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特卡,也叫新阿肯色位於巴拉諾島上,這個海島又在眾多群島的最西端,它不僅是這個島嶼的首府,也是全省的首府。現在的阿拉斯加省剛剛統歸於聯邦政府所轄。在這個地區裏沒有更土的城鎮,人們隻能遇到很少的小鎮或人口不多的小村子,而且彼此之間相距遙遠。甚至更確切地應該把它們稱作辦事處村或代理商村。這些機構的大部分都屬於美國的一些公司,還有一些隸屬於咯斯頓海灣的英國公司。人們知道在那裏各個機構間的聯絡非常困難,尤其是在惡劣氣候的季節中,譬如有時驟然而來的阿拉斯加冬季風暴。


    幾年前,錫特卡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商品中心,一些俄美合作的貿易公司把此地作為毛皮和皮毛製品的貨物集散地。然而,隨著這個沿海地區與延伸至北極區共大片陸地相連接的省份各種資源的開發,錫特卡也會很快得到引人注目的發展。再說,在新的行政機構的管理下,它將會變成一個富庶的城市,將無愧於聯邦政府一個新的洲府的稱號。


    即使在那個時代,錫特卡已經擁有所有足以組成“都市”的建築物;一個建築非常簡煉的路德教1教堂,它的建築格局不乏君王特征;一座希臘式天主教堂,那聳入霧中的圓屋頂與周圍的建築迥然不同,更不用同於那些東方特色的建築屋頂;有一個俱樂部名叫“卡爾頓俱樂部”,蒂沃利式建築,2還有一個“俱樂部之家”,是隻供單身漢們娛樂的去處;一所學校,一家醫院,其他便是房屋、別墅、村舍。它們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周圍的丘陵上。放眼望去整個建築群被大量茂密的含樹脂樹林簇擁著,像是在一幅美麗圖畫的周圍構成了一個常青的畫框,森林近旁高聳的山峰的座座峰巒隱沒在薄霧之中,位於巴拉諾島北側的庫魯茲島上埃德卡姆貝山俯視群峰。它高昂的頂峰達到海拔八千法尺。


    總之,即便錫特卡的氣候並非十分惡劣,溫度計的水銀柱也絕不會降到零下七、八度——盡管這座城市橫跨在北緯五十六度線上——而它卻被特別地稱為“水域”。事實上,巴拉諾島上常年降雨,而較少下雪。所以當一家人帶著所有的東西乘渡船渡過運河,“美篷車”正要進入錫特卡時劈頭蓋臉而來的傾盆大雨便不會使人驚奇了。卡斯卡貝爾先生卻對此毫無怨言,因為,他在一個不用護照也有權進城的確切日子到達了這裏。


    “我的人生經曆中幸運之神曾多次降臨,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讓人不可思議!”他反複說著,“我們曾經站在大門口無法進去,而現在這扇自己開啟的大門離我們隻有咫尺之遙囉!”可以肯定正是阿拉斯加出讓條約的及時簽定才使“美篷車”順利地跨過了邊境。然而,現在這塊已經變為英國領土的土地上,再也不會有那些難以對付的公務人員,也再也不存在那樣強人所難的俄羅斯行政管理手續了!


    現在嘛,可以徑直把那位俄國人要麽送到錫特卡的醫院去,在那裏他將得到充分的護理,要麽送他去一家旅店,然後請一位醫生來出診為他治療。


    然而,當卡斯卡貝爾先生向他提議時,他卻說:


    “我現在自我感覺很好,我的朋友,嗯,是不是我妨礙了你們?


