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季安妮驚叫起來,鮮血令她的冷靜蕩然無存。


    龍莫寒倒是鎮定,輕聲道:「不要怕,不是什麽大病。」


    一邊說,一邊掏出絲帕把手上和嘴邊的血跡全都擦去了。


    這一刻,季安妮才恍然明白龍莫寒沒有早朝的原因。也許……根本不是因為眾臣無本上奏,而是龍莫寒因病不能上朝。


    「看來是瞞不住你了,三天前禦醫檢查出朕患了肺病。朕本不想聲張,但不知怎麽被大將軍知道了,他建議我靜心修養一段時日……」龍莫寒臉上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


    「那皇上就靜心修養吧,昭姬會照顧你的。」季安妮突然產生了一種責任感。


    龍莫寒搖搖頭,「朕本以為擺脫太後之後能有一番作為,誰知……卻突然染上惡疾……不知是上天有心懲罰我,還是有人包藏禍心……」


    「皇上,你想多了。」季安妮不願讓龍莫寒提心吊膽地以為宮中有人暗下毒手。


    「是你想得太單純,不過……」龍莫寒露出淡淡的笑容,「這也正是朕喜歡你的地方。」


    季安妮的心髒一陣狂跳,下意識移開與龍莫寒相接的目光。


    「這樣也好,反正朕從沒有什麽雄心霸業,回宮隻是為了找出母妃的死因罷了。現在太後已經得到懲罰,朕的心願已了。這場大病,正好可以讓朕放下繁務,好好陪陪你和明皇子。」


    龍莫寒說得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和自暴自棄,季安妮不禁暗暗佩服起他的樂觀。


    「皇上,那禦醫說你的病還能治好了麽?」出口以後才察覺自己問了不吉利的話,急忙改口道,「不不,剛才說的不算,皇上的病一定能治好。」


    龍莫寒被她慌慌張張的模樣逗笑了,說道:「當然能治好,就算治好了,朕還不想複朝呢,想偷懶繼續養病。」


    「你這樣子,明兒都學壞了。」季安妮佯怒,叉了叉腰。


    難怪明皇子總逃學,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現在都是大將軍幫朕處理政務,不過……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長此以往,皇上形同虛設,天下大事都由大將軍一人說了算,那皇威何存?


    即使龍莫寒沒有爭權奪勢之心,但也不想白白看著自家江山落入他人手中。


    「昭姬,你想當皇後麽?」龍莫寒話題轉得突然,把季安妮嚇了一跳。


    「昭姬?」龍莫寒見季安妮沒有答複,便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


    季安妮這才回過神來,反問道:「皇上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朕知道你不在乎後位,但是……如果你不是皇後的話,明皇子就不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太子。自古以來,子憑母貴,母憑子貴,你成為皇後明皇子就是太子,明皇子是太子你就應該是皇後。現在太後已經失勢,朝中剩餘的安氏殘黨已經沒有多少好日子了……」


    「皇上,」季安妮突然打斷龍莫寒的話,「連你自己都不想當皇上,不想卷入朝政漩渦,何必要讓明兒步上你後塵呢?」


    龍莫寒懵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季安妮的話有幾分道理。


    「但是,要朕把皇位拱手讓出……朕做不到。」龍莫寒咬了咬牙。


    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東西,也不願白白送給別人,希望傳給自己的下代。


    「總而言之,皇上,你還是先安心養好你的身體吧,這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能不能當上皇後,對昭姬來說並不重要。」季安妮看著殘留在龍莫寒唇邊的幾縷血絲,心口隱隱作痛。她最怕別人在她麵前受傷,何況是吐血呢。


    她掏出自己的絲帕,用水沾濕了,幫龍莫寒把剛才沒有擦盡的血漬擦拭幹淨。


    她溫柔的動作令龍莫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又莫名悲涼。眼前的女子,雖然有著昭姬的容貌,昭姬的氣息,但是目光和神態之中,總是透出幾分季安妮的感覺。


    那日聽從昏迷中醒來的季安妮突然喊他「莫寒」,他以為昭姬終於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但短暫的夢境很快粉碎,現在他已漸漸認清,眼前的昭姬不是昭姬,而是與季安妮共存的。


    他不願在季安妮麵前提任何關於季安妮的事,以為隻要這樣,就可以讓昭姬留得更久一點……以為隻要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擺脫思念更久一點……


