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德,你真機靈,這次多虧了你我才能夠脫險。」季安妮笑嘻嘻地趴在窗台上。


    來德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說:「娘娘,你別怪我把被單弄髒了就行了。」


    「不怪你,當然不怪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髒點沒關係,隻要曬幹就好。好了,快幫我把被子遞進來吧,不然待會兒被安貴妃發現就慘了。」


    說到這裏,季安妮探頭向隔壁安貴妃的窗口望了望。


    「娘娘放心吧,奴才早就把隔壁窗戶關好了,她們發現不了。」來德一邊說,一邊把被單從窗口塞進季安妮的懷中。


    季安妮接過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和草屑說:「這就好,你辦事還真讓人放心。」


    來德雖然看起來傻裏傻氣、呆頭呆腦的,但其實非常細心。如果能遇上一個升官發財的機會,說不定也有一番了不起的作為,隻當一個小侍衛好像有些可惜了。


    #


    經過大半日的搜查,都快到換班時間了,來德還是沒能找到毒蛇。


    他滿身草屑地去向安貴妃複命,非但沒能得到體諒,還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安貴妃的聲音連隔壁的季安妮都聽得一清二楚。唉,其實找不到毒蛇不怪來德,蛇生性喜陰,哪裏沒光就往哪裏躲,本就很不好找,更何況那毒蛇早就被季安妮埋在土裏了呢。


    安貴妃罵了半天,罵得沒力氣了,才放來德離開。


    來德灰溜溜地從安貴妃的房間退出來,經過季安妮門口的時候,季安妮把門推開一條小縫,輕聲問道:「來德,你明天還來麽?」季安妮有些舍不得來德。


    保守桃園的侍衛每天都要更換,一天換三次,以前守門的那些侍衛,季安妮都隻見過一次,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其實不問季安妮心裏也清楚,今天之後,來德就不會來桃園了。


    「娘娘有什麽事情要差遣奴才麽?」來德還以為季安妮是有任務要吩咐他。


    「沒有,我隨便問問……」季安妮失望地垂下了眼睫。


    「娘娘,你今晚睡覺的時候把窗戶和門都關好,不然有蛇爬進來就麻煩了。」


    「好了,我知道。」


    「娘娘,你的房間還沒熏過香,要不奴才幫你熏一下?」來德想起還有幾包沒有用完的驅蛇香放在門邊。


    「也好,那你進來吧。」季安妮打開了門。


    在這之前,她早已把被單和床單全都晾幹了,所以也不怕開門見人。


    「娘娘稍等一下。」來德說完便去找來了一個香籠。


    這香籠長得有點像燈籠,不過籠子裏麵裝的不是燭火而是熏香。來德把房間的各個角落,全都用熏香熏了一遍之後,又在書案上放了一個小香爐,在小香爐上插上了一炷線香。


    來德一邊工作一邊說:「真奇怪,以前宮裏明明沒蛇啊,為什麽現在突然多起來了?」


    「現在宮裏蛇很多麽?」季安妮好奇地問。


    來德道:「娘娘,你忘了嗎,寶娘娘就是被毒蛇咬死的呀。」


    聽到這話之後,季安妮的胸口突然緊了一下。沒錯,寶貴妃是被毒蛇咬死的,為什麽偏偏有毒蛇鑽進了寶貴妃的牢房?這是巧合,還是有人蓄意謀害?


    「娘娘,你不要怪奴才多嘴,據說咬死寶娘娘的那條毒蛇有兩對毒牙,所以寶娘娘的手上有四個牙孔。兩對毒牙的毒蛇,毒性比一般毒蛇強一倍,這麽罕見的毒蛇,怎麽偏偏就被寶娘娘撞上了呢?」來德就像自言自語似的,把他的疑惑全講了出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季安妮忽然產生了一個猜測。


    咬死寶娘娘的那條毒蛇,會不會和昨天被明皇子咬死的毒蛇,是同一條呢?