    “妨礙我們,不,先生!”科爾奈麗婭搭話說,“您妨礙我們什麽了?”“您在這裏就像在您家裏一樣,”卡斯卡貝爾先生又插了一句,“您想到那兒去了……”


    1蒂沃利是丹麥哥本哈根著名文化娛樂中心,其建築頗具意大利風格,由此得名。


    2常客和旅遊者能在這裏找到飯店,咖啡館、酒巴以及各種各樣的娛樂設施。


    “那麽好吧。我想,對我來說最好不離開收留我的人們……不離開給我無微不至護理的好心人……”“行呀,先生,這樣好!”卡斯卡貝爾先生回應道,“但是,還是有必要請一位醫生趕緊來瞧瞧你的……”“他能來這裏……?”“這很容易,這樣吧,我親自去找一位全城最好的醫生。”“美篷車”在錫特卡城的入口處停了下來,這裏是一條林蔭散步大道的盡頭,它一直延伸到茂密的叢林深處。卡斯卡貝爾先生帶著哈裏醫生來到這裏為那位俄國人看傷。


    為受傷者作過認真檢查後,醫生認為他的傷勢不太嚴重,由於一根肋骨的阻隔,匕首沒有刺中要害。任何重要器官都沒有受損。另外,多虧了用清水敷料紗布養護傷口,還有年輕的印第安姑娘采來的植物的汁液治療刀傷,他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而且隨著迅速的愈合,他不久便可以站起來了。從現在起他不但可能而且可以進食了。然而,毫無誇張地說,如果卡耶塔沒有遇上他,如果血流如注的傷口沒能及時得到卡斯卡貝爾太太的精心處理,他被刺殺幾小時後將必死無疑。


    另外,哈裏醫生說據他所知這次凶殺一定是一夥叫作卡爾諾夫匪幫的歹徒所為,或許就是匪首卡爾諾夫親自下的黑手,他們出沒於阿拉斯加東部。


    這個卡爾諾夫是個作惡多端的歹徒,他的祖籍是俄羅斯,更確切的說是西伯利亞。他手下有一支由俄屬阿拉斯加領地和美國所屬領地中的逃兵相互糾集而成的隊伍。多次懸賞捉拿這夥歹徒的企圖都歸於失敗。這夥既害怕被通剿,又讓百姓遑遑度日的惡棍至今仍逍遙法外。然而,他們的惡行時有發生,讓四方不得安寧。他們時常在阿拉斯加南部幹著搶劫和殺人的勾當。旅行者、遊動商人和皮貨公司的職員的生命財產安全毫無保障。這次新的惡行完全歸咎於卡爾諾夫匪幫。


    當醫生要離去時告訴全家人對俄國客人的傷情盡管放心,不必過於擔憂。


    到達錫特卡後,卡斯卡貝爾先生思忖著在那裏多逗留一段時間——經過自內華達山脈到此地的近七百法裏的長途跋涉,也該讓大家好好休整一番。


    另外,他也打算在這個城市裏搞些演出費,借此增加一些途中用於開銷的積蓄。


    “孩子們,眼下已不在英國人的地麵上了,”他說道:“我們現在是在美國,可以在美國人麵前演出了!”卡斯卡貝爾先生也不得不懷疑,卡斯卡貝爾家的聲譽是否已經被阿拉斯加公眾所接受,在錫特卡不就聽人說:


    “卡斯卡貝爾家的人準會碰壁!”然而,在兩天之後那俄國人與卡斯卡貝爾先生的一次交談之後,主人的這許多設想多少有所改變,當然除去為恢複疲勞而作幾天必要的休息的打算。這位在科爾奈麗婭看來性格隨和的俄國人——現在知道了他們是一些救過他的命的好心人;還是一些在美國境內巡回賣藝的窮苦的雜耍藝人。卡斯卡貝爾全家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使他永誌難忘。還有那位年輕的印第安姑娘。


    多虧了她才使他躲避了死神的追趕。


    一天晚上,所有的人聚齊時,他講述了自己的經曆,或許這至少能讓大家更了解他。俄國人操著流利的法語,就像講自己的母語一樣輕鬆自如,話語中不斷出現略微偏重的小舌音——像是俄語中的大舌音的節奏,輕柔和有力相映成趣,構成了他獨特的悅耳語音。