    #


    下午,花容為季安妮帶來太後即將出宮的消息。太後已經被軟禁了五六天,宮中早有傳聞說她要搬出皇宮。到處作亂的元融分散了大家的視線,使大家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避妖上,沒有亂傳太後的謠言。時至今日,對大多數人來說,太後為什麽被軟禁還是一個謎。


    季安妮還有很多記憶沒有複原,聽了花容帶來的消息後,隻覺得太後是一個與自己非常遙遠的人,並不非常關心這件事。


    「出宮後,她要去哪裏?」季安妮隨口打聽。


    花容道:「好像是去東都的別宮,這一去,大概就不會回來了。」


    「是麽?什麽時候動身?」


    「大概是今晚,行李都準備好了,大將軍正派人安排車隊。」


    「為什麽要挑晚上?」季安妮感到有些奇怪,白天趕路不是更方便麽。


    「當然要挑晚上,這樣才不會招人議論,不然民間肯定流言四起。」


    季安妮點了點頭,沒有興趣再追問下去。她接著又問花容自己可否搬回桃園了,花容說這要征詢國師的意見,季安妮差遣花容去問。花容有些奇怪,覺得季安妮和國師之間的關係好像有些疏遠了。要是以前,季安妮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雲真說話的機會。


    花容猜季安妮與雲真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但身為丫鬟的她不敢多問,隻按照季安妮吩咐的那樣去向雲真說明季安妮想回桃園的願望。


    本以為雲真不會反對,誰知雲真卻一口拒絕,說季安妮今天必須留在仙客樓閣。


    花容追問原因,雲真答道:「因為今天是滿月之夜……」


    滿月之夜,是妖怪妖力最強的時期。如果這時有什麽高強的妖怪釋放妖氣的話,就連平時不是妖物的人類,也會受到妖氣影響,激發出體內潛藏的妖性。現在的季安妮,正是這種極容易被引發妖力的人,雲真必須緊緊看守她,才能保證她不在滿月之夜發生異變。


    花容雖然不懂道法,但卻知道滿月對妖怪的影響。這一刻,她已無法欺騙自己,更加肯定季安妮的身為狐妖的真相。


    「國師,娘娘會害人麽?」花容別有深意地問。


    雲真想也不想就答道:「不會,她生性善良,一定不會害人。」


    「國師,花容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國師以為還能瞞多久?」


    如果不是花容問起,雲真根本不會思考這個問題。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季安妮的安全。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遇到什麽意想不到的情況,隻要季安妮平安就好。


    雲真本不想作答,但麵對花容勢要追問不休的眼神,他無奈地答道:「瞞到瞞不住為止。」


    花容對這個回答似乎並不滿意,可以提醒道:「國師難道忘了,百年之前,被太祖發現是狐妖的那名妃子被處死了……」


    矛盾的花容不知道應該把季安妮的秘密告訴大將軍,取消康孝榮和公主的婚姻,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順其自然地繼續現在的生活。她不敢向大將軍告密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不忍心眼睜睜看季安妮重蹈被執行火刑的狐妖娘娘覆轍。


    「皇上對昭從妃用情很深,就算知道她不是人類,也不會殺害她的。」


    花容不敢像雲真一樣想得這麽樂觀,她下意識裏總會把事情考慮得很嚴重。


    「但願如此,可是國師……與其寄希望於別人網開一麵,接受娘娘的身份,不如采取主動,讓娘娘以狐妖的身份做一件令眾人信服的大事。這樣的話,大家不但不會因為她狐妖的身份疏遠她,還會崇拜她呢。」


    「你的意思是……」雲真似懂非懂地看著花容。


    花容道:「現在宮中被元融攪得人心惶惶,隻要娘娘用以妖製妖的方法收服元融,就能立威於眾,證明她不是害人之妖,而是大家的守護神啊。」


    雲真笑著搖頭,「不,花容,這種做法雖然符合你的性格,但卻不符合娘娘的性格。她隻是一個喜歡閑散度日的普通人,最怕就是惹來麻煩,成為別人議論的焦點。」


    「國師,我全是為了娘娘好。娘娘已經在我麵前現出原形,我可以守口如瓶,但是下次呢?下次她將暴露於誰的眼裏?那個人還會不會為她保守秘密?到時候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詆毀娘娘,隻怕你想保護她都無能為力了。」


    花容似乎與生俱來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凡是與她交談的人,總會不知不覺受她影響,被她牽引。一連三個問號,問得雲真擔心起來。雖然雲真平時冷靜,不易受到外界幹擾,但對季安妮的擔心令他有些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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