女魃。


    “爺爺,這是清黎。”


    趙九庭和爺爺說了幾句之後,還是大方的介紹了一下老婆蘇清黎。


    即便趙七鬥不讚成,這也是既定事實,


    趙九庭握住了蘇清黎的手,認定她就是自己的老婆。


    “爺爺,你好。”


    蘇清黎微微躬身,向著趙七鬥禮貌的打招呼,之前在墳墓前已經磕了頭,所以倒也不用再行大禮。


    “蘇小姐,不……”趙七鬥慈祥的笑了笑,和藹說道:“孫媳婦!”


    “謝謝你堅定的選擇九庭,始終站在他的身旁。”


    “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讚成你們倆的婚姻,因為……”


    他歎了口氣,想要說出悲傷的結局,又沒有說出口。


    “但是站在你的視角,你們倆相愛相守,結成夫妻,這並沒有錯。”


    “我們隻是立場不同,現在我輸了,我希望你和九庭能長長久久,永遠不再分開。”


    趙七鬥顯然是認可了蘇清黎這個孫媳婦,


    當然他認不認可都不重要,無論趙九庭還是蘇清黎,都不是太看重他的意見。


    隻是,如果能有爺爺的祝福,這對小兩口來說,會更加圓滿。


    趙七鬥自然是明白這些的,所以趁此機會,向孫子和孫媳婦祝福了一下,這是他作為長輩,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爺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九庭的。”


    蘇清黎也緊緊抓住趙九庭的手掌,眼神鄭重對趙七鬥承諾道:


    “我會想辦法讓九庭繼續屍變,成為最強大的祖屍。”


    “無論結局是什麽,我都願意接受,隻要能和九庭在一起一生一世。”


    作為道門天師,她也能猜測到屍變的結局,天師傳度中就曾出現過類似的提示。


    隻是,她不想做出違心的決定,哪怕未來一片黑暗,


    但是能與丈夫廝守,那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趙七鬥點了點頭,不過他並沒有被蘇清黎的話所感動。


    這麽大的年齡,見慣了風風雨雨,在情感上早已經猶如金石。


    不過,他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蘇清黎的話,算是消解了趙七鬥的執念,他死後不需要再記掛著孫子了,可以安然歸去。


    至於未來如何,就交給夫妻倆來做決定吧。


    “九庭,清黎,你們倆記得去一趟趙氏祖墳,祖墳深處埋葬著一具屍體……”


    東方的太陽冉冉升起,炙熱的晨曦照射而來,


    隨著太陽光的增強,趙七鬥的陰魂,開始散發出紅光,就像是點燃了起來,升起了詭異的紅色火焰。


    “在那具屍體的身上……是關於長生的秘密……以及,祖狀之屍。”


    趙七鬥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已經不是很連貫,


    但是大致的意思,已經表達了出來,趙九庭和蘇清黎都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祖狀之屍’四個字,讓蘇清黎突然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這與她昨晚的推理,是吻合的。


    祖屍是她自己編造的屍變等級,但是【祖狀之屍】可是記載在古籍上,實際存在的屍體。


    山海經雲:


    有人方齒虎尾,名曰祖狀之屍。


    這句簡短的記錄,出現在蘇清黎的腦海裏。


    ……


    “祖狀之屍與西王母是……”


    趙七鬥想要解釋清楚,但他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而且他自己閉上了嘴。


    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每說一個字,陰魂上燃燒的火焰,便炙熱了幾分。


    這是禁忌一般的秘密,對他的靈魂有著反噬。


    所以,他是沒辦法親口說出答案的,


    有些事情,僅僅隻是知道,就是一種極大地負擔,


    更別說,公之於眾,那是要遭天譴的。


    所以算命的這一行,才會有三弊五缺。


    “如果有困惑,去找算命的老半仙……我跟他是朋友。”


    “我知道的,他也幾乎都知道。”


    實在沒辦法說出全部秘密,趙七鬥隻能換了一種方式。


    趙九庭和蘇清黎,聽到老半仙這三個字,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老半仙是誰?


    但是很快,蘇清黎首先反應了過來,該不會是曾經在會稽市街頭,為她算命的老瞎子。


    也就是諸葛家族的老祖,諸葛羲。


    趙七鬥與諸葛羲,確實是老朋友。


    諸葛羲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得了老年癡呆,失去了很多記憶。


    把這些歸結在一起,恐怕就是諸葛羲知道了某些秘密,遭到反噬,


    或者說,他自封了記憶,以求繼續存活。


    “他會幫你們的。”


    “九庭,爺爺走了……”


    趙七鬥揮手,徹底向趙九庭告別。


    他的陰魂借助彼岸花出現,並不能長時間維持,是肯定要消失的。


    而趙九庭也沒有辦法,讓爺爺陰魂不散,


    因為這道陰魂在燃燒,即便趙九庭作為旱魃,也無法撲滅靈魂燃燒的火焰。


    陰魂燃燒起了熊熊大火,散發著陰氣與死氣,以及不祥的氣息。


    但是,蘇清黎隱隱看到了希望與傳承。


    薪火相傳!


    恰好這時候,


    一隻鳥兒從遠處飛掠而來,


    正是那隻可以鑽木取火的詭異怪鳥,它輕飄飄落在了趙七鬥的墳頭。


    不過,這一次並沒有銜著樹枝,


    鳥喙裏銜著一枚草籽,


    將草籽放在墳頭上,怪鳥又飛走了。


    而趙七鬥的陰魂,已經徹底消散,在陽光下化作一團火,灰飛煙滅。


    蘇清黎和趙九庭站在墳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九庭,這是什麽植物的種子?”


    “我也沒見過,等它生根發芽之後就知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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