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午夜了。還要在黑暗中度過6個小時。6個小時的恐懼與危險!……這一點在卡米和同伴們躲進這片不可穿越的森林之後便注定了。雖說卡米帶著大家來到這個安全地帶,可是,他們卻麵臨著另外一個危險。在深更半夜,那些火苗不會竄到森林邊緣來嗎?……大樹那高高的枝葉上不是有解釋不清的亮光嗎?……難道我們不應該懷疑有一些土著在這裏宿營嗎?……難道不應擔心會麵臨一次毫無可能抵禦的進攻嗎?……


    “咱們得警惕些,”當卡米一喘過氣來,當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剛剛能夠回答他的時候,卡米說道。


    “警惕些,”約翰·科特重複著,“我們要準備好擊退一次進攻!……那些遊牧部落肯定就在不遠處……他們就在這片森林邊緣做夜間休息,這裏有篝火的餘燼,還有火星……”


    沒錯,在5、6步遠處的一棵樹下,木炭仍在燃燒,發出微紅的光亮。


    馬克斯·於貝爾站起身,扛著卡賓槍進入矮林中。


    焦慮不安的卡米和約翰·科特準備在必要時隨時幫他一把。


    馬克斯·於貝爾隻離開了3、4分鍾。他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也沒有聽到任何會有馬上進攻的動靜。


    “現在,森林的這塊地方沒有人,”他說,“可以確定,那些土著離開了這裏……”


    “也許他們到大象後也躲了起來,”約翰·科特觀察後說道。


    “有可能,因為當北邊一響起象群的吼聲時,”卡米說,“我和馬克斯先生剛才看到的那些火光就熄滅了。這是出於謹慎還是由於害怕?……可能這些人覺得躲在樹後安全些……我不能做出更好的解釋……”


    “這的確很令人費解,”馬克斯·於貝爾接著說道,“黑夜不易做出解釋。等到天亮再說吧。我得承認,我堅持不住了……我很困……”


    “這會兒可不該睡覺,我親愛的馬克斯,”約翰·科特說。


    “不會碰到更糟糕的事了,我親愛的約翰,我的瞌睡蟲可不聽你的,它命令我……晚安!明天見!”


    幾秒鍾之後,馬克斯·於貝爾躺在一棵樹下沉入了夢鄉。


    “你也躺到他身邊去睡吧,朗加,”約翰·科特說,“我和卡米會一直守到天亮。”


    “我一個人就夠了,約翰先生,”卡米說,“守夜是我的習慣,我建議您效仿您的朋友也睡一會兒。”


    我們可以相信卡米,他不會鬆懈一分鍾的。


    朗加蜷縮在馬克斯·於貝爾身旁。約翰·科特呢,他想堅持。他與卡米攀談了一刻鍾。他們談起了不幸的於爾達克斯,卡米已經跟隨他好長時間了,在這次探險中,大家都非常欣賞他的優點。


    “不幸的人,”卡米重複著,“他看到自己被那些膽小的搬運工拋棄、偷盜便慌了……”


    “可憐的人!”約翰·科特自言自語。


    這是他所說的最後四個字。他太累了,隻一會兒功夫,他便躺在草地上睡著了。


    卡米一個人警惕地睜大眼睛、豎著耳朵監聽著細微的動靜。他手握卡賓槍在漆黑的夜色中巡視,有時,他還站起身來以便更好地檢查地麵的矮林深處,或是準備在有必要進行自衛還擊時隨時叫醒他的同伴們。就這樣,卡米一直堅守著,直到第一線曙光出現。


    僅僅通過幾筆刻劃,讀者大概已經能夠發現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兩個好朋友之間的性格差異了。


    約翰·科特不僅非常嚴肅而且也非常實際,這是新英格蘭人慣有的優點。他出生在波士頓,雖然從籍貫上來講他是北方人,可是,在他身上所體現的盡是北方人的優點。他對地理學和人類學問題都非常感興趣,而對人種的研究則更著迷。除了以上優點,他還非常勇敢,而且能夠為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


