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耷拉著臉幹什麽?”


    “出什麽事了?”戒忘意識到不對勁,如果沒事何至於會露出如此神情,分明是出了他們不知曉的事。


    劉小天同白行雲對視一眼,便將發生的事情告訴與眾人,如今謝文文不知所蹤,更是生死未卜,聽完後,原本重逢的喜悅都被擔憂衝淡了。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怎麽不說?”


    方才他們見麵之時,各自都高高興興的,若非他們不問,他們難不成還不會告訴他們?沈胥也是急火攻心,這要是換個出事的人是白行雲也還好,至少都沒有那麽擔心,可謝文文啥也不會的,就剩下一張嘴皮子了,這落入了那些亂黨手裏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光憑他的一張嘴還能化險為夷不成?


    他們倒是杞人憂天了,不知的是,謝文文還真就靠著他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化險為夷,暫時保住了自己一條小命。


    劉小天不滿那位世子的做法,謝文文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可是他們仍舊沒有任何行動,自從知曉謝文文是為了救謝敬豐才被抓走後,對於謝氏這兩兄弟的好感值直線下降。


    他劈裏啪啦的把當日發生的事情告訴給眾人,附帶著自己的不滿。


    聞言,沈胥也覺得那位世子太過於冷漠無情了,好歹謝文文也是為了救他家的人出的事,怎麽口上答應著會盡快救人的怎麽到了現在都沒有見到行動,總不能還真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


    “那位世子是什麽意思?咱們文文救了他的弟弟,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應該發兵去營救才是!”


    關於謝氏的傳說挺多的,可他們都鮮少耳聞,也是頭一次接觸到這些朝廷的大人物。原本百裏長洲幫他們的忙,一個個的都對此感到受寵若驚,可現在對自己朋友的見死不救,一比較下來,就隻生出了不滿的看法了。


    “他不去,我們去!”沈胥捶著桌子,義憤填膺道。


    白行雲眼神掠過眾人。


    “別衝動,誰說他無動於衷了?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謝文文也很好,很安全。”


    這還是謝敬捷的原話,他關切謝文文的安危,這一天一夜的他沒少往謝敬捷處跑,而他們也是為了謝文文的事情急的焦頭爛額。畢竟,謝敬捷已經確認了謝文文就是謝敬敏,豈會還對他的生死置之不理?自然是得不惜一切代價的相救於他。好歹是確定了謝文文現在的處境還算無恙,隻是說暫時回不來,約莫是與謝敬捷的條件沒談攏。


    他對於官場上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明白謝敬捷究竟還有什麽是值得顧慮的,看著一天一天的拖下去,雖然現在謝文文沒事,可拖到最後他沒事不沒事就很難說了。


    他更擔心的是,謝文文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在這個關頭被流露出去,如是被那些人知道了謝文文就是謝敬敏,究竟是忌憚多一點還是對謝氏的嫉恨多一點,會不會威脅到他的安危。


    若說謝敬捷什麽都沒有做,是不可能的,他自從知曉謝文文或許就是他遍尋不得的謝敬敏後,他比任何人都想早點救出他,若非此時他心中還有大局,還有他身為北境繼承者的責任,他怕是早就不惜一切的領著人把此地夷為平地了。


    他們入城已久,而能抓的人都已經抓捕歸案,對於此地的亂黨,他心如明鏡,而眼下,若是想從漕幫等逆黨的手裏救出謝文文,且還能叫他們插翅難逃,在沒有翻身的可能就得先鏟除他的一條羽翼,防止他們有棄車保帥的可能。


    百裏長洲深知謝敬捷是動了要裁製王家的心思,畢竟,若非是王家在替他們暗度陳倉,也不能叫他們有今日的枝繁葉茂,再加上,前幾年有了跟王府的婚事,越發的有恃無恐,自認為搭上了謝氏這條強龍,私底下居然敢同逆黨來往,這不是送死麽。


