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水芙蓉手腳快,在侍衛們破門而入的前一刻,她便已經把衣服重新穿好了,這才沒有「春光外泄」。一旁剛剛目睹水芙蓉半裸之姿的季安妮,卻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


    男人男人,水芙蓉居然是個男人……


    昨晚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且剛才水芙蓉還把自己當抱枕似的抱在懷裏,更可怕的是……昨晚他還給自己換過衣服!那不是全被看光了嗎?


    雖然這是昭姬的身體……但,但是……


    唉,算了,就當是情勢所逼、迫不得已吧。


    但水芙蓉還欺負過儀珍,那麽小女人的報複手段,怎麽想也不覺得他是個大丈夫。


    想來想去,除了覺得他膽子大得不像女人之外,還真想不出他有什麽不像女人的地方。特別是那張如花似玉的美麗臉龐,長在女人臉上已經夠讓旁人自卑了,現在居然長在一個男人臉上,簡直是天理不容。


    對了,季安妮忽然想起西從妃殿的那個柳鶯鶯,據說她是水芙蓉從小到大的競爭對手。如果柳鶯鶯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女人魅力都輸給了一個男人的話,不被活活氣死才怪。


    #


    季安妮亂七八糟地東想西想,陷入極度混亂之中,以至於後來發生什麽事都忘了,暈頭暈腦地就被侍衛們帶去了太後宮。


    據說太後早就吩咐過,如果發現了季安妮和水芙蓉兩人的行蹤,立刻帶去太後宮見她。


    太後早在昨晚就從元融道長那裏聽說了季安妮和水芙蓉失蹤的事,她氣得徹夜未眠,直到今早清晨時分,實在扛不住倦意,在宮女的勸說下回宮休息。


    季安妮和水芙蓉被帶去太後宮時,太後還沒睡醒呢,於是她們便隻有先跪在地上等待。


    寂靜的大堂之中,除了季安妮和水芙蓉兩人之外,再也不見其他人影。無論四周如何安靜,季安妮的腦內都是一片混亂。她不時地轉頭看向身旁的水芙蓉,怎麽看都不覺得他是一個男人。季安妮甚至懷疑她看見的半裸一幕才是幻覺,自己一定是中邪太深,以至於清醒的時候都能看見幻覺。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季安妮試圖這樣說服自己。


    就在這時,和她並肩跪在一起的水芙蓉突然小聲說道:「昭從妃,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保密」兩字徹底擊碎了季安妮那些自我催眠的想法。


    季安妮在心中捶胸頓足,嗷嗷痛嚎:為什麽呀為什麽呀,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那麽驚人的一幕?為什麽要讓我知道水芙蓉的秘密?明明已對他改變看法,真心想和他交朋友了,沒料到卻在這時突然發現他是……他是……人妖啊……


    無數粗大的黑線條掛在季安妮的後腦上。


    雖然她真的不想用「人妖」這兩個字來總結水芙蓉的性別特征,但是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出其它詞匯來代替了呀……


    難怪水芙蓉說他對男人沒有興趣,對女人也沒有興趣,原來他不是性格冷淡,而是隱藏了如此巨大的秘密……


    嗯,作為一個跨世紀的新新人類,自己不應該被這種事情嚇到才對。


    季安妮重新打起精神。


    既然水芙蓉兩次看到自己變身都沒有拋棄自己,那麽自己就更不能拋棄他!


    水芙蓉知道自己變身的秘密,而自己也知道了他的性別秘密,這樣想來,好像挺公平的。


    身處太後宮聽候處罰的季安妮,完全忘了關心自己的死活,全副心思都放在水芙蓉身上。


    「水……水從妃……」以前喊得非常順口的三個字,現在聽上去卻總顯得非常別扭。


    「怎麽了?」水芙蓉冷漠地問,其實她早就猜出季安妮想問什麽了。


    「水從妃,你,你……為什麽要男扮女裝呢?」如果隻在自己家裏男扮女裝就算了,但這裏可是皇宮啊,弄不好就是欺君犯上的死罪一條,這能開玩笑麽?


    回憶起從雲真那裏聽來的關於水芙蓉的八卦,知道他是一個舉世聞名的美人,好像從未有人懷疑過他的性別,難道……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扮演的是一個女人的角色麽?


    季安妮正想得出神,就聽水芙蓉答道:「我沒有男扮女裝啊,我就是一個女人。」


    越聽越像人妖的發言了……


    季安妮幹笑起來,心想這裏大概可以引用一下「雖然我是男兒身,但我卻有一顆少女般純潔的心靈」之類的理論吧?


