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妮下意識地看了花容一眼,花容給季安妮使了個眼色,讓季安妮不要再猶豫了,快把懿旨接了再做打算。


    有了花容的暗示之後,季安妮的膽子大了起來,把手舉過頭頂,高聲說道:「謝太後賞識,昭姬接旨。」


    故意抬高的聲音中,依然可以聽出一絲微微的顫抖。不知道太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的季安妮,根本無法克製自己的緊張。


    那一卷精致華貴的懿旨錦書,就像一個燙手山芋一樣。季安妮有預感,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而是另一樁大麻煩的開始。


    連公公見季安妮乖乖接旨,也不由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季安妮和太後的關係緊張,而且最愛不按牌理出牌,剛才看到季安妮那副不想接旨的樣子,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看到季安妮舉起手來,急忙把錦書交給了她,然後簡單交代了幾句千萬不要遲到的話後,就匆匆離開了,就像生怕季安妮又把接過去的懿旨退回來似的。


    望著連公公以及他身後十多人的小太監跟班全都消失在桃園之後,季安妮等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莊曉夢聽見季安妮可以去為天寧公主送行,早就羨慕得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蹦到季安妮的腳邊說道:「昭從妃娘娘,太好了,明天宮外一定非常熱鬧,我也好想去看啊……」他嘴巴甜,表情也甜,好像以為自己隻要裝乖一點,就能騙得季安妮也帶他一起去為公主送行似的。


    季安妮手中緊緊捏著剛剛接下的懿旨,手心都快冒出汗來了,打發莊曉夢道:「你明天要乖乖待在宮裏,我會多找幾名侍衛來看著你的。」


    這句話隻是嚇唬小孩子而已,季安妮哪有本事去找侍衛來看門啊。宮中侍衛分為兩隊,一隊聽命於安右忱,一隊聽命於康孝榮,隻有他們兩人有直接調動禁軍的權利。現在康孝榮娶妻離職之後,又由流光接替了皇宮都尉的位置。


    「好了,好了,昭從妃現在身負重任,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你們還是先回去吧。」花容就像幼稚園老師似的,組織著小朋友有秩序地離開。


    「切……」莊曉夢見季安妮不但不帶他去,而且還威脅說要找人來守住他,沒趣地扁起嘴巴,把雙臂枕在腦後走開了。


    「娘……」明皇子抬起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擔心地看著季安妮,問道,「娘,到底怎麽了?」


    小小年紀的他,不知道剛才那道懿旨究竟是凶是吉,但是看到季安妮和花容那兩張沉重得好像掛了幾斤大石頭的臉,他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季安妮輕輕拍了拍明皇子的肩膀,用這樣的動作安慰明皇子不要擔心。


    花容走上前來,說道:「娘娘,你也不必太擔心,所謂送行,也不一定真要送到東都去,隻是送出皇城就行了。從出宮到離開皇城,大概隻花得了半天左右的時間。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是一個重要的形式。送行的人員身份越尊貴,地位越崇高,就越是能把天寧公主的出嫁襯托得非常高貴。全天下都知道天寧公主是太後的寶貝愛女,她的出嫁,送行隊伍當然不能寒磣了——也許皇上都會一同前去呢。」


    雖然用了一個「也許」,但從花容那篤定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早已料定皇上百分之百會為天寧公主的出嫁送行。


    連公公剛才話裏的那個「柳從妃」,想必就是水芙蓉的死敵柳鶯鶯了。柳鶯鶯是倉州都督之女,自從水芙蓉升為貴妃之後,從妃之中就屬她的出身最為顯赫,地位最為突出,是從妃中的佼佼者。從妃之中唯一能與她媲美的,就隻有龍莫寒從前的正牌老婆,昭姬了。


    柳鶯鶯和昭姬,一個屬於西從妃殿,一個屬於東從妃殿,正好可以為自己所住的大雜院當代表。


    「但是為什麽偏偏選我呢?」季安妮依然感到非常不安。


    「娘娘,你是明皇子的母妃,明皇子現在又是皇上唯一的子嗣,你的身份尊貴得不遜色於柳從妃,這大概就是太後讓你參加送行的原因吧。」


    季安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總算聽懂了一點,心想:天寧公主這次大婚的正式準備時間隻有短短一天,在這麽倉促的時間裏,注定了硬件上不可能布置得非常富麗奢華,所以就必須在軟件上想辦法。太後想為天寧公主壯個聲勢,所以才盡一切可能地邀請可能邀請到的人來為公主送行,以此來突出公主的尊貴身份。而季安妮作為皇後候補,就不幸地被其選中了。


