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把人家幾輩子也得不到的煉器之物交出去,不怕被人獨占?”


    藍靈兒不答反問的話,讓白千塵微愣,下意識說道:“大師兄不會。”


    “對啊,你也說了,他不會貪圖這些。”


    “可是……”


    “嗬!”


    “笑什麽?”


    “我知道你相信他。”藍靈兒擠到白千塵身邊坐下,抬手撫亂他一頭烏黑如綢緞般的秀發。


    “當然,你基本是被他從小帶到大,他對你,亦是真心實意的好。”


    “因此,連帶對我,都能一視同仁。”


    “你信他,再正常不過。”


    她緘默須臾,又道:“隻是我的信任,源於對事物的把控。”


    “萬界星河圖已認我為主,大師兄可以使用,但想占有,怕是要費些功夫兒。”


    “那就好。”白千塵神色始終平靜,眼中清澈見底,沒有因她的話而有半分生氣。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與藍靈兒十指緊扣,“本就是你的東西,合該如此。”


    “我將星辰之光和天外隕石交給大師兄,隻因修真界,能修補神器,又值得信任的人,唯有他。”


    “聚寶閣的鳳閣主或許也行,他與青雲交好,為人喜歡明算賬,卻光明磊落,但於我來說,比不得大師兄半分。”


    “此物太過惹眼,我不能拿你的東西賭,又怕你顧及太多,才沒跟你商量。”


    “對不起,若有下次,我一定提前跟你說。”


    他的手,漸漸收攏,緊緊攥住藍靈兒指尖,一副怕她生氣,把他丟下的模樣。


    不料,藍靈兒反握回去,漫不經心道:“知道錯了就行。”


    “對了,天外隕石是從聚寶閣拍賣而來。”


    “星辰石亦價值不菲,是從何處得到?”


    白千塵被問得脊背微僵。


    他抿唇。


    欲言又止,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


    怕暴露係統後,讓她誤會自己是為了做任務才喜歡她。


    本想等大婚後,一切塵埃落定,再無可能改變之時坦白,可她卻提及此事。


    “白哥哥不想說,便不說。”藍靈餘光瞥見他秀眉愈皺愈深,輕笑一聲,“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不問就是。”


    畢竟,她也有自己暫時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她並非天神仙宮聖女。


    僅僅是異世穿越而來,一個被車撞飛的孤魂野鬼罷了。


    念此,轉移話題,“玉衡峰快到了。”


    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又被白千塵吞回去,轉而道:“靈兒,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哦?”


    藍靈兒看他故弄玄虛,挑了挑眉,“去哪?”


    “秘密。”


    白千塵抽出手,從納戒裏拿出一塊紅綢蒙住她眼。


    藍靈兒剛要伸手摘下,少女輕柔甜軟的聲音便附在耳邊,似撒嬌般低喃,“不許偷看。”


    “好,不看。”


    眼前漆黑一片,泛著淡淡紅光。


    她的手,被溫軟柔荑扣住,仿佛生怕她這個人,突然丟失不見。


    “唳!”一聲鳳鳴長嘯,飛翔方向瞬間改變。


    “朱雀,這是去哪?”藍靈兒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裏神識溝通契約問。


    “主人,我也不知道這隻追蹤蝶帶我們去哪。”朱雀期期艾艾抱怨,“它飛的太慢了。”


    “問它去哪,吾載它一起飛,它還不理吾!”


    “它要不是主人送出去的小東西,看我不燒掉它翅膀,讓它變成毛毛蟲。”


    一人,一獸寵說話間,藍靈兒手指被人輕輕捏了捏。


    白千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到了,跟我來。”


    藍靈兒沒說話,被他帶著從天而降,收起朱雀,順牽引往前走。


    一抹微涼拂過臉頰,化成冰涼的水珠。


    “下雪了?”


    “嗯。”


    白千塵應聲,“是初雪。”


    藍靈兒沒說話,隻感覺路上行人多了起來,偶爾還能聽見叫賣聲。


    以及……


    零星幾道視線掃過來。


    甚至還有人竊竊私語,遺憾道:“這般好看的小郎君,年紀輕輕的,怎麽就瞎了呢?”


    “是啊!我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如此仙姿玉色的男子,想必九重天上那些神仙,也就長這樣了吧!”


    “快別看了,再看下去,人家娘子生起氣來,要開口罵人了。”一眾小姑娘嬉笑著,聲音越來越遠。


    沒多久,藍靈兒被帶進一座宅院。


    神識掃過,發現這方院子有點大,卻空無一人。


    淡淡冷香撲麵而來。


    是梅花香。


    眼睛上的紅綢被摘下。


    入目是古樸空曠的庭院,一株株紅梅綻放正豔。


    地麵和房頂明顯被清掃過,奈何又覆蓋一層薄雪。


    她愣了愣,“這是?”


    “百丈崖下,一個凡間叫邊吉的小城鎮,這宅子,已被我買下二十多年。”白千塵轉身,往長廊走去。


    不管是百丈崖。


    還是叫邊吉的小城。


    以及二十多年。


    皆讓藍靈兒回想起天神仙宮覆滅之後的日子。


    她邁開大長腿跟上。


    卻見白千塵腳步一頓,隨後輕歎,“靈兒,我那時在此住了整整三年,每日早出晚歸,仍沒能找回你。”


    “你不知,我有多後悔。”


    “後悔沒再等等。”


    “隻要再多等兩年,我就能等到你從雪山上下來。”


    “不會錯過你那麽多年。”


    “你也不必流落街頭,乞討為生。”他字裏行間全是悔恨和心疼。


    明明不用錯過。


    偏偏命運就是愛捉弄人。


    藍靈兒緩步走上前,垂眸緊盯他通紅的雙眼。


    “這不怪你。”


    “我被江柔一棍子打死,三年後,想必正是她冒充我,被青雲帶回淩雲峰之時。”


    “女孩子的五歲和八歲,容貌變化太大,你認不出也正常。”


    “我相信,若無江柔,你一定會接著找,直到找到我,或者找到我的屍骨。”


    “對嗎?”


    “會。”白千塵點了點頭。


    藍靈兒借身高優勢,把他圈進懷裏,流暢的下頜抵在毛茸茸的發頂。


    她唇角彎了彎,“至少,我活著回來了不是嗎?”


    被擠在兩人懷中的阿黃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低喚幾聲“嗚嗚嗚”。


    它用力掙脫,狂奔而走。


    轉瞬消失不見。


    那些沉重氣氛,刹那消散。


    白千塵推開她,往重巒疊嶂的內殿走去,隻留下一句,“靈兒,跟我進內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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