    「既然全都被你看見了,那我就長話短說告訴你好了,不過你要記住,絕對不能向外泄露半句。」水芙蓉的目光陰沉得就像黑道殺手。


    「嗯嗯。」季安妮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頭。


    水芙蓉這才接著說道:「我娘信佛,據說我出生後不久,她請一位高僧來給我算過命。那高僧一見我就歎氣,還想把我收入佛門。我娘追問原因,高僧告之道,我未來終有一天,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而死,所以他勸我娘讓我早日皈依佛門,根絕塵念。我娘雖然信佛,卻舍不得送我去當和尚,於是便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把我當成女孩養大,並且從小開始教育我,絕對不能喜歡上任何女人。」


    「那喜歡男人就沒關係了麽?」季安妮好奇地問。


    「男人她沒說……」水芙蓉如實相告。大概當初水芙蓉的母親沒有考慮到這點吧。


    季安妮早已聽得冷汗涔涔,心想這個世界的和尚真奇怪,總喜歡在小孩剛出生的時候就預言他們的一生。還記得以前聽花容講過,儀珍小時候也被高僧預言過呢。


    水芙蓉又道:「本來我爹也不同意,但我娘一再堅持,又哭又鬧,我爹實在拿她沒有辦法,這才點頭答應下來,本來隻答應把我當女孩養到六歲,但就在我六歲這年,青州倉州突發大旱,為了安撫民心,兩州都督,也就是我爹和柳鶯鶯她爹,決定舉行一場祈雨祭祀,要中兩州之中選一名童女來當神媒。我娘瞞著我爹,讓我去參加選拔,沒想到居然一選就中,我就成了神女。那場祭祀之後不久,上天終於降下甘霖,解救了兩州百姓。本來我爹還一直抱怨我娘的做法褻瀆神靈呢,但降雨之後,我娘便反過來反駁我爹,說神靈都接受了我是女孩的事實,所以即使過了約定的六歲之期,我娘還是不願讓我恢複男裝,一拖便就拖到現在。」


    「那你現在還想當男人麽?」季安妮好奇地問。


    想不到這之中還有這麽多故事,季安妮對水芙蓉她娘勇於挑戰命運的勇氣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也對那個懼內的青州都督深表同情。


    「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管他是男是女呢。」水芙蓉倒是想得開。


    季安妮把頭別開,小聲地說:「但我看著別扭……」


    「對了,就是那場祈雨祭祀,讓我得罪了柳鶯鶯。」水芙蓉越說越歡,完全忘了她們還在等待太後的處罰,全身心地投入到茶話會的歡愉氣氛中。


    「她也想當神女麽?」季安妮隨意猜測。


    水芙蓉點頭道:「嗯。她很喜歡神女的那套衣服,沒想到最後卻被我穿走了,她便對我懷恨在心。那之後我們又碰過幾次麵,但每次她都輸給我,久而久之,便對我恨之入骨了。」


    「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你是男人……」季安妮決定把水芙蓉的秘密死守到底。


    如果柳鶯鶯累積了十年的怨氣突然爆發出來,那應該不亞於一顆原子彈爆發的破壞力。


    水芙蓉又道:「其實直到十二歲之前,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個女孩呢。」


    「那十二歲之後呢?」貌似十二歲是個重要的轉機,讓水芙蓉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性別。


    「十二歲之後就知道自己是男人了啊。」水芙蓉故意跳過了中間最重要的一環。


    「你是怎麽知道自己是男人的啊?」季安妮追著不放。


    「女孩子不要問這麽多了啦!」水芙蓉突然漲紅了臉,模樣十分尷尬。


    真的是那麽尷尬的話題嗎?季安妮天真無暇地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


    原來水芙蓉也知道男女有別,還以為他當了這麽久女人已經分不清兩性的界限了呢。


    既然他覺得尷尬,那麽想必是與生理變化相關吧。


    猜出答案後,季安妮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轉而問道:「那你入宮的時候,你爹娘都不反對的麽?」


    「反對是反對,但他們都和我一樣,很想知道三年前我姐姐的死因。」


    「如果你的身份敗露了怎麽辦?」


    「反正我已年滿十六,早就到了應該恢複男兒身的時候,如果九月立後之後,我還是無法查出姐姐死因的話,我爹便會主動向皇上請罪,把我的秘密昭告天下。如果皇上不追究的話,他就直接領我回家了。如果皇上追究下來,量他也不敢把我爹怎麽樣。」


    難怪水芙蓉這麽膽大。青州都督是個大官,即便是皇室也不敢輕易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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