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才做過相同的事情,楊雄當然知道青年口中的“請”代表什麽,雖說紅葉山莊向來不願插手江湖是非,可這魔教魁首萬魂穀的赫赫威名,恐怕隻有最偏遠的小門小派才會沒有聽說。整整十二年過去,縱使還有人記得那“秋霜切玉,一劍登仙”的傳說,也很少有人會清楚地記得對方的本名,完全沒有認出眼前青年的身份,楊雄猶豫兩秒才緩聲開口:“不知寧大夫和魔教有何過節?”有何過節?把他們前任頭頭一劍劈了要怎麽說?覺得這話乍聽起來著實離譜,白衣青年放下茶杯,認真斟酌起用詞:“也沒什麽,就是多年前的一點私人恩怨。”多年前?瞧著對方至多二十餘歲的年輕長相,楊雄顯然不認為一個小孩能惹出什麽巨禍,暗暗在心底鬆了口氣,他再次端起上位者的威嚴,沉著嗓音給出承諾:“既然如此,隻要寧大夫能治好小女,紅葉山莊便會給你庇護。”“還有那苗疆小子,山莊上下也會繼續找尋他的行蹤。”滿臉懵逼的池回:……給我庇護?就怕你們到時候後悔得想哭。送上門的便宜不要白不要,餘光瞥見紅葉莊主那自信滿滿的模樣,池回配合頷首,暗暗決定要對那楊婉的蠱毒更認真些。條件談妥,池回便似模似樣地提著隨車帶來的藥箱趕往楊婉的閨房,盡管此時仍然講究男女大防,但人命關天,楊雄到底還是選擇了妥協低頭。“的確是噬心蠱。”負責照應、或者說監視的婢女就站在屏風外等候吩咐,白衣青年大大方方地拂開下擺坐在患者床邊,低頭仔細端詳著對方眉心那點紅痣。常言道:久病成醫,當年原主時常因為越級挑戰而受盡內傷,次數多了便開始自學岐黃之術,更何況《俠客江湖》是由數據構架出的虛擬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信息能瞞過0527。“等等。”眼看青年就要將指尖搭上楊婉的手腕,強硬跟來的霍淮心下一急,連忙扯了自己身上那條手帕丟出。潔白絹麵上還有點點紅痕殘留,發覺對方正麵帶訝異地瞧著自己,黑衣劍客幹咳兩聲,眼神飄忽地尋了個借口:“男女授受不親。”果然是醋缸。暗戳戳地在心裏偷笑,池回從善如流地隔著手帕替楊婉把脈,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注意到青年眉頭微蹙,霍淮拋掉尷尬湊近對方:“如何?”“比我的情況要好,”咬耳朵般地輕聲答話,池回倒也不怕被屏風後的婢女聽到,“正因為蠱蟲和宿主都在沉睡,這位楊婉姑娘反而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換句通俗的話來講,對方現在大抵就和寧舒雲先前躺在棺中的狀態類似,隻不過原主是依靠浩瀚內力護體,楊婉則是依靠情郎血液舒緩。且不提在戀人體內種下噬心蠱是對是錯,但能在臨行前做出這樣堪稱體貼的布置,那位苗疆小夥怎麽看也不像是楊雄口中的負氣出走。“你總是會很疼嗎?”對可能觸發的解謎任務毫無興趣,霍淮忍不住去碰青年稍顯單薄的肩膀,“其實那些血液隻是小事,你完全可以隨時來找我幫忙。”“比起上癮,我可能更喜歡讓人清醒的疼痛,”默默將楊雄提供的藥丸倒在手心輕嗅,白衣青年嘴角上揚,“這配方的確有點意思,若是改良得當,舒雲或許就不必再年年月月賴在夫君身邊。”“你要走?”顧不得屋內還有旁人,霍淮一把按住對方的手腕:“去哪?”可還沒等青年做出回應,聞到熟悉味道的楊婉便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喃喃,盡管意識仍然處於混沌之中,但她卻還是蹙著眉,本能般地向著那摻血的藥丸靠近。按照莊主楊雄的說法,楊婉應當早已對那苗疆男子斷情才對,可池回看著對方昏沉中難掩掙紮的神情,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果然是因為噬心蠱嗎……“舒雲,”半點沒有因楊婉身上的異變而分神,黑衣劍客固執地將問題重複一遍,“你要去哪?”“夫君怎地這般激動?”細心護住掌心藥丸跌回瓷瓶,白衣青年古井無波地抬眸,“全息遊戲這東西,總不能玩一輩子吧?”全息遊戲。乍然被這四個大字砸到頭暈眼花,霍淮呆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都知道?”“原本隻是些無意間聽來的渾話,”收回搭在楊婉腕上的手帕,白衣青年淡定挑眉,狹長鳳眸微揚,“不過從夫君的反應來看,此事果然是真的。”“其實仔細想想也有許多破綻,比如習武之人總有自己的風格特點,近來的俠士卻總能將所有招式施展得一模一樣。”“以往思索這些事時總感覺像隔了層霧,直到那日聽到‘全息遊戲’這四個字時,舒雲才恍然大悟茅塞頓開。”“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我本不想和夫君談論這些,但親眼見到此情此景,舒雲難免會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許是被楊婉渴求血液的模樣刺激,白衣青年收起笑意的眉眼顯得格外冷冽,發現男人正神情複雜地望向自己,他彎彎雙眼,再次像往日一般展顏:“當然,舒雲並沒有要責怪夫君的意思,隻是世事難料,作為你們口中的npc,我總要為以後做些打算。”“若噬心蠱終究無解,這藥丸便是舒雲最後的指望,”掙脫不開男人握住自己的手,白衣青年仰頭望進對方的眼睛,“畢竟我總不能總是靠著發布任務讓你幫忙,不是嗎?”任務?去tm的任務!深覺對方這副時刻準備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模樣格外刺眼,霍淮指風一掃隔空點中婢女的睡穴,而後用力拽著青年走向房內最隱蔽的角落。單手縛住對方的雙腕按在牆上,被怒氣衝昏頭腦的黑衣劍客跟隨本能低頭,狠狠吻住白衣青年微張的唇——“任務?”“這也是你給我的任務?”第90章 沒有掙紮, 沒有反抗,被強行拉伸開的線條仿若繃緊的弓弦, 白衣青年安安靜靜地靠在牆上,任由自己的初吻被人奪去。常年受蠱毒所擾, 青年唇瓣溫涼,吐息亦帶著些清淺藥香, 直到彼此雙唇親昵地貼在一處磨蹭, 放完狠話的霍淮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怎麽會衝動親了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