    盡管如此,他的敘述卻過於平淡了。即沒有冒險的經曆,也沒有傳奇色彩。


    俄國人名叫賽爾日·瓦西列維奇,從那天起,他便客氣地請大家在卡斯卡貝爾家中稱他為“賽爾日先生。”在他所有的長輩中,沒有一個像他父親那樣一直住在彼爾姆1管轄區,離與管轄區同名的城市不遠的一個地方。出於他天生具有的旅行者的秉性和對地理的探求和研究的濃厚興趣,賽爾日先生已經離開家鄉三年之久了。結束了對哈德孫海灣的廣大地區的考察後,他打算了解從育空河起直至北冰洋止的廣闊的阿拉斯加地區。此時他卻遇到了倒黴的襲擊事件。


    當時,他的仆人依萬和他剛剛在邊境的森林裏建起一個宿營地,那是六月四日晚上,突然的攻擊使他倆從剛剛進入的夢鄉中驚醒。兩個男人向他們猛撲過來。他們被驚醒,被翻身坐起,進行抵抗……但一切都無濟於事。幾乎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不幸的依萬已被一顆子彈擊中頭部而死。


    “他是個多麽善良、忠誠的仆人呀!”賽爾日先生說。“他已跟隨我十年了呀!他對我真是盡忠職守,我痛惜失去這樣一個朋友!”說到這裏,賽爾日先生毫不掩飾自己痛苦的心情;每每提起依萬,他濕潤的眼中都流露出發身內心的憂傷。


    他還捶胸頓足地補充說,他無法知道他失去知覺直到重獲新生中間的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一切,他也明白自己來到了樂善好施的人們家中,隻是苦於無法報答他們精心救治和料理之情。


    當卡斯卡貝爾先生告訴他凶手是由卡爾諾夫或是他的幫凶們所為時,賽爾日先生絲毫沒有感到驚奇,在這之前他已聽說這夥匪邦在邊境上活動。


    “你們明白了吧,我的經曆毫無離奇之處,沒有你們的經曆那樣精彩。


    我的故事不得不在阿拉斯加的探險中告一段落。我打算從這裏回到俄羅斯去,那樣便可以與從來不曾離開過者家的父親重逢。”就這樣他講完了自己的故事。“現在說說你們吧,先說說,你們這些法國人為什麽背井離鄉來到美國,這個如此遙遠的地方呢?”“賽爾日先生,作為巡回雜耍藝人能不浪跡天涯嗎?”卡斯卡貝爾先生回應說。


    “即使這樣,令我驚訝的是法國離這兒也太遠了!”“讓,”卡斯卡貝爾先生對大兒子說,“給賽爾日先生說說為什麽我們在這裏,還有我們用什麽方式重返歐洲。”讓便講述了他們以“美篷車”為棲身之地從薩拉蒙多出發以來經曆的艱難曲折,幾經變遷的遭遇。為了讓卡耶塔聽明白,他用英語講,賽爾日先生則原原本本地把他的話再翻譯成欽諾克方言讓她聽。印第安姑娘聚精會神地聽著,用這種方式她了解了卡斯卡貝爾全家人,也更加由衷地喜歡上了他們全家。她知道了這些賣藝人為抵達大西洋海岸而翻越內華達山脈崎嶇盤山道時,所有的積蓄被偷穿一空,也知道了他們是怎樣被迫改變行程,在無法向東前進時改由向西行進。當時他們隻能朝著落日的方向調轉他們的活動房子,然後穿過加利福尼亞州,俄勒岡·華盛頓州,英屬哥倫比亞,在阿拉斯加邊境停了下來。在那兒等待他們的是俄國行政當局的不許通過的禁令——然而,實際上這卻是一個幸運的機遇,因為那道禁令讓他們救了賽爾日先生。


    這就是在一家之主率領下的法國賣藝人,還有諾曼底演員為什麽出現在錫特卡的原由。多虧那個阿拉斯加歸屬美國的協議,為他們打開了通往美國新領地的大門。


    1原蘇聯的城市名。


    賽爾日懷著極大的興趣傾聽著年青男子的敘述,然而,當他聽到卡斯卡貝爾先生在兒子的建議下打算橫穿整個亞洲部分的西伯利亞回歸歐洲時,不由地作出一個很小的驚訝動作,沒人知道那意味著什麽。當讓結束了他的敘述時,賽爾日先生說:


