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要頂不住了。


    或許他的功力會更強,但定力還不夠。


    衡山派有人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陰沉的盯著擂台上的人。


    若不是規矩擺著,怕是早已經衝上去了。


    果然,自負的人,是要吃虧的。


    此戰、婆娑門贏了。


    被衡山派一直壓在腳下的婆娑門,站起來了。


    婆娑門勝利的那一瞬間,全場轟動,要知道,女子從來都不被看好,可如今婆娑門一戰成名,能叫世人不再輕視女子的能力。


    後來的幾場都是各派門中弟子之間的對弈,遠沒有各自掌門人的對弈來的激烈,當日裏,大家都沉浸在婆娑門的勝利的激動裏,有的人歡呼這一場是多麽的大快人心。


    散場的時候,一路上都是交頭接耳點評著比試的人。


    “今日婆娑門跟衡山派的比試,看著就像是把人往死裏打,要不是有規矩在前,兩方人馬早大動幹戈了。”


    “別說,婆娑門出了那些事情,依舊勢如破竹,好似不受影響。”


    “我看哪,這一次的江湖排名要大換血了。”


    “那五峰派也不錯,已經第七了。”


    “還有幾個名氣小的道門,都挺叫人意外的。”


    “衡山派怕是要落出前五。”


    說話的人遠去,可關於今日一戰的傳說卻不會停下來。


    再次見到小檗的時候,謝文文才想起來他還涉嫌了一起謀殺案,這幾日看比試看的熱血沸騰差點都讓他忘記了這樁事。


    得了,他還真落不了個清淨。


    小檗也直率,並不多繞圈子,直接點明來意。


    謝文文先前吩咐她做的,她也一一辦了。


    “按照你說的,我們一共來了三十六個人,已經不在了一個,理應收上來三十五把兵器,可如今隻收繳了三十三把。”


    收不齊兵器這件事,謝文文早有預料,當然還是會問還有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還有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小檗皺著眉解釋,可顯然的,她也已經在疑心門中人了。“今日比武,同門的一個師姐與對手比武時,不慎脫手,斷了一把,還有一個師姐說,她的兵器在今日早上醒來就發現丟了。”


    兩個人的說辭大不相同,可顯然的,那個說丟了的人嫌疑最大。好好的兵器,怎麽可能說丟就丟,而且還是這個節骨眼上丟,這不是心虛是什麽,要知道各個門派的兵器都是不同的,自然也不會有人覬覦他人的兵器,簡直是沒必要的。


    “這兩個人要注意點,不過那個說丟了的嫌疑更大。”戒忘也是這麽認為,這兩個人不管誰是最終的凶手,但現在都洗不脫嫌疑,都還需要謹慎觀察。


    然而謝文文卻不這麽認為。


    “那個比武折斷兵器的人,應當多注意注意。”


    “為什麽是她?”眾人異口同聲。


    大家都覺得那個自言丟了兵器的人更加值得人懷疑,可謝文文卻反其道而行之,懷疑那個最不可能的人。


    謝文文給予解釋。


    “太巧了。”無巧不成書,然,某些事情上有的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昨日透露的消息,今日比武就折了兵器,而且,一般兵器不易折吧?難不成對手很強勁?”


    小檗想了想,似乎是在為難,而後回答:“沒有,她贏了。對手並不強,上場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她會贏,但兵器最後還是折斷了。”


    謝文文嗤笑一聲,能贏,說明對手沒有她強,可兵器都折了,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要想名正言順的不拿出兵器,還不受人懷疑,的確得另辟蹊徑,可她很聰明,在比試的時候故意折斷佩劍,真叫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若是其他人說不定還真就信了,可是啊,她遇上的是謝文文。


    謝文文笑得意味深長,眾人也開始揣測其中的是非來。


    的確,夠巧的。


    一個能應付自如的對手,何必會賠上自己的佩劍?


