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從遠看著從迷霧中漸漸走出來的身影凝眉問道。


    “這裏是哪裏?”


    “你不知道?”來人微微挑眉,眼底有些詫異地盯著從遠的眼睛,企圖看出他是否有假裝的痕跡,但是,那裏一片清明。


    “我應該知道嗎?”從遠冷漠地盯著對麵的男人,一雙清亮的眼睛裏麵無悲無喜。


    迷霧的角落裏,從遠看著不遠處的自己跟那個男人最開始對話的場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幾乎與迷霧融為一體的透明身體。


    難道他還在秘境之中?剛才的一切都隻是那個男人的考驗嗎?


    就在角落裏的從遠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時候,迷霧中心的男人無趣地拂了拂衣袖,斂下眸間的疑惑悠悠地道,“算了,你都不知道,這些低級的考驗我也懶得用了,你既然已經接觸到了法則的力量,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的實力吧。”


    迷霧中的從遠對於男人一語道破自己會使用法則的時候,眉眼間稍微升起了些警惕,隻是不等他出聲詢問,對麵的男人就已經揮了揮衣袖,將四周的迷霧在瞬間驅散開來,他們所在的地方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像極了從遠剛到秘境的時候降落的那片草原,隻是少了團子燒焦的痕跡。


    對了,團子。


    從遠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肩膀,卻看到了一片虛無。


    “你把團子怎麽樣了?”


    “自然是送回你的空間裏去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太虛戒可不止你現在所用的這些功能哦。”


    看著男人輕描淡寫地就說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之一,從遠的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濃重的危機。


    法則、太虛戒,他最大的兩張底牌都被這個男人知曉了,如今,他隻剩下可以直接操控外界靈力這一張底牌了。


    隻是,這片空間裏麵沒有絲毫的靈力。


    也就是說,他在這個男人麵前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看清從遠眼底的防備,男人有趣地挑了挑眉,“別緊張,我說過,隻是試試你的實力。”


    沒等從遠詢問是怎樣的試探,周圍的法則之力在瞬間躁動了起來,朝著男人對麵的從遠碾壓而去。


    角落裏身軀透明的從遠看著瞬間被打壓的自己默默地觀看起了男人的動作,剩下的不用看,他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會在這裏經曆半個月的法則摧殘,法則對他身體一遍又一遍的碾壓讓他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環境,但是效果顯著,他對法則的掌握直接蛻變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從剛開始被動挨打到最後已經能夠接住男人的十招了。


    這裏沒有日月變換,隻有無盡的白晝,直到他操控著法則成功在男人的臉上留下一道傷痕,他怔愣了片刻這才邪笑著揮袖將眼前變化了一個場景,是落日森林。


    那裏還有他爭奪的通天草那天斬殺的巨蟒的屍體。


    從遠的眼神在觸及到地上那條地上的屍體的時候,透明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飄向了自己的身體裏,等到他回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麵那個男人嘴角邪肆的笑容,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再一次從男人的口中問出。


    “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殺它?這條通天蟒有任何傷害你的舉動嗎?又或者,僅僅是因為懷璧其罪呢?”


    男人看著從遠在瞬間怔愣的神情眼底升起一縷好似期待的情緒,漫不經心掃了一眼腳下的巨蟒,仿佛巨蟒對他而言隻是他腳下無關緊要的一粒塵土,這樣的神情又與他為了巨蟒的事情逼問從遠的行為大相徑庭,“你應該知道,蟒大成蛟,蛟大成龍,他已經生出了一角,是你斷了它的通天路,隻因為你想要它的通天草。”


    男人不嫌事大地繼續添油加醋道,仿佛從遠越迷茫他就越覺得有趣。


    從遠低頭看了一眼巨蟒額頭已經突起的地方,茫然地搖了搖頭,它是個傷人的巨蟒,他出手是······


    仿佛窺見了從遠所想,男人直接開口道,“它一開始並沒有傷人,是你們先動的手,難道僅僅是因為人們常說的靈獸怎麽能跟人一樣是嗎?可是它既然已經修到了五階的實力,就代表它也是手上天垂愛的。眾生平等,你為什麽可以因為勢強一點就決定它的生死呢?”


    殺戮並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萬物有靈,有時候,人必須學會平衡。


    這一點,從遠必須知道。


    聽著男人咄咄逼人的話語,從遠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仿佛已經那裏已經染上了刺目的鮮血。


    他好像變成了小時候自己最討厭的人。


    明明他在還小的時候就一直討厭那些仗著自己有幾分本領就欺負人的人,但是現在好像他也變得如此了。


    那人說得對,明明那條巨蟒並沒有得罪他分毫,明明它沒有追究他們想要搶奪通天草的行為,隻在打退了易為春之後就繼續守在原地,明明他可以隻拿通天草並不傷它性命,可是他卻為了一己之私······


    其實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修行者的身上都不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隻是,也恰恰是因為平常,所以才讓大家都忽略了其中的不合理。


    利益大多數時候都會蒙蔽人心。


    所幸,從遠並沒陷得太深。


    看著陷入怔愣的從遠,男人的眼底閃過一抹幽光,別人的想法他懶得管,也不想管,但是從遠,他必須學會平衡。


    思緒陷入混亂的從遠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眼底的迷茫逐漸變得堅定,他自己犯的錯要自己扛起責任,巨蟒並沒有錯,是他,把事情做過了頭。


    這人說的沒錯,萬物有靈,明明從小就知道的道理為什麽長大就給忘了,明明小時候的他·····


    “居諸不息——時光,倒退。”


    想明白的從遠直接將手掌放在了巨蟒已經森白了一半的頭顱之上,仿若神明的低語再次從他口中溢出,流動的金色符文頓時以他和巨蟒為中心,慢慢升起一個巨大的金色法陣。


    看著腳下的金色符文,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金色的符文穿過巨蟒破敗不堪的身體,巨蟒身上殘存的缺口處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生長出了新的血肉,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已經恢複如初,胸膛處也開始出現了細微的起伏。


    隻是,從遠的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蒼白,甚至抑製不住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滿頭青絲也慢慢被覆上一層銀白。


    銀白的發絲加上嘴角的血跡,平白給從遠增添了一份妖冶之感。


    鮮血灑在巨蟒的頭顱之上,它也跟著顫巍巍地睜開了雙眼,垂直的瞳孔在一瞬間閃過一絲茫然。


    “哈哈哈哈哈,很好。”男人痛快大笑的聲音落在搖搖欲墜的從遠耳中,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快要昏迷的從遠昏沉間看見男人的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最後從男人的指尖冒出一絲銀光直接鑽進了他的眉心。


    冰涼的觸感入額,與此同時,身處一處清幽小屋裏的從遠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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