    “也就是說,你們的意向是離開錫特卡去白令海峽?”“是的,賽爾日先生。”讓答道,“而且當海峽結冰時跨越它。”“卡斯卡貝爾先生,你們選擇的路線是一個漫長而又艱辛的旅行呀!”“長嘛,是那樣,賽爾日先生!艱辛嘛,將會是,有可能。那又能怎麽樣?我們已經無從選擇了。接下去我們該說,賣藝人一點兒也不在乎困難,我們已經習慣於周遊世界!”“在這些情形下,我想你們不打算今年到達俄國吧?”“不,”讓回應著,“因為十月初以前海峽無法穿越。”賽爾日先生又說:“無論怎樣說,這的確是一個冒險而大膽的計劃……”“也許是這樣,”卡斯卡貝爾先生說,“但是沒有別的辦法……賽爾日先生,我們在這個國家經受了太多的不幸!……我們要重新回到法國去,而且,我們將會到達!……別外,我們也將在集市開始期間經過彼爾姆和尼捷尼……那麽好吧,我們會竭盡全力讓卡斯卡貝爾。家在觀眾麵前不要太失麵子。”“但願如此,但是,你們的開銷從那裏來?”“以前的旅行中我們掙到了一些錢,另外,我希望在錫特卡進行兩三天演出,這樣就可以再湊些錢了。確切地說為了慶賀領土歸並協議的簽字,城裏會有慶祝活動,我想公眾們會對卡斯卡貝爾家的表演感興趣。”“我的朋友們,”賽爾日先生說,“我十分情願拿出我錢夾中的錢與你們共享,如果我那些錢沒有被那兩個凶手搶走的話……”“賽爾日先生,您的錢一個子也不少!”科爾奈麗婭趕緊告訴他。


    “半個盧布也不缺!”賽紮爾補充道。


    接著,他取出賽爾日的腰帶,那裏麵裝著他出事前所剩的所有的錢。


    “那麽,我的朋友們,你們願意接受……”“不,我們一個子也不收!賽爾日先生,”卡斯卡貝爾先生說,“不能由於我們手頭拮據而連累了您……”“這麽說,你們拒絕與我分享這些錢嗎……?”“是的!”“唉!多麽可敬的法國人哪!”賽爾日發出感歎。同時感動地向卡斯卡貝爾伸出手去。


    “俄羅斯萬歲!”桑德勒叫了起來。


    “法蘭西萬歲!”賽爾日先生也回應道。


    毫無疑問,這是第一次兩個民族的聲音在這塊美國偏遠的領土上交相回蕩!


    “賽爾日先生,今天您說得夠多了,”科爾奈麗婭說,“醫生要求您靜養,病人必須聽醫生的話。”“我聽您的,卡斯卡貝爾太太,”賽爾日先生答應道,“但是,我還要向您提一個問題,或者說請您辦一件事。”“悉聽吩咐,賽爾日先生。”“就是說,我期待著為你們作一次服務。”“一次服務……?”“因為你們將要去白令海峽,能允許我陪伴你們去那裏嗎?


    “陪伴我們……?”“是的!……這也能使我在阿拉斯加西部的探險計劃更加完整。”“賽爾日先生,我要回答您的是:我們非常樂意!”卡斯卡貝爾先生叫出聲來。


    “但有一個條件,”科爾奈麗婭補充說。


    “什麽條件……?”“為了你的傷勢全愈,您得做所有必須做得事……不能有任何異議!”“我也有一個條件,因為是我要求與你們同行的,所以由我來擔負旅行中的所有開銷,行嗎?”“賽爾日先生,會讓您如願的!”卡斯卡貝爾先生答應說。


    雙方對此安排都還算滿意。然而一家之主的卡斯卡貝爾卻一點也不理解為何要放棄在錫特卡大廣場上舉行幾次演出的安排——那可是讓他名利雙收的事情。整個阿拉斯加都沉浸在慶祝協議簽定的節目氣氛之中,而“美篷車”卻不能熔入那歡慶的海洋裏。