    馬克斯·於貝爾這個巴黎人,是出於偶然才來到這片遙遠的地區的。他在才智與心地方麵都不遜色於約翰·科特。但是,由於他不是一個非常實際的人,所以我們說他是一首詩,而約翰·科特則更像一篇散文。他的個性使其自然而然要追求特別。因此,我們應該注意到,如果他那個小心謹慎的朋友不提醒他,那麽,為了滿足自己天生愛幻想的本能,他是可以做出一些令人遺憾的魯莽事的。自打他們從利伯維爾出發時起,就幸虧有約翰·科特不斷地提醒他。


    利伯維爾是法屬剛果的首都。該城建於1849年,位於加蓬港灣的左岸,目前有居民1500到1600人。殖民地的統治者在此居住,除了他本人的住宅之外,這裏別無其他象樣的建築。整個城市由醫院、傳教士駐地、煤場、商店、工地等工業與商業區構成。


    在距離首都3公裏處有座格拉斯村,這裏有許多德國、英國及美國的駐外辦事處。


    5、6年前,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正是在這裏相識並結下深厚友誼的。他們的家庭在格拉斯美國辦事處享有優惠待遇兩個人都身居要職。這個機構有很多財富,它從事象牙、花生油棕櫚油以及該國不同產品的貿易活動。這裏產有既開胃又健身的古魯樹果實,也有卡菲樹及阿羅姆樹結的漿果,這種果實不僅香味沁人心脾而且還可以強身健體。人們將以上兩種果實大量運往美洲與歐洲的市場。


    3個月前,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計劃遊覽法屬剛果和喀麥隆以東的地區。當時有一支探險車隊正好也要離開利伯維爾到這片地區去獵象,於是,這兩個天生的獵手便決定與他們一道同行。這片地區從白尼羅河一直延伸到巴吉爾米和達爾富爾邊界,許多大象在這裏繁衍生息。他們兩個都認識這個探險車隊的頭兒——葡萄牙人於爾達克斯,他是羅昂戈人,是個地地道道的頭腦靈活的商人。


    於爾達克斯是獵象協會的成員。斯坦利1曾於1887年到1889年在伊波托城見過幾個正從剛果北部返回的協會成員。於爾達克斯和這個協會的大多數臭名昭著的會員不同,他不像他們那樣打著獵象的旗號去當地土著。勇敢的斯坦利——赤道非洲的探險者曾經:獵手們帶回的象牙都是沾有人血的。


    1斯坦利:(1841.1.28—1904.5.10)英國探險家。以堪探剛果地理和深入非洲中部救出探作家利文斯通而聞名。——譯者注


    然而,探險隊的頭兒於爾達克斯卻不是這樣。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是不會損害自己的名譽去接受那樣的會員的。另外,車隊的趕車人兼向導卡米也是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非常忠誠與熱忱的人。


    我們知道,這次探險是很幸運的。約翰·科特和馬克斯·於貝爾的適應力很強,他倆毅力非凡,承受住了這次遠征的一切勞累。當他們在歸途中遇上這次不幸事件時,他倆身體還都不錯,當然,他們會比出發時瘦了一些。現在,於爾達克斯不在了,可他們離利伯維爾還有2000多公裏呢。


    現在他們已經進了烏班吉地區這片“大森林”——這是於爾達克斯說的——這種說法確實一點兒也不過分。


    在地球已知的領土上,有這樣一些覆蓋著成百萬棵樹木的地區,它們的麵積如此之大,甚至歐洲大多數國家在麵積上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世界上麵積最大的四森林分別分布在北美、南美、西伯利亞和中非。


    北美那片森林位於聖勞倫斯河北部的魁北克省和安大略省境內,它向北一直延伸至哈德遜灣和拉布拉多半島,其覆蓋麵積為長2750公裏,寬1600公裏。


    南美那片森林位於巴西西北部的亞馬遜地區,長3300公裏,寬2500公裏。


    在西伯利亞那片長4800公裏、寬2700公裏的大森林上,生長有高約150法尺的巨型針葉林,該片森林屬於中西伯利亞的一部分,西起奧比河流域的平原,東至第第吉斯卡穀地,葉尼塞河、奧蘭卡河、勒拿河與亞那河流經此地。