    然而,王家能參與叛亂,依仗的可不僅僅是他們在北境的聲望與勢力,王家在京中有人,這才是他的底氣。


    百裏長洲還是有所顧慮的,如今,朝廷是看他們越看越不順眼,若是叫他們捏住了一個把柄,便是不死不休。


    “王家雖為我北境之臣,可與京中太尉府同氣連枝,若是動他,少不得要被在天子麵前編排,而此事我們並未上報朝廷,私下平亂,怕是有越俎代庖之嫌疑。”


    如今陛下看諸侯好比看天子臥榻前的老虎,可是存著一門心思將其驅之,北境這些年仗著軍功累累,雖然天子把他們無法,可軍權在手,總是招人嫉恨。當年天子召見諸王侯世子進京伴學,諸侯送去的都是世子,膝下毋庸置疑的繼承人,可唯獨他們北境換了個書都不會讀的次子,雖說是因為世子有疾,才不得不換人而替之,可叫朝廷如何做想,畢竟當時,世子墮馬傷腿傷的太是時候了,臨門一腳,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且又在數月之後尋得神醫治愈,叫世人原本以為本該就此不良於行的天縱英才又恢複了往日的神勇,而那位被送出去的次子,就好似是一個隨時都可能被棄的棄子,遠遠比不得世子的重要。此事,在當年非議良多,饒是遊京都不遠千裏的遣來了禦醫試探謝敬捷的傷情真假,隨後遊京便就算是懷疑謝氏偽造傷情隻為不送世子入京伴學,可禦醫的病案擺在眼前,卻也奈何不得,隻得作罷。


    至於當年謝敬捷是否是真的摔斷了腿,還是演的一場戲,如今都不得人知,私底下對此事非議的人不少,饒是如今,都眾口鑠金,畢竟,謝敬捷那傷,來的巧,愈合的也巧,要說信謝敬捷當真是傷了腿的,也就屬唯忠謝氏的人了,怕是真正知曉真相的唯有當事人的那幾位了吧。


    鑒於這些年謝敬捷對謝敬敏的愧疚之心,百裏長洲總是懷疑,是否,當年之前當真另有隱情?


    如果說,謝敬捷果真是為了逃避入京而故意夥同謝氏眾人演的一場戲,算計一個小孩子頂替他去遊京赴那水深火熱,如此,當真不該。


    可他效忠的世子殿下分明不是那等詭譎之徒,他堅信世子當初的確負傷,可就算是無傷,那麽也一定於其中有一場未解的誤會,叫世人乃至謝敬敏都對他誤會至今。


    他口口聲聲信謝敬捷,在小茶的怨念之下他也不改初心,可謝敬捷時而錯亂的態度下總會叫他覺得自己是錯過了什麽。


    不說遠了,如今他們北境可謂是腹背受敵,如履薄冰,既要防著遊京又得應付內亂,如今還又摻和上了一個謝敬敏,本想以雷霆手段收複寧州,將那亂黨一網打盡,不再生亂,可謝敬敏的出現,讓原本毫無質疑的勝算出現了漏洞。謝敬捷想要在這個時候就動王氏,並不容易,可為了周全計劃也是為了謝敬敏,世子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謝敬捷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或許此仗最終的結果也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可,過程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波折,但為了周全謝敬敏的性命,他不得不這麽做。


    唯有切斷了亂黨的退路,謝敬敏的安危才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


    王家雖說隻是北境的臣僚,可他們王氏也並非小門小戶,這些年也栽培了不少自己的勢力以及人脈,加上在遊京有自己的門路,在懷疑謝敬的身份跟遊京的某些人有關係後,王令嗣就動用了這層關係試探查出謝敬的不為人知的身份。


    王白鶴對於他動用京中的關係調查謝敬一事有些許不滿,如今,他們可謂是四麵楚歌,想要跟漕幫的人斷了一切聯係,不至於被拖下水,但對方就是防著他們會大難臨頭各自飛,如今已經有了脅迫之意,叫他們打碎了牙往肚裏咽;而謝敬捷如今就在城中,他們一點動作都不敢有。謝敬捷雖然看似對他們王氏毫無動作,一切的動作都用在了漕幫身上,可王白鶴心裏清楚,謝氏對他們的疑心早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在推遲婚事的那一刻起,他們王氏就已經進入了謝氏懷疑的名單裏。