    不用說卡斯卡貝爾先生出於對賽爾日先生受到攻擊的凶殺事件的警惕,曾宣布過禁演的命令。那是因為演出有可能招致那股在阿拉斯加邊境上活動猖獗的卡爾諾夫匪幫尾隨他們而來。


    六月十七日,賽爾日先生能夠第一次走出“美篷車”了。他的傷勢大為好轉,由於哈裏醫生的治療,傷口已愈合了。


    他此時在了解另一支演藝隊伍,兩條狗跑過來在他的腳邊輕柔地擦碰著新主人,雅克用熱情的問候向他致意:“您好嗎?賽爾日先生,”這是桑德勒教它說的。再看約翰牛,它非常願意用逗人的鬼臉博得賽爾日的歡心。當他把方糖賞給兩匹老馬格拉迪亞托和威爾姆特後,它們發出了喜悅的嘶鳴。


    從此,賽爾日先生同年輕的卡耶塔一樣已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了。他已經能夠區別讓的各種性格特征:嚴肅的個性、反叛意識,遇事超脫的秉性等。


    桑德勒和拿波裏娜的雅致和活潑令他著迷。丁子香的純樸誠實的憨厚讓他樂不可支。至於卡斯卡貝爾先生和太太的美德就更不用說了。他十分樂意熟悉周圍的人。


    大家都在積極地為下次出發做著準備工作。為了保證從錫特卡去白令海峽五百法裏旅途萬無一失,準備工作不能有任何疏漏,這個陌生的地區沒有太大的危險性,既沒有凶惡的野獸,也沒有遊牧或定居的印第安人,而且可以自由地在某些商務辦事處所在地選擇宿營地,那些辦事處是皮貨公司職貝的辦公地點。隻是可以掙到演出收入以維持日常開銷的城鎮幾乎不存在,隻能靠狩獵補充食物。


    於是全家人又與賽爾日先生議論起這些問題。


    卡斯卡貝爾先生說:“首先必須明確,我們絕不能在惡劣的季節中旅行。”“說得對,”賽爾日先生回答道,“因為阿拉斯加地區正好橫跨在北極圈線上,那裏的冬季異常嚴酷。”“另外嘛,我們也不能盲目地去那裏,”讓又補充了一句,“賽爾日先生應該是一位地理學家……”賽爾日先生答道:“噢!即使是一個地理學家,當來到不熟悉的地方時,也很難找到道路。然而,讓憑著地圖把大家順利地帶到此地。我與他合作相信引路的活計會幹得不賴。另外,我還有一個主意,以後再告訴你們……”賽爾日先生的主意一定不賴,就讓這主意醞釀成熟之後再付諸實施吧。


    錢並不缺。卡斯卡貝爾先生重新補充了食品儲備,有麵粉、油脂、大米、煙葉、尤其是在阿拉斯加需要大量飲用的茶葉。他還在俄美食品公司的倉庫裏弄到了火腿,鹹牛肉罐頭,餅幹以及相當數量的鬆雞肉。由於沿途中經過育空河眾多的支流河叉,所以用水不成問題;那水中如果加些糖和白蘭地或者是“伏特加”,一種俄國人所說的燒酒,那麽水的味道會妙不可言。自然他也買了些糖和“伏特加”。至於燃料,盡管森林中到處可以找到木頭,“美篷車”仍然裝了足有一噸重的溫哥華優質煤,隻能裝一噸,因為不該讓“美篷車”超載行進。


    此間,第二間車廂被整理出一塊地方可以放下一張床,床上還配有一套不壞的臥具,賽爾日先生對此挺滿意。人們還同樣買來了被子和野兔皮褥子,就像印第安人冬天使用的那種褥子一樣。另外,他還采購了一些路上必需物品,那些玻璃飾物、棉織物、小刀和剪刀都很便宜,他像投機商與土著人那樣討價還價,最後付了些小錢便成交了。