    非洲的這片森林從剛果盆地起一直到尼羅河與讚比西河源頭,其麵積更為寬廣,幾乎超過前麵3片森林的麵積總和。事實上,在赤道非洲這片森林中,有位於奧古維和剛果北部的鮮為人知的地區,麵積大約100萬平方公裏,幾乎是法國領土麵積的兩


    倍。


    您肯定還沒有忘記,當時於爾達克斯曾建議不要冒險穿越這片森林,而應該從森林北邊和西邊繞道而行。而且,牛車怎麽可能在這座迷宮中行走呢?雖然沿森林邊緣行走需要多花費幾天功夫,但是這樣做,車隊所走的道路很容易就能抵達烏班吉河右岸,而從這裏回到利伯維爾的辦事處也就方便多了。


    可是,現在情況有所改變。他們再也沒有眾多雇工與龐大物質拖累了。牛車,沒有了拉車的牛,也沒有了宿營的工具。隻剩下三個成年男人和一個孩子。但是,他們所缺的卻是能夠行駛500古裏才能到達大西洋沿岸的交通工具。


    現在應該怎麽辦呢?回到於爾達克斯指明的那條路線去嗎?可是條件不允許。那麽,試圖步行斜向穿越森林嗎?這條線路可以縮短到達法屬剛果邊境的旅程,而且,即使碰到放牧部落,這種危險也比他們再碰到大象要強些。


    當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在拂曉醒來之時,這便是他們要考慮並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卡米一直都警惕著沒有睡覺。約翰和馬克斯睡得很香,沒有一個小事件打攪了他們的睡眠,也沒有一個小動靜使他們懷疑有夜襲的可能。有好幾次,當周圍大自然發出些許聲響時,卡米便會警惕地握著手槍,匐匍在大約50步距離之外的荊棘叢中。其實,這些隻不過是一根枯枝斷裂時發出的聲音,或是一隻大鳥飛過大樹時翅膀拍到樹葉上的聲響,或是一頭牛在休息地附近的腳步聲,或者是當夜風吹過時,森林中樹葉之間的摩擦


    聲。


    兩個好朋友一睜開雙眼便馬上站了起來。


    “那些土著呢?……”約翰·科特問。


    “他們沒有出現,”卡米回答。


    “難道他們沒留下什麽足跡嗎?……”


    “這有可能,約翰先生,也許就在森林邊緣附近……”


    “咱們去看看,卡米。”


    3個人帶著朗加,悄悄地走到平原邊緣。在離此處30步遠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些跡象:這裏有很多腳印,樹下的草叢有人走過,有點燃了一半的鬆脂碎屑,仍舊燃著火星的灰燼,冒著煙的幹荊棘叢。可是,樹下沒有一個人,5、6個小時前亮著火光的樹枝間也沒有一個人。


    “他們走了……”馬克斯·於貝爾說。


    “或者至少他們走遠了些,”卡米回答,“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可害怕的……”


    “土著雖然走遠了,”約翰·科特,“可是那些大象可不會效仿他們的!……”


    沒錯,那些龐大的厚皮動物一直都徘徊在森林外麵。有幾頭大象固執、徒勞地還想借著猛勁兒撞倒大樹。卡米和同伴們觀察到,小山丘上的羅望子樹叢都被撞倒了。光禿禿的小山丘現在隻不過是平原上的一個小鼓包而已。


    根據卡米的建議,馬克斯·於貝爾和約翰·科特沒有暴露自己,他們希望大象能夠離開平原。


    “這樣,我們就可以回到營地去,“馬克斯·於貝爾說,”回去看看還剩下什麽……也許還有幾箱食物和彈藥……”


    “另外,”約翰·科特補充說,“我們還要埋葬不幸的於爾達克斯……”


    “如果象群還在森林邊緣,那我們就辦不到了,”卡米回答,“至於那些物資,肯定早已成為一堆碎屑了!”


