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宿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溫頌在人離開之後,從印宿身後挪了出來,“宿宿,宗主在說什麽呢?”印宿搖了搖頭,“我亦不知。”溫頌看著他疏淡的眉目,有心想將心中藏了許久的話問出來,可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兩天之後,一行人到了月令門。“宿宿,你……要住在我的洞府嗎?”若是往常,他應該不會問,而是直接把人拉走,可如今他卻怕自己的手會被拂開。沒等印宿回答,一旁的印微之就道:“你們是道侶,自然該在一處。”剛從飛舟上下來的桑逸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有些複雜,“小九結契了?”溫頌解釋道:“不是師尊想的那樣。”印宿見眾人的目光聚了過來,握住了溫頌的手腕,“父親,我們先走了。”“嗯。”一路上,溫頌有些沉默。印宿問道:“不高興嗎?”“沒有,”溫頌看著腕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掌,他的手腕很細,印宿的手掌卻很寬厚,鬆鬆就錮住了他的手腕,兩相交疊,竟有種鎖環相扣的感覺。“我在想,我們明明不是道侶,是我太自私,太依賴你,逼著宿宿同我結了道侶契,你……你隻是無奈之下不得不應承了我。”“可是我太貪心,有了一點點的好還不夠,總想企盼更多,但這個時候你卻不願意給了,我問你原因,你說等我回來會告訴我答案。”“我心裏既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又覺得無比害怕,我怕你說不願意、不可以,在飛舟上的時候,我有好多次都忍不住要開口了,可最後還是沒有膽子問出來。”“你無知無覺的站在那裏,好像從來不知道我心裏的不安與忐忑,慌張與焦灼。”“宿宿,我覺得有些難過。”他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心口,覺得那裏太過酸澀。印宿站在那裏,看著地上哭泣的少年,心中同樣不平靜,溫頌說他難過,他知道,他難過的根源在於自己。他的手指時而合攏,時而錯開,這種緊張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它隨著的溫頌的一句句訴說逐漸蔓延到了心上。“怎樣……才能不難過?”“我不知道啊,”溫頌的手環著膝蓋,哭的更凶了,“宿宿,你不要……不要因為我哭就心軟,若是你說不可以、不願意,我……也願意解除道侶契的。”許是雛鳥情結,他對於印宿,總是包含著許多依賴,可印宿是不一樣的,他是宗主之子,生來尊貴,他對於印宿而言,應該是不那麽重要的。印宿聽到溫頌的最後一句話,心中陡然空了一下,他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尖好似被揉了一下,不疼,卻極不舒服,“你想……解除道侶契?”“不想的,”溫頌哽咽著道:“可宿宿想要和我疏遠一些,疏遠一些的朋友怎麽可以結道侶契呢?”印宿握住溫頌手腕的手指鬆了鬆,隨即變得更緊,“可以。”“什麽?”“我說可以,”印宿望著溫頌水霧迷蒙的眸子,道:“你可以貪心,我也可以……給你更多的好。”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心上似乎也跟著鬆了一點。溫頌仰頭看著他,眶中還銜著一滴將落未落的淚水,“宿宿說可以。”“是,我說可以,”印宿蹲下身子,用手指試去他頰邊的眼淚。溫頌看著印宿指腹上沾染的水漬,伸出食指碰了碰,“可我覺得好不真實。”上方的手指柔軟而白皙,下方的手指骨節分明,且覆有薄繭,好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在一個點交匯了。印宿沒有動作,他望著兩人相覆的手指,同樣覺得不真實,他從未想過溫頌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問他,“走吧,我們回去。”母親的瘋狂、父親的漠然在腦海中相互交織,他的腳下卻沒有半分停頓……溫頌起身,愣愣的被印宿抓著向前走,“宿宿,你剛才答應我了。”“是。”“你答應我了。”“是。”方才沒來得及生出的喜悅,在這樣的一問一答中,後知後覺的迸了出來,他望著印宿挺拔的身影,眼淚倏然間又跑了出來。印宿笑他,“怎麽又哭了?”溫頌用衣袖胡亂擦了擦眼淚,“這一次是……喜極而泣。”他也是才知道,當渴盼的事成了真,是會流淚的。山間的風,和著一絲草木清香,迎麵拂過溫頌的鬢發,吹散了他心中的那些難過。待回到洞府,溫頌的情緒已經緩和了下來,他施了一個淨塵術,掃落了裏麵的灰塵,“宿宿,我這裏有些小,你不要嫌棄。”印宿望著除了一張石床和一副石桌之外,便再沒其他物什的空曠洞府,從納戒中取出靈果和靈茶放在桌上,接著又在四角放上了四顆瑩潤的炎光珠,“過來。”溫頌望著桌子上的玄陰果,從洞口慢慢蹭了過去,“宿宿,這個是給我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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