    狩獵的前景看好,因為這裏的廣大區域裏獵物十分豐富,野豬、黃鹿、馴鹿、野鵪鶉、野兔、大鬆雞、野鵝和山鶉幾乎應有盡有,得備足火藥和鉛彈。賽爾日先生甚至能得到二支獵槍和一支卡賓槍,這幾乎是“美篷車”武器庫裏的所有藏品。他是一位好獵手而且他能在他朋友讓的陪伴下狩獵感到非常愉快。


    另外,別忘了卡爾諾夫匪幫也許流竄到錫特卡附近的地區,必須要防範這些作惡者的攻擊,而且,有機會的話也讓他們嚐嚐該嚐的厲害。


    “另外,”卡斯卡貝爾先生提醒道,“對於這夥烏合之眾的無理要求,我們的最好回答是用子彈擊中他們的胸膛……”“至少不是射入腦袋裏!”丁子香恰如其份地提醒說。


    總之,由於這個阿拉斯加的首府城市與英屬哥倫比亞的許多城市以及太平洋沿岸的港口有著密切的商品交往,使得賽爾日先生和他的同伴們不用花太大的價錢便可以買到在荒無人煙地區長途跋涉時所必需的各種物品。


    所有的籌備工作在六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準備就緒,而且出發時間已確定在六月二十六日。


    在白令海峽未完全結冰之前,不必考慮跨越海峽的事,時間還綽綽有餘。


    然後,出於對旅途中可能的延誤以及不可預料的障礙的考慮,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最好宜早不宜遲。到達位於白令海峽沿岸的克拉朗斯港後,人們可以在那裏休整,同時等待著合適的時機跨過海峽,到達亞歐大陸的最東頭。


    那麽,這段時間裏,我們的印第安姑娘在做些什麽呢?她並沒有閉著,她正非常麻利地幫助卡斯卡貝爾太太做著繁雜的旅行準備工作。這位出色的家庭主婦對卡耶塔產生了母親對女兒一般的好感,她愛卡耶塔就像喜歡拿波裏娜一樣,甚至每天把更多的愛給予了這個新來的女兒。每個人都以自己的角度體味著對卡耶塔的厚愛。人們將會懷著極大的悲傷看著卡耶塔與家人分手時刻的到來。但是,隻身一人怎麽能留在錫特卡呢?她原本來此是為了進入公務部門,如果最終她隻能作為女傭人來糊口渡日,那未免讓自己過得太苦了吧?


    卡斯卡貝爾先生不止一次地說過:“如果這個可愛的卡耶塔——請允許我叫她小胖娃娃,——如果可愛的胖娃娃有興趣跳舞的話,或許他會向她提出建議,不是嗎……?嗯!她會跳出多麽優雅的舞步呀!如果安排她在馬戲場演出,她說不定還是一名優雅瀟灑的女馬戲演員呢!我敢肯定她騎到馬背上後準是一個好騎手!


    卡斯卡貝爾先生非常認真地確信騎手必定是出色的騎士,而且,他從不為自己的這個說法感到難堪。


    父親如此說來時,人們看到讓搖著頭。賽爾日先生非常明白這個嚴肅而內向的小夥子很難讚同父親就雜技表演以及其他賣藝人隊伍要的那般把戲為卡耶塔作出的安排。


    人們都為卡耶塔擔憂,擔心她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在錫特卡什麽樣的現實在等著她,眼前發生的一切會不會使她悲傷?臨行前,賽爾日先生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全家人麵前。他說:


    “我的朋友們,我沒有女兒,但是,現在我有了,一個養女。卡耶塔非常願意把我當作她的父親,我請求你們在“美篷車”上給她騰一個座位吧!”眾人喜悅的叫聲回應著他的決斷,愛撫擁抱了“小胖娃娃”!就連卡斯卡貝爾先生也忍不住對賽貝爾不無激動地說:


    “您是一個多麽善良的人呀!”賽爾日先生說:“我的朋友,為什麽不能這樣呢?你們難道忘記了卡耶塔為我做的一切嗎?她成為我的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因為我的命是她揀回來的呀!”“說得好!讓咱倆分享這個快樂吧!”卡斯卡貝爾先生又叫了起來,“既然您是她父親,賽爾日先生,我嘛,就將是她的叔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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