    卡米說的很對。由於象群絲毫無意離開,因此,現在所能的隻是決定該如何走下一步。於是,卡米、約翰·科特、馬克斯·於貝爾和朗加從半途折了回來。


    路上,馬克斯·於貝爾運氣很好,他打死了一隻獵物,這足夠他們吃上兩、三天的。


    這是隻安雅拉,一種灰色毛皮中夾有棕毛的羚羊。這隻雄羚羊個頭很大,犄角呈螺旋狀,胸部和腹部的毛很厚。當它在荊棘叢中動時,子彈一下打中了它。


    這隻安雅拉肯定得有200到300斤重。朗加一看到它中彈倒下,便像隻小獵犬一樣跑了過去。當然,我們可以想象一下,他是拖不動這樣一隻獵物的,得幫他一把。


    卡米非常擅於此道。他將羚羊撕成碎塊,留下有用的部分帶回他們的篝火旁。約翰·科特向篝火裏加了一把枯枝,幾分鍾之後,當火苗燃燒得比較旺時,卡米在火上開始烤那幾塊令人胃口大開的羚羊肉。


    至於探險車隊帶來的那為數眾多的食品罐頭及餅幹,他們就別想再吃到了,那些搬運工肯定已經拿走了大部分。不過,隻要一個獵手喜歡吃烤肉,那麽,在這片野味豐盛的大森林裏,他就總能幸運地找到食物。


    最主要的問題是,現在約翰·科特、馬克斯·於貝爾和卡米3個人都不能沒有彈藥。他們每人都有一支瞄準精確的卡賓槍和一手槍。由於他們都非常擅於使用這些武器,因此這些槍支都能派上大用場——當然,前提必須是這些武器已經上滿了子彈。然而,雖然他們在離開牛車之前都在兜裏塞滿了子彈,可現在他們大約隻剩下50多發了。我們得承認,他們的武器太少了,尤其是他們距離烏班吉河右岸還有600多公裏,也許途中還得抵禦野獸或是遊牧部落呢。從這個角度講,卡米和同伴們必須要想辦法獲得軍需補給,或者是村落裏,或者在傳教士駐地,或者甚至在那些順剛果河而下的小船上。


    在美美地吃完羚羊肉之後,卡米、馬克斯和約翰都恢複了精力,隨後他們又喝了一些那條蜿蜒在大樹之間的小溪那清澈見底的溪水,最後,他們3個開始討論下一步該怎麽辦。


    約翰·科特首先開口說道。


    “卡米,直到現在,我們的頭兒一直是於爾達克斯……我們一直都聽他的,因為我們都非常信任他……而您,由於您的品質與您的經驗,我們也同樣很信任您……請您告訴我們,在目前這種處境,您認為我們該怎麽辦呢?請放心,我們會聽從您的意見的……”


    “這是當然,”馬克斯·於貝爾補充道,“在我們之間是永遠不會有分歧的。”


    “您了解這個國家,卡米,”約翰·科特又說,“多少年,您一直熱忱地為許多探險車隊做向導,我們對此非常欽佩……我們知道您對我們一定也會既熱忱又忠心的……”


    “約翰先生,馬克斯先生,你們可以信任我……”卡米隻說了這樣一句。


    著,他握住了約翰、馬克斯和朗加向他伸過來的手。


    “您怎麽看呢?……”約翰·科特問道,“我們是否應該放棄於爾達克斯那個從森林西邊繞行的計劃?……”


    “應該穿越大森林,”卡米毫不猶豫地說,“這樣我們就不會碰到更糟的情況——也許我們會碰到野獸,但我們不會與土著相遇。那些帕馬烏人、當卡人、富昂人、布戈人以及烏班吉地區的任何民族都不會在大森林中冒險。而當我們在平原上行走時,來自遊牧部落的危險會更大。在這片森林中,也許沒有適合配著套車牲口的車隊行走的道路,但是,單個人卻有可能走出去。我再重複一遍,隻要我們向西南方向走,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到達宗戈湍流。”


    烏班吉河自南向北流淌,然後折向東繼續蜿蜒,宗戈湍流恰好就位於這個拐角處。探險者需要知道,大森林就一直延伸到宗戈湍流。從這裏開始,隻要在赤道上沿著平原行走就可以了。由於在這片地區有許多車隊,因此,他們可以在這裏找到交通工具並且獲得軍需補給。


