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戰鬥結束後,空間裏暫時沒有生成新的怪物。


    但隱隱的黑霧翻騰,從中傳來了模糊的聲音。


    “······不要放棄······出去······回家······”


    “······爹······娘······孩子······”


    “······戎昭······走!”


    夜蘭猛然抬頭,“這些聲音是······!”戎昭是她先祖之一的名字,說這句話的人,會是她另一位先祖嗎?


    魈睜開了眼睛,“曾經發生在這裏的事,似乎被這個空間“記錄”了下來。”


    每當他升起離開的念頭時,這片空間就會泄露出曾經的片段或是浮舍的氣息,引誘他留下來繼續探查浮舍的蹤跡。


    模糊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化成了戰鬥和廝殺的聲音。


    人類的怒吼和恐怖的獸嚎混在一起,有一道聲音最為清晰。


    “所有人死守層岩外兩百裏戰線!”


    “······走!我來斷後,不要讓魔獸回到地麵!”


    煙緋表情凝重,“這就是五百年前的殘酷戰爭的一瞬,老爹和我講過那時候的情況······”


    煙緋說五百年前源自坎瑞亞的漆黑獸潮衝擊了提瓦特大陸七國,璃月自然也難以幸免。


    千岩軍結陣死戰,將戰線保持在層岩巨淵附近。然而魔獸極為凶殘,戰況空前慘烈。


    關鍵時刻,有一群千岩軍跟隨著神秘夜叉引開了魔獸,原本焦灼的戰況竟得到了極大緩和。


    璃月人最終贏下了殘酷的戰爭,但也有很多人連屍身都沒有找到。


    蘇感覺聽見這道聲音的魈呼吸變急促了。


    感受到少女擔憂的視線,魈輕聲解釋道:“這是······浮舍的聲音。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到他。”


    夜蘭確定了,“原來那位帶領將士們,將魔獸留在層岩巨淵深處的神秘夜叉是騰蛇太元帥。”


    煙緋為難地皺起眉,“可是,除降魔大聖之外其他四名夜叉,不是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魈沉重地說:“夜叉之中,唯獨浮舍的屍身一直未被找到。”正是這一點,讓他一直抱有渺茫的希望。


    夜叉常年處理魔神殘骸,身縛業障,久而久之最終會陷入瘋狂。魈最後一次見到浮舍,便是他發瘋那日。放浮舍離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浮舍是我們五人中的大哥。他曾說過,夜叉戰事繁多終有隕落的一日。但不論是死是活,彼此都要有個關照,要知道最後的下落。”


    “就算他因為瘋狂而忘記了約定,我是活下來的那個,有義務查清所有人的下落。”


    蘇原本打算著,如果魈倔強地要留在這裏繼續探索的話,她就用超好用的麻醉劑把魈放倒!


    但現在她卻下不了手。


    如果浮舍真的活著呢?如果這次是最後的機會呢?


    她不能破壞魈一直以來的希望,即使那希望微弱又渺茫。


    蘇:“我們和你一起找,一群人一起搜尋,找到的概率也會變大的。”


    魈卻改變了主意,“這片空間會映射人心中的部分信息,而且它在加強誘惑和威脅。我會盡快送你們出去。”他不能讓她們陷入危險。


    黑霧再次騰起,眾人的視線一同投向那邊。


    派蒙有些好奇,“這次又會出現什麽怪······四、四條手臂的壯漢?!”


    四條手臂的壯漢渾身縈繞著不祥的黑氣,他雙眼赤紅,口中呼喝著:“汙穢的魔獸,多少人因你們而死······!殺了你們!”


    “衝過來了!”派蒙尖叫,“他是把我們看成魔獸了嗎?!”


    碧色的和璞鳶挑開了對方,魈衝了上去和對方戰在一起,“浮舍!”


    蘇愣了一下,放下了變形完畢的金弩。


    這個人就是魈一直在找的浮舍?那這······怎麽打啊?該動手嗎?


    蘇看向空,希望靠譜的小夥伴給點建議。


    空仔細看了觀察了一下情況,輕輕搖了搖頭,“那個不是浮舍,是和之前一樣的東西變化而來的。”真正的浮舍恐怕早就已經隕落了。


    蘇重新抬起金弩想要助魈一臂之力,空卻攔住了她的動作,“就算隻是幻影,這也是魈一直想要見到的人,先給他一些時間吧。”


    蘇明白了空的意思。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敵人,但能見到重要之人的身影,也算是一份苦澀的慰藉。


    “浮舍”看似是肌肉虯結力大無窮的狂戰士,但其實是速度極快的刺客。


    與魈交戰時最常用的一招,就是衝刺近身後重重合攏他的四臂。


    如果被困鎖的對象不能及時脫身,那麽後果隻會是被擠斷筋骨,肉身破裂而亡。


    但魈的速度更快,整個人化作迅疾的風,在交錯的瞬間和“浮舍”相互攻擊。


    “騰蛇太元帥浮舍······不會隻是如此!你隻是個,虛假的幻影!”


    聽見魈確定這是個假貨,大家終於可以放心助攻了。


    但“浮舍”和魈的身影太快,幾乎化成紫黑和青色的光,在場眾人一時之間無法在不誤傷魈的情況下進行精準的攻擊,隻能緊張地注視著戰局,努力尋找“浮舍”的破綻。


    蘇爬上稍高的石坡,從製高點俯瞰全場能更好地進行瞄準。


    患有暫時性分離恐懼症的派蒙不明所以地跟了上來。


    “除了你還有其他魔物,殺!殺了你們!”遠處的“浮舍”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發起了群攻。


    無數紫黑色掌印飛速擴散,眾人紛紛打散自己麵前的掌印。耗費許多能量的派蒙如今根本飛不快,在她即將被掌印追上時,一隻手抓住了她並將她甩了出去。


    蘇甩開派蒙的同時也避開紫黑色掌印,正鬆了口氣時,卻感到身後傳來巨大的壓迫感。


    紫黑色的掌印不知何時化作了“浮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力度千鈞的四臂帶著破空聲重重拍攏。


    這個瞬間在蘇眼中被拉得很長。


    她看見向她衝來的空和派蒙恐懼的眼神,看到魈化作貫日的長虹,和璞鳶碧色的槍尖從她的眼角飛過。


    銳器刺穿什麽的聲音後,陰雲密布的虛假天空還有魈傷口崩開的臉填滿了她的視野。


    魈的呼吸和心跳猶如急促的戰鼓,鮮血從他臉頰上的傷口湧出,滴落到少女的臉上。


    “啪嗒”。


    他永遠不想看見她染血的樣子。


    魈鬆開了緊握的和璞鳶,抖著手拭去這朵血花。


    “不要怕!”蘇握住自己臉頰邊的這隻微顫的手,“不要怕,魈。那個不是浮舍,你沒有傷害浮舍。”


    確認了蘇好好的,心裏另一重恐懼也挑破後,魈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平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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