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頭的那股不安,從遠看著眼前又重新變得冰冷的雲曈輕歎一口氣,像是沒聽到剛才她們的那番對話,隔著袖子抓住了她的手腕,態度還似往常一般,溫聲說道,“走吧,易為春他們該等著了。”


    雲曈看著身前之人的背影眼底有一抹水光閃過,但是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些什麽,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不想在從遠麵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麵,尤其是關於她的家庭。如果可以,她寧願從遠什麽都不知道。


    所幸,這種事情她已經習慣了。


    雲曈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嘴角重新掛起了笑容,仿佛剛才那個瞬間在自己周圍豎起冰冷高牆的人不是她,一臉熱情洋溢道,“易為春他們有說是在哪裏給你慶祝嗎?”


    “奧,你等著,我先問問。”見雲曈調整過來,從遠有一瞬間的怔愣,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麽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沒有問過易為春具體的地點,於是連忙拿出通訊法器緊急聯係了一聲。


    “啊,在老地方,你知道的。”聽著易為春意味深長的尾音,從遠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不會,是他知道的那個老地方吧?


    依照易為春的性子,可能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樣。


    想到此處,從遠竟然覺得雲曈隔著衣袖的手腕變得燙手了起來,下意識地鬆開了雲曈的手腕,怔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怎麽了?什麽老地方?咱們趕快過去啊。”雲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動這才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想要強拉著他往山下走去。


    從遠一時不防被她拉著往下走了兩步,看到自己的衣袖這才靈光一閃急聲道,“等一下,我這身衣服還沒換,去哪裏也不方便,不然先等我先換身衣服吧。”


    青雲宗這次準備的是大典所用的禮服,寬袖長衫的確實不太方便在外麵走動,雲曈了然地點了點頭,“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從遠見她沒有跟自己一塊去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總不能硬拉著一個姑娘跟陪他去換衣服吧,隻能遲疑著往後山的方向走去,但是換衣服的時間總是有限的,他也不好讓一個姑娘家的等他太久。於是,等從遠磨磨蹭蹭換好衣服的時候,還是要麵對這一問題。


    眼看則會雲曈已經率先往下走去,從遠連忙拉住她的衣袖,遲疑著道,“他們······他們喝酒肯定會弄得烏煙瘴氣的,不如,不如我在小廚房給你做些吃的吧,咱們自己慶祝。”


    雖然雲曈很願意再次嚐嚐從遠的手藝,也很樂意單獨給從遠慶祝慶祝,但是這種說辭放在如今的情況來看,怎麽看都是從遠在逃避什麽東西。很明顯,就是易為春口中的那個老地方。


    雲曈的視線在從遠的身上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幾眼,從遠雖然有些慌亂,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回望了回去,並沒有避開視線,然後,他就看見雲曈掏出了一個聯絡法器,熟練地按下了一個按鈕。


    “哥,你現在在哪兒?”


    從遠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對麵清冽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露華院。”


    緊了緊手中的法器,雲曈深呼一口氣,滿麵笑容地衝著從遠笑眯了眼睛,柔聲細語道,“走吧,從公子,您的好友正在露華院等著您呢。”


    她就說易為春怎麽還沒到宴席散開的時候就摸到了他家大哥身邊,還刻意趁她不在席位上的時候拉走了她家大哥,隻給她留下不用等他的隻言片語,原來是去的地方另有乾坤啊!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沒等從遠解釋完,雲曈就已經瞬間換上了另外一副麵孔,麵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就已經加快腳步往山下走去,從遠無奈也隻能跟上。


    “各位可真是挑了個好地方慶祝呢!”正在享用美人遞過來的酒水的易為春,一聽到這道清亮的聲音頓時一口酒噴了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衝著他笑得意味不明的雲曈,以及站在她身後一臉無奈的從遠。


    “妹妹。”不等別人答話,雲曨就已經率先衝著雲曈舉起了酒杯,勾了勾唇角。剛才在舞女的攻勢下依舊清冷如月的公子驀然溫柔了起來,頓時看呆了不少一旁的侍女。


    “哥。”雲曈瞪了一眼易為春不再說話,直接利索地抬腳朝著自家大哥的身邊走去,坐在侍女早就準備好的蒲墊上,一臉認真地欣賞著雅間中心的歌舞,不再看旁人一眼。


    從遠無奈,隻能目不斜視地走到易為春身邊的位置坐好,甫一坐定一旁的易為春就已經側著身子壓低聲音道,“你怎麽把她帶過來了?”


    原本就是顧及雲曈的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露華院,所以他才會趁著她不在席位的時間把用雲曨給拉過來,但是現在一來,他的那些功夫不是白費了嗎。


    “我怎麽知道你會把地點定在這裏。”從遠睨了他一眼頭疼地道。有牧晚情的事情在前,他以為易為春再怎麽裝的淡定也不會有閑心思來這裏取樂了,誰知道他還真有這個心思。


    “不是,這早就定好的事情怎麽還怪我了。”易為春壓下心底的那些小心思無辜地回視了一眼。他之前確實是想有讓小遠接觸接觸這方麵的意思,但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呢嗎?反正他也不心虛。


    想起之後的那些安排,易為春示意身側的舞女上前,抬手擋住自己的唇形悄聲說了幾句,雅間內各有特色的侍女這才對視一眼退了出去,隻留下了中間充興的幾位舞女和琴娘。


    頭疼地撫了撫額,從遠到底沒再說些什麽,隻一人接了一杯易為春曲連星幾人的酒,再多的卻是說什麽也不肯再喝了,隻是眼神卻時不時地瞥向雲曈的方向,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動作和別的意思。


    等到宴會結束,易為春和曲連星湊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說著醉話,方朔已經和韓恭博劃起了酒拳,桑度和杜長夏才一手拎著一個酒鬼提出了告辭。


    沒等從遠想要開口送一送,雲曨這邊也提出了告辭,與此同時手上還扶著的還有喝了兩杯果酒麵色微紅的雲曈。


    有雲曨這個哥哥在身邊,從遠也不好提出再送一送的意思,不過他也沒有跟桑度三人一同趕回青雲宗,而是孤身一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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