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殺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該死的,有的惦記我身邊之人,有的非要我死,有的吃人不吐骨頭,有的垂涎我身上的寶物,你說,我不殺他們,我該怎麽辦?”


    “殺得好,殺得對,隻要別把禍水潑到我們這些凡人身上,隨你們怎麽殺,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我不想把我說的多麽高尚,修士之間為了爭奪資源而鬥個你死我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從來不會禍及凡人,你說的這種,多半是邪道之輩吧。”


    老板這下子沉默了,沒有接話。


    周玄墨順勢又說道:“我看這西州城裏,就好似混入了幾個蟲子,如果你給我做把刀,我就可以免費幫你除蟲。”


    這句話總算是觸動了這鐵匠的內心,他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說這城裏混進了邪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行走江湖多年,雖然修為不高,但看人還是有一套的,那些家夥眼睛裏透露著尋常人沒有的瘋狂,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老鐵匠打量了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確實像是個老江湖,而且他說的城裏有邪道這件事讓自己也有些在意。


    “我好些年不鍛刀了,你若真需要,我這裏有把舊的,你要不要?”


    “拿來看看。”


    老鐵匠轉身進到裏屋,過了一會兒,拿著一把被破布裹著刀走了出來。


    老鐵匠解開破布,一把全身血紅的的寶刀展現在眼前,周玄墨一眼就看出其不是凡品,看這模樣,少說也是個玄階兵器。


    “這刀……是你做的?”


    老鐵匠搖搖頭,神情逐漸落寞,似乎回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


    “是我宰了一個瘋子,從他手上拿到的。”


    以凡人之軀殺了一個修士嗎?周玄墨更加好奇眼前的老鐵匠到底有什麽過往了。


    “我是一個行走江湖的浪客,孑然一身,唯一的喜好就是聽聽路上的故事,看你很是不一般,不知道能不能說來聽聽?”


    老鐵匠把錘子放到一旁,看著周玄墨道:“說給你聽?那你答應我,把這城裏的邪道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那是自然。”


    天上陰雲密布,不一會兒就下起雨了,西州城比較靠南,現在又到了雨季,說下雨就下雨。


    老鐵匠把周玄墨邀進屋子裏,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圍著爐火坐了下來。


    雨天不會有人來買鐵器了,老鐵匠這才把衣服脫下,掛到一旁烘幹。


    周玄墨這才看到,那老鐵匠胸前後背全是刀痕,還有許多其他傷口,看起來像是法術造成的。


    “我以前是在南荒的一個小鎮子上賣刀劍的,南荒地廣人稀,寶貝東西不少,許多修士都會去那裏尋寶,武器在那裏就是消耗品,我就是瞅準這一點,所以就在那邊鍛造刀劍來賣,賺了不少錢。”


    外麵突然一聲驚雷,照亮了兩人的側臉……雨下的更大了。


    “南荒下雨更是和吃飯一樣平常,那天也是大雨……”


    ……


    “麻煩把你這裏最好的刀賣給我。”


    一個修士來買刀,奇怪的是,他背上明明背著一把刀,而且看那刀鞘就知道那刀不凡,我這一小鐵匠鋪就算是把最好的刀拿出來也比過他背上那把吧。


    不會是故意要來羞辱我的吧?


    年輕鐵匠擦了擦手,把自己的得意之作端了上來。


    修士拿到手上胡亂揮了兩下,還差點劃到鐵匠臉上。


    這客人好怪,不過都來這地方了,什麽人沒有啊,不稀奇。


    “刀還可以,我晚上來付錢。”


    一聽這話鐵匠就急了。


    “誒誒誒,客人,我這小本生意,不賒賬的,您一看也不是一般人,這點小錢不至於吧。”


    “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客人,您別這樣,這可是我最好的刀啊,這……您身上不也有把刀嗎,您要是沒那麽需要這把刀,就晚上拿錢來取吧,我給您留著它。”


    修士隻是笑笑,隨後便拿著刀轉身離去。


    “我就在這鎮子上,晚上來付你錢。”


    年輕鐵匠很生氣,那把刀確實是自己所做的最好的刀了,以前也遇到過許多討價還價的客人,別看這些修士在世人眼中多麽光鮮亮麗,實際上一個個窮的要死,為了一株破草,一朵小花,都搶的頭破血流,牲口都不至於因為一口草掐起來。


    “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非把你腦袋給打歪。”


    年輕鐵匠隻能自認倒黴,沒辦法,既然來了南荒做這生意,就要有心理準備,自己也就賣賣這些鐵器,算不上什麽至寶,不會引來那些修士爭搶,但也不排除會遇上一些沒錢的窮光蛋想仗著武力耍橫。


    “修仙……嗬,傲慢的家夥,活得可還不一定有我這一百年長呢啊。”


    年輕鐵匠倒在躺椅上,扇著扇子,看著外麵的天空烏雲密布。


    “又下雨啦,誒呦呦,這南荒寶貝多是多,可雨水也多,成天弄的濕噠噠的,等賺夠了錢,老子可不在這兒待著了嘍,再帶上小紅,和她一起去長安,買個鋪子,做什麽都行,嗯,反正不打鐵了,又髒又累的。”


    雨說下就下,毛毛細雨很快就變成傾盆大雨。


    下雨天,連野獸都不出窩,這種刻在骨子裏的安全感,讓人止不住的就有了困意。


    ……


    “啊!”


    “別殺我,求你,仙長,別殺我!”


    哀嚎聲很快就被雨聲掩埋,血水也和雨水混合。


    年輕的鐵匠眉頭緊皺,明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雨夜,為什麽今夜睡的這麽不踏實?


    年輕的鐵匠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外麵雨下的很大,年輕鐵匠側耳傾聽著,總感覺雨中還有另一個聲音。


    “救命啊……”


    年輕鐵匠抄起一把刀衝到雨中,朝著鎮子裏麵跑去。


    越靠近鎮子中心,那哀嚎聲就越大。


    不會吧,不會吧……


    年輕的鐵匠想起了白天的奇怪客人,那家夥看起來就不正常,該不會是他在殺人吧。


    年輕的鐵匠一路狂奔,自己隻是賣鐵器給那些修士而已,他們從來不會對凡人出手的,最多就是他們之間互相廝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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