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聲又一聲雷鳴在白千塵耳邊炸響。


    他眼睫顫了顫。


    耳邊傳來男子底醇又磁性的嗓音,“白哥哥,再堅持一下,我親自送你,登頂這上神之位。”


    “隻要渡劫成功,你就能重鑄仙身,拋下凡塵一切。”


    “忘了曾經所有。”


    “也忘了我。”


    那聲音很遙遠,又像近在耳邊,像輕飄飄的羽毛劃過他的耳畔,然後,了無蹤跡。


    身體沉重的像壓著一座大山,動也不能動。


    眼皮也沉的很。


    白千塵想睜開眼睛,可惜用盡全身力氣也做不到。


    心越來越慌。


    越來越急。


    “靈兒,你在做什麽?”


    “不要做傻事。”


    “我求你……”


    “不要!”


    窒息感襲來,他倏地睜開雙目。


    萬丈銀光之中,驀地對上一雙眼尾泛紅的鳳眸。


    眼前之人一襲白衣染滿鮮紅,一朵朵,一片片,仿佛地獄黃泉路上綻放的彼岸花。


    那一頭黑發漸漸變白。


    冷削俊美的臉,在看見他醒來的刹那,露出燦爛的笑,似朝陽,似烈焰,讓人深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偏偏那身影在風中飄舞,輕盈的如同泡沫,沒有半點重量。


    就像是,下一秒,就會“砰”一聲破碎,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這樣的想法,讓他不知所措。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


    “靈兒,你過來。”


    藍靈兒對上他通紅的眼,運轉最後一絲力量,向他靠近,再靠近。


    奈何冥冥之中,有一股巨力將她往天上拉扯。


    她的身體,早已在進入墜仙池後,消失在流刃之下,僅僅靠心中一股執念,和半死不活的元嬰,才護送白千塵來到天界。


    這道上神雷劫一過,她就會徹底消失。


    不舍,也要舍下。


    “白哥哥,雷劫快停了,你會擁有永恒的生命,我隻能送你到這,以後,多多保重。”藍靈兒周身鍍著星星點點的銀色光點,身影逐漸模糊。


    “哢嚓——”


    一道驚雷砸向頭頂光幕。


    電閃雷鳴中,視野一片斑白,什麽也看不清。


    “靈兒!”


    白千塵努力抓住男子伸過來的手,卻在握緊的瞬間,那隻手化作一顆顆流星散開。


    眼前人,露出無奈的笑。


    “白哥哥,渡完上神之劫,就忘了我。”


    半透明的藍靈兒猛地湊近,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此生遇見你,我也值了。”


    “白千塵,我愛你。”


    那一吻落下,白千塵整個人僵住。


    好似有什麽東西,從他腦子裏抽離,一幅幅畫麵在腦海裏飛快閃過,又化虛無。


    心空落落的。


    他的視線當中,有一道道流光飛過。


    莫名的,心狠狠一揪。


    “咚……”


    “咚……咚……咚……”


    鍾聲悠遠而厚重,一聲又一聲傳入耳中。


    “恭喜雲天靈主登頂上神之位。”


    一大群身穿華服的仙人湧上前來,個個麵露喜色,好話不要錢似得往外冒。


    “虎父無犬女,靈兒丫頭不愧是戰神北天帝之女。”


    “我可是聽說,當年雲天靈主剛舉辦成年之禮時,就已能帶數百人,把天魔族的奸細揪出來。”


    “不止如此,她還擊退了埋伏暗處的魔兵,此戰轟動一時,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白千塵聽著那些話,隻感到十分陌生,想不起來,也不認識任何人,以至於一直抿著唇,半句話也不說。


    北天帝及時發現不妥,忙走上前,替他擋住眾仙官。


    “我家小女剛回天界,許是多有不適,失利之處大家莫怪,改日再帶她登門拜訪各位。”他拉起白千塵手腕,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


    一道冷笑聲響起,“北天帝是不是太急了些?”


    “你什麽意思?”藍卿轉身,目光沉沉注視巫蟲澤,“南天帝還有什麽指教?”


    “本帝知你愛女心切,但也不能枉顧天條。”


    “你想怎樣?”


    “不是本帝為難一個小姑娘,實在是這天規違背不得。”


    巫蟲澤衝帝尊拱手,“稟告帝尊,雲天靈主偷道祖法器下界,擾亂一方生靈,罪孽深重,當受雷霆之罰。”


    “以本帝之見,罰她個九百九十九道,才能給道祖一個交代。”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雷霆之罰,九十九道,便能要了普通仙人一條命。


    九百九十九道下去,莫說剛成為上神的雲天靈主,就算是堂堂四大天帝,也會丟了半條命。


    “帝尊……”


    藍卿剛要求情,就被帝尊抬手製止,“愛卿莫急,回紫璃神殿再議。”


    “是。”


    眾侍衛開路,一行人聲勢浩大的來,又浩浩蕩蕩的離開。


    走在最後方,身穿桃粉色衣袍的白發男子見無人在意自己,偷偷從袖口裏掏出一根紅繩,幾番編織後,變成一隻小蝴蝶。


    他左右看了看,才小聲道:“快去九玄之境看看道祖醒了沒有。”


    紅線小蝴蝶飛走,他才匆匆忙忙往紫璃神殿狂奔,等他邁進門檻之際,裏麵已吵的不可開交。


    “巫蟲澤,你家兒子禍害一方數百年,害死無辜之人數不勝數,也不過得了個九十九道雷霆之罰。”


    藍卿冷聲音冰冷,轉頭望向殿首,施出一禮,“帝尊,靈兒因巫卿羽才私自下界,理應從輕處罰。”


    “更何況,巫卿羽以養傷為名,責罰遲遲未曾落實,憑什麽讓靈兒立刻受罰?”


    “就憑她偷的法寶,屬於道祖!”巫蟲澤笑容譏諷。


    “趁道祖受劫之時偷法寶,自該重重責罰。”


    “除非……你能把道祖請出來,否則罰也得罰,不罰也得罰。”他轉身一拜。


    “帝尊,羽兒傷勢未痊愈,可為了公平起見,不如讓他與靈兒馬上前往五雷池受罰。”


    “帝尊,子不教父之過,本帝願代靈兒受罰。”藍卿當眾跪地。


    “誰犯錯,誰受罰,此乃天條,怎能兒戲?”帝尊輕歎一聲,“藍愛卿有愧於心,等雷罰完畢,便在北天殿麵壁百日便可。”


    “來人,喚南天帝之子巫卿羽。”


    “屬下領命。”殿門外腳步一轉,快步離去。


    不多時,手腳綁著鐵鎖,卻衣袍光鮮的男子被人押進殿中。


    神遊天外,好像什麽都與自己無關的白千塵忽覺一道熾熱目光落在他身上。


    回頭看去,一眼掃見身穿紅色衣袍,容貌俊美的男子緩步走進殿中。


    那張熟悉的臉,讓他腦袋劇烈一痛,忽有一幕幕記憶衝出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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