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顏頭腦越發清晰，疼痛反而讓身體更容易看清楚麵前的事物。安顏看到了紀嶠的身影，就在一步遠的地方。他果然如同昨天承諾的那樣，站在終點一直等他過去。安顏勾起微笑，邁腳衝他走了過去。一隻手早已經準備好把他扶住，紀嶠順勢讓他把身體壓在自己的胳膊上，空出來的一隻手撫摸安顏的背脊。安顏頭發濕潤，俊秀的臉頰上滿是汗水。沒有了朝氣，卻異常的可愛。鋪天蓋地為安顏的歡呼聲中，紀嶠低下頭，在他耳邊誇耀：“歡迎來到終點，英雄。”紀嶠蹲下身體，拽著安顏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背著他穩穩走向校醫室的地方。體育部部長看著這哥倆好的一幕，驚訝：“會長原來真的不討厭安顏啊。”半天沒有等到回答，他看向時山靈，正對上一張看草履蟲的鄙視神情。校醫院的路上種了一片銀杏，紀嶠步子穩穩地踩過黃色樹葉。安顏趴在他肩膀上有些不適應。他是想要掙紮的，男孩子怎麽能隨隨便便就被別人背起來呢，可是紀嶠的手臂卻像是鐵鑄的一樣，死死地卡在他的腿彎，完全不能動彈。算了，反正確實腿痛，紀嶠願意背著，那就背著好了。小小掙紮一下他就接受了事實，趴在紀嶠的背脊上一動不動，臉默默有些燒紅。除了小時候被哥哥和爸爸背過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這麽做了。到了校醫室，紀嶠終於把他放了下來。校醫還在操場那邊，所以校醫室倒是沒有多少人。安顏一瘸一拐走到床邊坐著，短褲下的兩條白皙雙腿露了出來。左腿膝蓋上，一道極其的明顯的淤青留在那裏。傷口旁邊是黑色的灰塵以及小石子。灰色染著紅色的血，落在安顏的坐腿上顯得刺目不已。紀嶠打了個電話，問到跌倒損傷的藥都在哪裏以後，拿著消毒水以及雲南白藥就走了過來。安顏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右腿。他有些害怕那東西。比較發達的感知能力讓他在還沒有接受藥水的洗禮之前腦袋裏已經模擬出了藥水噴灑到腿上的痛意。紀嶠故意上下比劃了半天，滿意看完他睜開又閉上的小表情。“怕？”安顏睜開眼搖頭拒絕承認。紀嶠趁此機會，麵前掃過他腿上的傷痕，消毒擦藥一氣嗬成，最後還把繃帶幹淨利落地綁了上去。輕微刺痛過後，安顏愣愣地看著他的動作：“你怎麽這麽熟練。”“不是說了我爺爺從小各種鍛煉我。”紀嶠輕描淡寫說完，又開始抓住他的手忙活起來，“不過他可不像我對你這麽溫柔，棉簽壓在你腿上還要嘲笑你膽小是大驚小怪，最後我隻能自學成才了。”安顏的手心手指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原本粉色的指尖上，灰和血糾纏在一起。紀嶠眉頭蹙起，抓住他的指尖，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擦拭著灰塵。安顏就這麽一直看著他忙活，等到紀嶠抬頭，他像是做賊一樣，下意識撇過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少年腦袋偏向窗外，紀嶠抬頭，伸手蹭到他眼角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東西，擦過唇邊。是甜的。第13章 室內極靜，隻有窗外大片的粉色夕陽流動在天空之上，給室內打上一片暖色調。喧嘩的吵鬧聲從門外出現。“我不去，我沒錯。”“你閉嘴，等會給我安靜點，別再惹事了！”後麵的是文子軒，至於前麵的……“你先坐一會。”紀嶠拍下安顏的頭發，轉身出了醫務室。果然，和文子軒一起來的是撞到安顏的小卷毛，紀嶠輕聲掩住屋門，看向兩人的眸中帶著輕微的戾氣：“你們來幹什麽？”小卷毛原本是不願意道歉，紀嶠一雙眼睛掃過來，他心裏一抖，白著臉縮起了脖子。紀嶠以前，有這麽可怕嗎？文子軒歎了口氣，擋在小卷毛的麵前，努力掰直身體正對著紀嶠：“我們是來道歉的，習本是為了我才去撞的安顏，學校要是有什麽懲罰，我……一力承擔。”習本不情願神情一變，拽著他吼道：“軒哥，你怎麽認慫了？”“別吵！”文子軒製止他，祈求地盯著紀嶠，“他們要撞安顏也是因為我之前說過安顏壞話，主謀都是我。”紀嶠抱臂盯著麵前一場鬧劇，這才冷淡出聲：“看起來你的同伴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故意傷了安家的小兒子，比起我們，學校才是更加擔心會不會因為你們受到責難，至於我……”紀嶠話沒說完，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讓文子軒更絕恐怖。小卷毛已經驚呆了，他不過是意氣用事撞了一個討厭的人為兄弟出氣，可是為什麽會牽扯到他要被退學的程度。他家沒權沒勢，普通家庭，要是被他爸知道，怕不是要打死他。文子軒咬牙硬著頭皮認了：“我替他退學！”紀嶠抬眼看他。人是蠢了點，但是還是蠻有義氣的。“我答應你幫他受過了嗎？”紀嶠抓住小卷毛的衣領，拎著他揣進旁邊的教師裏，“自己做了錯事，就要自己承擔。”現實殘酷已經讓小卷毛驚呆了，紀嶠抓下來的時候他立即去反抗，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紀嶠輕輕鬆鬆捏著他扔到角落。“給你個反抗的機會。”紀嶠說完，戾氣徹底散出，毫不留情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