    是而,在王令嗣不聽勸告,私自動用暗處的人去調查謝敬,這無疑就是在讓謝敬捷嗅到味道,暴露他們,若是被他順藤摸瓜,原本隱藏的暗線少不得就被擺在了明麵上。在他看來,區區一個謝敬完全比不得他們如今王氏麵臨的安危,


    而他不知的是,王令嗣的懷疑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如果確定了謝敬的真實身份,不僅是解了他的困惑,更是能清楚,謝敬的出現究竟是不期而遇還是蓄謀已久,那麽如今他們麵臨的窘境又是否是同謝敬有關。


    一想到當初謝敬與自己的交心都是假象,王令嗣便難以掩飾他渾身駭人的氣息。


    畢竟,被人耍,還是他王令嗣的頭一次。


    而就在安排人下去調查此事,至今,終於是有了回音。


    王令嗣身邊用的一向都是林安,安排的人也是由他去,不僅僅是因為林安是他的心腹,更是因為林安不掛名在王氏,除了自己人外,沒有人知曉林安背後的人是誰,從而能夠更好的為他辦事,而不叫人懷疑。


    當看到林安回來,王令嗣便知,揭曉答案便在今日了。


    “公子。”


    林安替他跑了幾日,終於不虛此行,帶回來他所想要的消息。


    “可有消息了?”王令嗣問的時候心都是提起的,他不知道自己最希望的是聽到什麽消息,如果謝敬當真隻是謝敬,一切的猜測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樣最好,他總想著,自己好歹是鍾意一個人,卻發現他對自己是居心叵測,他真不知自己以後還能對什麽人獻上自己的真心,怕是這輩子都得多疑了。可若是謝敬當真來曆不明,別有居心,如今查出來,也是為了以絕後患,如果他有任何危害王氏的行為,那麽,他定當嚴懲不貸。


    林安不知王令嗣此刻心中所想,隻是把自己所知一一闡述道:“宮中的事情不好查,但是也不是查不到,聽聞數年前,宮中設宴,有宮妃為了儲君之位加害於太子,而被一質子所救,此質子乃是北境質子謝敬敏。”


    說到此處,林安稍有停頓,畢竟,他提到的謝敬敏,可正是他們北境謝氏的子弟,說來,還真就是巧了。


    謝敬敏於宮中替太子擋毒,若不是他們查,無人得知此事,或許也是因為此事牽涉到了宮闈秘事,沒有人敢張揚出去,從而也無人知曉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也是經過此事,那位謝敬敏被皇帝親封了一個世子之位,可與謝敬捷平起平坐,算做是恩賞。加封謝敬敏的聖旨到底是發到了北境來,是而知曉的人也不少,可沒有人在意謝敬敏為何被破例封賞,大抵都以為是謝敬敏伴學有功吧,或許也可能是老皇帝為了膈應謝氏,故意加封了謝敬敏一個世子之位,叫他同謝敬捷陷入兄弟鬩牆之中,畢竟,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北境,哪裏能有兩個繼承人的。當然這隻是老百姓們自己的猜測,真實情況無從可知,也無人知曉,謝敬敏根本無意同謝敬捷爭一個世子之位,而皇帝這世子之位給了謝敬敏,並不是給了他北境的所有權,他實則另有封地,在北境不遠的一片肥沃的土地,約莫有千戶左右,連著三座主城,有丘陵有平原,不大,但卻不失為一個山清水秀的屬地,算作是謝敬敏往後的一個棲身之地,或許,皇帝在下旨的時候是有替他考量過的。


    接著,就聽林安繼續毫無感情的闡述道:“太子雖無恙,可此子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此毒便名為蟾毒,世間罕見,但所幸太醫院皆為杏林高手,暫時保下一命。自那之後,此毒又銷聲匿跡,而為了感念其相救之恩,這位儲君繼位後便暗地裏於天下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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