    「娘娘,這裏的錦衣和繡紋你要先試試麽?」花容捧起剛才小太監們留下的一個漆木托盤。


    季安妮把托盤裏麵的折疊物瞟了一眼,那錦衣大概就是伴娘裝了,繡紋上繡的是象征王朝權利的的龍飛鳳舞。


    這兩件物品全都是鑲金嵌玉,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是隻有宮廷才用得起的奢侈品。


    漂亮雖然漂亮,但季安妮卻提不起一絲興趣,要不是花容盡職盡責地把衣服披到她的肩上,她還真的不想試穿。


    #


    翌日,公主出嫁。


    季安妮早早起床,裝扮整齊之後,在花容的陪同之下,準時來到了天寧府。她還以為自己來得算早的,但當她趕到之後一看才發現,這裏早已擠滿了達官顯貴。大部分都是季安妮不認識的人,光看那些造價不菲的官服和烏紗帽,就知道當的不是小官,官員們還真是給足了安氏麵子。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聚成小群談話的人群,季安妮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天寧宮她隻來過一次,對這裏的地理位置還不太熟悉。正在猶豫之際,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娘娘,你在這裏幹什麽?是不是迷路了?」


    下意識回頭一看,居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怎麽又是你啊?」季安妮忍不住驚叫起來。不是不想看到對方的臉,而是不相信自己和他這麽有緣,最近走到哪裏都能碰上。


    「如果不是我,有誰來為娘娘帶路呢?」流光依舊笑眯眯的,帶著一副對誰都和藹可親的笑容,一邊說,一邊把季安妮向後花園裏引去。


    季安妮見他好像對這裏很熟似的,下意識就跟了上去,邊走邊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屬下現在的職務就是保衛皇宮要員的安全,今天是天寧公主出嫁的大日子,我已被任命成為全程護送的領隊了。」


    「看來他們還真是器重你。」季安妮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倒也不是諷刺,隻是覺得流光這人看上去有些輕浮,好像不適合一上任就負責這麽重要的任務,萬一出了差錯怎麽辦?就算要選護送公主駙馬前往東都的侍衛長,也應該選經驗豐富的安右忱吧。說起來,安右忱還是天寧公主的表哥呢。


    「嗬嗬。」流光微微笑了起來,沒有趁機把自己吹捧一番,顯得有些謙虛,真是不像他的作風。


    花容和流光雖是舊識,但兩人之間幾乎一句話都沒說,就像形同陌路的生人一樣。


    季安妮正在奇怪的時候,就聽流光幽幽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說道:「孝榮他就這樣丟下我自己娶公主去了,而且還要遠去東都,以後我身邊又少了一個可以傾吐心聲的好朋友了……」這句話聽似自言自語,但其實連季安妮都體會到了其中感慨康孝榮不負責任遠行的微妙語意。


    季安妮下意識回頭看了花容一眼,花容一直低著頭,裝聾作啞地沒有任何回應。


    沉不住氣的流光又接著歎息道:「唉,以後就要看不見孝榮的身影了……真是好舍不得他啊……」


    「都尉大人,如果你舍不得少將軍的話,不妨去向太後申請以後一直留在東都保護公主和駙馬的安全,你本領高強,盡職盡責,太後一定會同意的。」花容終於不滿流光的長籲短歎了,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堵上他的嘴。說話時的口氣就像朋友之間鬥嘴似的,一點也聽不出主仆之分。


    流光搖了搖頭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你們當事人喜歡這樣那就這樣好了。」


    話音剛落,季安妮就看見不遠處的院子裏麵站著幾個和她穿著相近的女人,想必就是這次充當「伴娘」的幾位後妃了吧。


    後妃群中最顯眼的還是要屬安貴妃莫屬,她本就是位名副其實的美人,特別是那高挑的身材,使她無論身在何處都是最出類拔萃的那個人。


    那群後妃正在說笑,看見季安妮到來之後,全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安貴妃瞥了季安妮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滿厭惡,就像吃飯的時候看見碗裏浮著一隻蒼蠅似的。


    流光俯身在季安妮耳邊道:「娘娘,你就先在這裏休息吧,等要出行的時候,會有專人來為你們引路的。」留下這句話後,流光就轉身告辭了。


    明明站著就能說話,但他偏偏選擇湊在季安妮耳邊說話這種親昵的方式,讓季安妮覺得耳根微微發熱,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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