    因此,卡米的建議是可取的。另外,他所建議的路線肯定會縮短到烏班吉河的路程。目前他們所麵臨的問題就是這片深邃的森林中的重要障礙。這裏也許會有一些野獸的足跡,如水牛、犀牛或者其他大型哺乳動物,但是,不要指望這裏能有可行走的小路。地麵上可能會布滿荊棘,這時,卡米隨身攜帶的小斧子和他那兩個同伴帶的小刀就能派上用場了。除此之外,他們在行進過程中大概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解決了這些問題,約翰·科特就不再猶豫了。至於太陽不能透過大樹厚厚的樹冠照到地麵,因而在樹下行走可能會比較困難,這個問題,就更沒必要為此擔心了。


    的確,出於一種與動物相似的本能——這種本能是不可解釋的——使得某些人種,尤其是中國人——正如遠西部1許多未開化的部落一樣,能夠不靠視覺,而是憑借聽覺和嗅覺引導自己前行。而且,他們還能通過某些標誌來辨認方向。卡米就擁有這種非常強的方向感,有好幾次,他的行為都證實了這一點。雖然這種能力並不是智慧的表現,但是在某些情況下,馬克斯和約翰卻可以信任這種很少出差錯的本能,因而不用根據太陽的位置來判斷方向。


    1遠西部:用來指19世紀美國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地區。——譯者注


    至於穿越森林還會遇到什麽其他困難,卡米這樣回答說:


    “約翰先生,在整個行程中,我們所走的道路肯定是會布滿荊棘、枯枝、年老倒下的大樹以及其他不太容易逾越的障礙。可是,難道你們不相信嗎,在這樣大的一片森林中,肯定會有烏班吉河的支流在其中流淌?……”


    “會不會就是那股在小山丘東邊流過的水流?”馬克斯·於貝爾說,“它流向森林,可是為什麽它沒能變成一條河呢?……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建造一個木筏……把幾根樹幹連接起來……”


    “別想這麽遠了,我親愛的朋友,”約翰·科特說,“看到這條河,也不要做太多的幻想……這純屬幻想……”


    “馬克斯先生說得有道理,”卡米說,“在將近日落時,我們就會碰到這股注入烏班吉河的水流……”


    “好吧,”約翰·科特反駁道,“可是我們大家都知道,非洲大部分河流都是不能通航的……”


    “不要隻看到困難嘛,我親愛的約翰……”


    “事前預料到總比事後才發現要好,我親愛的馬克斯!”


    約翰·科特說得很對。非洲的河流與美洲、亞洲和歐洲的河流都不同。非洲有四條主要的河流:尼羅河、讚比西河、剛果河、尼日爾河。這些河水都有許多水流注入,它們流域內的河網都非常寬廣。然而,除此之外,這些河流對於深入黑非洲的探險活動僅有一些有限的幫助。根據那些在指引下穿越廣袤非洲的探險家所做的描述,非洲的河流是無法與密西西比河、聖勞倫斯河、伏爾加河、伊拉烏阿第河、布拉子普特拉河、恒河、印度河相媲美的。非洲河流的水量都很小。另外,盡管它們的流程與那些大河相同,但是,非洲河流在離開河口不遠的上遊處,中等噸位的船隻就不能通航了。而且,在非洲河流的流程中,常能遇到一些窪地,有時還有在兩岸之間將河流斷開的瀑布,還有一些湍流,船隻根本不敢在其中航行。這也正解釋了為什麽至今人們還沒有開發中非這片地區的原因。


    因此,約翰·科特的反對是值得考慮的,卡米不能對此漠然視之。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要摒棄卡米的計劃。因為這個計劃畢竟是有實際意義的。


    “如果我們遇到一股水流,”卡米說,“那我們就一直沿河而下,直到碰到阻止它前行的障礙……如果能夠繞過這些障礙,那我們就繞過去……如果繞不過去,那我們再走別的路……”


    “這樣,”約翰·科特,“我就不反對您的建議了,卡米,而且我認為,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沿著烏班吉河的一條支流前行是有可能到達烏班吉河的。”


    好了,爭論之後,現在隻剩下兩個字要說了,那就是:


    “上路!……”馬克斯·於貝爾喊道。


    他的同伴們也跟著他重複了一遍。


    說到底,這個計劃是很適合馬克斯·於貝爾的:深入這片廣闊的森林探險——這片森林至今還沒有人穿越過,或者說它根本就是不可穿越的……也許他能在這裏最終找到3個月以來在上烏班吉河地區始終未尋覓到的非比尋常的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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