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卿眼眸深深暗暗,聲音卻放得很輕,“趙棲,別對我說謊。不然我會……很生氣。”趙棲怔了怔,矢口否認:“朕沒有。”蕭世卿輕一頷首,“去罷。”深夜,趙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賀長洲一直在他腦子裏狂刷存在感。他幹脆不睡了,看著自己寫的容,李,賀,蕭四個字,越看“容”上麵的圈和“賀”上麵的叉越覺得諷刺。他試著將賀長洲的臉代入他記憶中的畫麵,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啊,賀長洲看著挺陽光純情的,在床上居然會說出那種虎狼之詞!他是瞎了眼才會第一個把他排除。不過,賀長洲有句話提醒了他,如果隻是醉酒,他不可能會有那麽奇怪的反應。全身發燙,呼吸急促,渴望旁人的觸碰……簡直、簡直和容棠上回吃了長相思一樣。難道,那時的自己也中了春藥?趙棲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但光想沒用,他必須拿出證據來。次日一大早,趙棲吩咐江德海準備幾壇子酒,他晚上要喝個痛快。江德海吃了一驚,“皇上不是說喝酒誤事,再也不碰酒了麽?”“朕不是想喝酒,朕是要做個實驗。”江德海不解道:“實驗?”趙棲點點頭,“朕想知道朕喝醉後到底會做什麽。”他不能接受自己醉酒後發情的設定,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叮囑道:“今晚你守著雍華宮,無論誰求見都別讓他進來。”江德海有些為難,“那如果是丞相要見皇上呢,奴才可不敢攔丞相啊。”“朕晚點喝就是了,大半夜的丞相應該不會來找朕。”趙棲去給溫太後請安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碰見了嘉顏公主。他和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談不上有感情,嘉顏公主自幼住在京郊的煦春園裏,兩人見麵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今日溫太後把嘉顏叫到慈安宮,也是為了西夏大王子一案。“哀家就開門見山吧,”溫太後道,“嘉顏,萬壽節宮宴那日,你可曾去過禦花園?”嘉顏如坐針氈,手裏絞著帕子,“我,我……”溫太後不耐道:“這有什麽可猶豫的,你照實說便是。”溫太後都這麽問了,嘉顏自知所作所為已被人發現,再狡辯也沒用,便低著頭道:“是。”趙棲問:“昭南王收到的字條,也是妹妹寫的?”嘉顏臉微微一紅,小聲道:“是。”溫太後蹙起眉,“一個未出閣的公主,私下約見外男,如此敗壞門風,你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嘉顏連忙起身下跪,“嘉顏知錯,請太後息怒。”小姑娘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怪可憐的,趙棲不由地幫她說了幾句好話:“昭南王又不知道是妹妹約的他,哪裏敗壞門風啦。況且想見自己未來的夫婿也是人之常情啊,母後理解一下。”聽到“夫婿”二字,嘉顏的臉更紅了。趙棲打趣道:“看妹妹的樣子,似乎挺喜歡昭南王啊。怎麽樣,他是不是你理想的類型?”嘉顏羞得無地自容,“皇兄……”趙棲對嘉顏的反應絲毫不覺得奇怪。李遲蘇雖然風流,但人家確實有風流的資本,長了那樣一張臉,想不討妹子的歡心都難。嘉顏年紀小,沒見過什麽外男,又傻又天真,被李遲蘇迷倒再正常不過。溫太後冷聲一笑,“隻可惜,你喜歡人家,人家未必喜歡你。哀家屢次向他提及婚事,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看樣子,你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溫太後對趙棲有多好,對其他的庶子庶女就有多刻薄。這也是正常的事,兩個親生的都難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況是親生的和非親生的。嘉顏咬了咬唇,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睛都有些紅了。“看不上就算了,”趙棲安慰她道,“李遲蘇又不是什麽好男人,好像誰稀罕嫁他似的。妹妹你放心,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以後皇兄再給你選個更好的。”嘉顏極為勉強地笑了笑,“嘉顏謝過皇兄。”說完了這些,趙棲開始說正事:“當日你在禦花園,可曾見到了什麽人?”嘉顏將自己當時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趙棲。宮宴那日,嘉顏本是和一眾太妃官眷在偏殿用膳。她買通了一名太監給李遲蘇送信,又為了掩人耳目換上了宮女的服飾前往禦花園。“我躲在暗處,隻看了一眼王爺便打算回去。不料路上撞見了二哥和一位白衣公子……”趙棲問:“那位白衣公子是不是長得特好看,和仙君下凡似的?”嘉顏奇道:“皇兄如何知道?”溫太後淡淡道:“因為那人是你皇兄的男寵。”趙棲含糊道:“以前的男寵——所以淮王認出你來了?”“沒有,我一直低著頭,二哥又似乎有些神思恍惚,他以為我是普通的宮女,命我去拿兩盞醒酒茶來。”“那你拿了嗎?”嘉顏搖搖頭,“我當時很怕,怕二哥把我認出來,應了聲‘是’立馬走了,沒有再回去。”趙棲接著問:“那西夏的大王子呢?你可有見過他?”嘉顏:“未曾見過。”趙棲若有所思,“這樣啊,朕知道了。嘉顏,你難得回宮一次,多住幾日再回煦春園吧。”嘉顏婉拒:“多謝皇兄,隻是嘉顏在別宮住慣了,在宮裏反而不習慣。”趙棲不想勉強她,“行,你怎麽舒服怎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