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宿聽到動靜,抬首看去,“交流會結束的這樣早嗎?”溫頌走到榻前坐下,黑色的長衫便與印宿白色的袍角交疊在了一起,他垂著頭道:“不是。”印宿見他興致不高,問道:“在交流會上受委屈了?”“沒有。”印宿放下竹簡,“那是怎麽了?”溫頌有些難以啟齒,說到底還是他心底的羨慕,不是羨慕陶宛丘給林柒贏得藥鼎,而是羨慕他對林柒的珍視,那種被人放在了心上的珍視,他也很向往,“宿宿,你……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麽?”溫頌給自己鼓了鼓氣,道:“宿宿能不能對我……再好一點點?”說到最後,溫頌的臉有些燒,他如今的皮膚很白,且是那種清透細膩的白,稍微染上一點紅,便似一片紅梅落在了雪裏,極清,也極豔。印宿放下竹簡,墨玉一般的眸子看向他。溫頌迎著他的目光,臉上的溫度更熱,好似方才那片落在雪上的紅梅滲出了鮮妍的汁水,沁入了白壁裏去。這樣的對視不知過了多久,溫頌覺得應該是很長的,他的手指攥住纖白的袍角,先一步移開了視線。人總是貪心,得到了眼前,又會去企望更多,他也覺得自己實在過於貪心了。或許就連溫頌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望著印宿的眸光有多少光亮。但印宿卻發現了,他從溫頌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光,就像曾經母親提起父親一樣,但與母親不同的是,溫頌眼中的光隱秘而細微。他的心頭顫了顫,印宿知道,這不是動容,而是害怕,他自提劍起,就不再害怕了,唯二的兩次,都是因為溫頌。印宿沒有回他的話,他拾起放在一旁的鴻兮,從榻上起身,“我出去練劍。”“現在嗎?”“嗯。”溫頌愣愣望著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的溫度慢慢退去,他抬手遮住自己的雙眼,心中驀的生出了些無措,是他方才說錯了什麽嗎?或許是印宿從前對他過於縱容,讓他沒有辦法適應忽然而至的拒絕。不久之後,竹樓外響起了劍氣的破空之聲,溫頌倚在床榻的一側,靜靜聽著沒有動作。印宿手持長劍,練的都是最為基礎的動作,劈、刺、掃、挑……練劍的時候,他的眼前又浮現了溫頌那雙承載著光亮的眼睛,那雙眼睛中藏著向往和期盼,可他對於道侶是從來沒有向往的,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道侶,會和溫頌結下道侶契也是這個原因。他是溫頌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任他予求,再多的,他給不出了。——丹會結束之後,兩人就沒有留在辭憂城的必要了。翌日,城門口。印宿看向溫頌,“凡人界最適合磨礪心境,你既已知道界門在何處,我就不去送你了。”溫頌盯著自己的鞋尖,應了聲“好”,他的勇氣被印宿昨日的拒絕消磨掉太多,此刻再說不出別的話。印宿垂目,隻能看到溫頌鴉羽般的發和後頸那一抹纖細的瑩白,他從納戒中取出一個儲物袋遞過去,“穿梭界門需要靈石,這些你拿著。”溫頌沒有接,“又是借我的嗎?”印宿“嗯”了一聲,“裏麵還放了陣盤和飛舟,這次別弄丟了。”溫頌抬頭看向印宿,忽然覺得麵前的人距離自己有些遠,好像自昨天開始,兩人之間就出現了一層裂隙。這道裂隙由印宿劃出,不知深淺,溫頌有些害怕,怕這道裂隙會越來越深,“那我從凡人界回來的時候,可以……去找宿宿嗎?”印宿望著溫頌眼底的期待,淡淡道:“你身上的詛咒已解,也該回月令門了。”溫頌握著儲物袋的手指緊了緊,他很想問問印宿自己昨天是不是有哪裏說錯了,可是張了張口,卻沒能問出口,“嗯。”“那……我走了。”“路上保重。”“好,”溫頌從儲物袋中取出飛舟,回身看向印宿,“宿宿也要保重。”“嗯。”溫頌踏上飛舟之後,衝著印宿揮了揮手,他原是想要笑一笑的,可是唇角卻並不隨著心意而動。印宿微微頷首,而後取出鴻兮,禦劍朝著與他相反的地方而去,似乎沒有任何留戀。溫頌望著印宿漸漸遠去的背影,緩緩坐在了飛舟上,他想:好像每一次,都是他看著印宿的背影而去。飛舟逐漸行至雲間,柔暖的清風拂過臉頰,叫他臉上的淚很快就幹了去。辭憂城。溫浮在發現到尋蹤靈蝶的躁動之後,立刻去尋了林驚瀾,“師兄,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何事?”“父親傳音讓我回去一趟,藥鼎之事可否多麻煩師兄一些?”“藥鼎是量身煉製,你若是離開了,隻怕最後的成品無法與你絕對契合,”林驚瀾道:“不能等到藥鼎煉製完成之後再處理家中諸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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