    「娘娘,你怎麽了?」來德見季安妮臉色發白,擔心地問。


    「不,沒有……」季安妮搖了搖頭,下意識來到窗邊。毒蛇的骸骨就被她埋在窗外,隻要把蛇頭挖出來看看是不是有兩對毒牙,就能真相大白了。


    熏香過程前後隻花了短短一刻鍾,完工之後,來換班的侍衛也都已經來到園外了。


    目送來德離去以後,季安妮心神不寧地坐在床邊。


    有好幾次,她都已經衝到窗口了,卻沒有膽子翻出去,把毒蛇的屍骸挖出來。


    到了這種關鍵時刻,突然害怕起來。明明有膽子亂猜寶娘娘是被誰誰誰害死的,但卻沒膽子證實自己的想法,因為害怕在知道真相之後,會無法克製內心的悲傷和衝動。


    #


    與此同時,太醫院朱夏居,天寧公主正在給康孝榮喂藥。


    康孝榮的傷勢已經恢複大半,也已可以下床行走,但他卻不願離開病榻,因為害怕自己一康複,麵臨的就將是與天寧公主的大婚之事。有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這樣病下去,隻要自己一天不離開病榻,太後就一天不能逼他與天寧公主完婚。


    望著天寧公主喂到他嘴邊的湯藥,他怎麽也張不開嘴。


    這幾天,天寧公主每天都來探望他,為他換藥喂藥。天寧公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樣吵吵鬧鬧,而是變得非常安靜。也許是因為天寧公主知道無論說什麽,都不能改變康孝榮的心,所以什麽都不說,隻是遵從自己希望康孝榮早點康複的心願而照看著他。


    「孝榮哥,就算你討厭我,也把藥喝了吧……」天寧公主持著藥匙的手,因為抬得太久而有些微微發抖,幾滴湯藥滴落在康孝榮的胸口上。天寧公主急忙放下藥碗,幫康孝榮擦拭。


    康孝榮突然握住她的手說:「天寧,你這又是何苦?」


    他承認他這幾日對天寧公主的所作所為非常感動,但是感動並不等於愛情。天寧公主越是這樣,他的罪惡感就越深,再這樣下去,他會越來越厭惡自己。


    「我隻希望你能夠早日好起來,我不想看到你這幅樣子……」


    她最喜歡看康孝榮風風光光地坐在馬上,最喜歡看他揮舞長劍,挽弓滿月,而不是現在這幅虛弱憔悴的模樣。而且,隻要一想到害康孝榮身心都受重傷的人是自己,就更難過了。


    「孝榮哥,我們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不會再有任何改變。就算你現在拒婚也已經晚了。」天寧公主笑了笑,帶著一絲的自嘲的意味。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她都決定要走下去。


    「我說過我不會拒婚。」康孝榮輕聲歎氣。經過這幾日的思索,他早已冷靜下來了。


    他不怕娶天寧公主,但卻害怕天寧公主一直沉浸在迷夢中不肯醒來。


    「天寧,我對你說實話……」康孝榮想了幾日,最終決定還是應該把一切告訴天寧公主,「我娶你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因為我愛花容。如果我不娶你,她就有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險。我不想看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才會答應太後娶你。你知道麽?」


    康孝榮的這一通話沒有一點停頓,流暢得就像早已經過了無數遍練習一樣。


    「我知道。」天寧公主低下頭,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母後賜給你的那兩樣東西,也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但是……我依然相信這是我們的緣分……在我決定要放棄你的時候,你用生命保護了我,改變了母後對你的偏見……」


    酒樽和絕情劍的事,天寧公主早就有所耳聞,但她卻一直默不吭聲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就因為我保護了你,你就要嫁給我麽?保護你是我的職責,我保護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沒有想到,我履行自己的職責,竟會給自己帶來這種恩惠。」康孝榮苦笑起來。


    「我隻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樣保護我。」天寧公主露出倔強的目光,執迷不悟地盯著康孝榮。


    康孝榮搖了搖頭道:「所以你就以為我會愛上你麽?我說過,那隻是我的職責……」


    「那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救我麽?」


    「我職責所在,還是不得不救你……」


    「那如果你不是皇宮都尉,你就不會救我了麽?」


    「我……」麵對天寧公主的窮追不舍,康孝榮竟有些答不出話來。就算他不是都尉,天寧公主也不是天寧公主,他依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天寧公主凍死河邊而不出手相救。


    天寧公主贏得了勝利,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篤定地說道:「你還是會,我知道,你還是會。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我沒有選錯人。」


    「可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康孝榮不懂天寧公主為何偏要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全天下可以給我幸福的人隻有一個,就是你,所以全天下可以奪走我幸福的人也隻有你而已。我已經把我的命運全都交給你了,你不用害怕你會傷害我,因為你有足夠的資格傷害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就算未來有一天,你要殺我,我也絕不會憐惜自己的性命。」


    「公主……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你不愛我,行不行?」康孝榮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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