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明月皎皎。


    “主人,我們快到了。”朱雀的聲音通過契約傳入識海。


    藍靈兒抬眸望向遠處,“還有多遠?”


    “大概一百多裏。”


    “知命尚在巫族內部,不宜打草驚蛇,我們下去。”


    “是。”


    朱雀翅膀揮動,緩緩向下方深山老林落去。


    藍靈兒微微垂眸,入眼是靠在自己肩頭,正沉睡的白千塵。


    “白哥哥?”


    “靈兒,我們到了?”白千塵眼睛睜開一條縫,聲音是未睡醒的沙啞。


    “還沒到,靠的太近,怕被巫族發現,對知命不利。”藍靈兒看他沒什麽精神,又道:“白哥哥,你變回腓腓,我帶你趕路。”


    提到原形,白千塵立刻清醒過來,“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白哥哥現如今為何排斥變回原形?”


    自從渡劫回到無雙城,藍靈兒就未曾見過他變成神獸腓腓。


    除了那場夢。


    想到這,她越發覺得白千塵有事瞞著自己,狹長的鳳目眯了眯。


    “白哥哥以前從不拒絕我親近,並且喜歡變回本體,躺進我懷裏。”


    “可這段時間以來,你不僅故意疏遠我,還不肯讓我看你本體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有事瞞我,對嗎?”


    在她一字一句的控訴下,白千塵抿著唇,不開口。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兩人剛落地,朱雀就被丟進靈契內。


    阿黃見狀,撒腿就跑。


    “小主人,我去探探路。”


    山林間樹影婆娑,隻有蟲與蛙鳴聲一片。


    藍靈兒靜默半晌,問:“你是不是綠了我?”


    “靈兒,我沒有。”白千塵回答的很快,生怕她誤會,“我隻是,不知怎麽說。”


    “我以為,我與白哥哥之間,什麽事都可以說。”


    “那我說了,靈兒能不能,別嫌棄我?”


    白千塵的話,讓藍靈兒心頭一軟,“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


    “我本體,出了些問題。”


    “怎麽了?”藍靈兒聽見他這麽說,眼底擔憂毫不掩飾。


    忽見白光一閃,白千塵變成一隻巴掌大的小白團子,跌落枯黃樹葉間。


    她伸手,揪住它後脖頸提起,就看見它疏鬆的小尾巴死死擋在兩條小短腿中間。


    從頭到尾打量,沒發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最後,目光落在他遮擋隱私的尾巴上。


    “白哥哥,怕我帶你去絕育不成?”她把神獸腓腓抱進懷裏,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抬起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向前走去。


    小獸回頭,一口咬上她潔白如玉的手指,沒用力,不算多疼。


    咬了人,它還委委屈屈低聲叫喚一聲,“嗷嗚嗚嗚嗚~”


    對上它圓滾滾,濕漉漉的眼睛,藍靈兒根本氣不起來,“說說看,哪裏不對勁?”


    神獸腓腓沒說話,小腦袋鑽進她衣襟裏,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卻揚起尾巴,抬起一條小短腿給她看。


    這一看,藍靈兒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後是氣憤,“是誰趁我不在,把白哥哥給閹了?”


    她以前嚇唬那麽多次,都沒舍得真的動手!


    話落,隔著裏衣,胸肌被小獸尖利的牙齒咬住,痛得她倒抽一口氣,“白千塵,你知不知道,你在往哪咬?”


    神獸腓腓身軀忽地僵住,下一秒,整隻獸鑽進她衣襟,無論怎麽哄,說什麽也不肯出來。


    “嗷嗚~~~”


    阿黃偽裝成狼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藍靈兒往自己身上貼一張隱身符,身形一閃,飛快奔上前。


    見她跟上,阿黃嗅著地麵上的氣味,繼續引路。


    “靈兒。”白千塵的聲音在靈台裏響起,有些哽咽,亦有些無措,透著可憐兮兮,“無人對我下手,我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


    藍靈兒腳步一頓,莫名想起渡劫之時,在魔障的黑水中,看見過自己的靈魂,也是變成白千塵的樣子。


    她眉宇微蹙,“白哥哥可有注意到,是從何時開始?”


    “不知,有可能是在無雙城,也有可能在來無雙城之前。”


    “具體想一想,可有遇見什麽不同尋常的事,也許能……”


    正說著,藍靈兒腦海裏忽地閃過一幅畫麵,是金翅鳥被雪妖魅姬追殺,又被白千塵逼到自爆後,刹那間,大雪封山。


    她在山崖下找到神獸腓腓之時,小小的它,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幾乎與滿地積雪融為一體。


    那時太過緊張,沒有注意細節。


    現在想想……


    心中猜測正要脫口而出,就見白千塵倏地鑽出衣襟,淺淡如琉璃的眼睛望著她。


    “靈兒,我想到了。”


    “是雙修!”


    “白嫣給的那本雙修功法有問題。”


    “是有問題。”藍靈兒仔細想了想,又運轉周身靈氣。


    丹田充盈,境界確實提升不少。


    經脈也通暢,


    唯獨靈魂變了!


    “白哥哥,把白嫣的雙修功法拿出來,給我再看看。”


    “好。”白千塵應聲,一道光芒散出,玉簡浮現藍靈兒麵前。


    她伸手接過,從頭到尾,大致掃過一遍,眸光忽然落到最後一頁尾端。


    在大膽而豪放的畫下一角,字跡很小,不刻意去看,隻會錯過。


    上麵寫著,練就靈狐一族雙修功法,可使神魂與命格互相融合,達到心神合一,使修為更進一步,道途暢通無阻。


    原來如此……


    不能說是這本功法有問題。


    而是她與白千塵互換身體與命格,才陰差陽錯,導致這樣的結果。


    站在她肩頭,一起看玉簡的神獸腓腓耷拉下耳朵,“靈兒,我錯了。”


    “我竟不知,白哥哥錯在哪裏?”藍靈兒見他這般失落,聲音緩和下來。


    “我不該纏著你雙修。”白千塵的腦門,貼上她的臉,“原本渡劫期一過,飛升之際,雷劫會按照神魂的樣子,重塑仙身。”


    “可現在,我的靈魂與你命格融合,發生變故,成了你的樣子,而你應該也變成我的模樣。”


    “去往上界的話,很大概率,再也無法變回來。”小腓腓生無可戀。


    藍靈兒瞬間心疼,轉移話題,“白哥哥不想頂著我的臉,是嫌棄我?”


    “沒有。”白千塵搖頭,力證清白,“我是怕靈兒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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