    小檗一開始也是疑心那個丟了兵器的同門,可經過謝文文這一番解釋,她反倒猶如醍醐灌頂。


    眼見著幾人都已經明白了事件的真正疑點在哪,謝文文才繼續追問:“那你可有說叫她把折斷的兵器拿回來?”


    說到這裏,小檗對她的懷疑就更甚了。


    “沒有,她說兵器已經送出去從新熔鑄了,反應很是冷靜,還反問我,門中是否就隻有她一個人沒有上繳兵器。”


    嘖,此女可真用心良苦,她必然是知曉門中不止她一個人沒有上繳兵器,是以才會故意有此一問,為的就是把嫌疑推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


    “她同你門中人的關係如何?”


    “不冷不熱,但性格強勢,極其維護師門,若有人出言不遜,她絕不手軟,是師父的愛徒,但門中人都不喜她。”


    “好了,我大概了解了。”


    就衝著小檗的說法來看,謝文文的懷疑還是在那個折斷兵器之人的身上。


    畢竟,這個折斷兵器之事就十分離譜,又聽小檗形容那個丟了兵器的同門,發現自己兵器不見之時有慌張又害怕又竭力的自證清白,在這個隨時都可能被誤會成殺人凶手的關頭,這才是正常的丟了東西的反應。而那個折斷了兵器之人,好似是有恃無恐,對於小檗要斷劍的說法也表現得不以為然,如果她是無辜的,她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揣測小檗在找她的茬,是在疑心她才是,可她反而把疑點引導到其她沒有上繳兵器之人的身上,至少說明她別有用心了。


    謝文文隱約猜測,或許那丟失了的兵器也是有人的故意為之,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也可能會在此件事了後突然一天重新回到她手裏。


    小檗問謝文文,後麵要怎麽做。


    謝文文讓她回去找她師父去,這樣大的事情,自然是要有人主持的。


    這個時候的小檗早已經沒有了對謝文文的輕視,或許之前還能因為他的懷疑而對他產生埋怨,可這時她才發現,謝文文的確是一門心思的在幫她們尋找真相。


    遲來的愧疚依舊感動人。


    所以,在小檗說她抱歉之時,謝文文還是意外的。


    “小檗姑娘,這如何使得,你趕緊起來。”


    謝文文嚇得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


    這人說著說著突然就半跪下去,這樣的大禮他受不起啊,這不是折他的壽麽。


    他還想在有限的生命裏多活幾年呢。


    小檗低著頭,發自內心的感悟。


    “先前的事,多有得罪,還望謝公子寬恕。”


    謝文文扶起她,麵上一派輕鬆淡然,他從未將這事放在心上,若如不是她自己提起來,他還都不記得這事了。


    “我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何來寬恕,這件事不是為了你們,而是我也牽連其中,我想自證清白罷了。”


    小檗聞言,頗有些感動。


    “謝公子,你們都是好人,我知道的。”


    “那日在街上,你也幫了芣苢師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當日在大街之上,與衡山派的弟子鬥毆,若非是他出言相救,芣苢那姑娘說不定就遭人暗算了。


    而當日街上,看熱鬧的人不少,可出言阻止的卻隻有謝文文一人,可想而知,一個人的心地從來都是說說比方而已。


    謝文文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小檗姑娘,我的確是個好人,可,你們也不壞啊。”


    謝文文這句話才把人逗樂。


    小檗也是破涕為笑。


    抓到凶手這一日,謝文文還在跟劉小天盤算著怎麽花這筆意外之財,劉小天是覺著,謝文文應該存一半到錢莊裏,一半拿著花,等回去了後,還能把剩下那一半取出來安頓自己。


    不過謝文文卻覺得沒必要存一半去,按照他們這些人這幾天的花費來看,很有可能這筆銀子都還不夠他們在外麵吃喝玩樂的。


    沈胥覺著,謝文文應該利用這筆錢給自己買個鋪子,不然以後就真是無所事事、坐吃山空了。


    謝文文看著自己的銀子,也是發愁,他明白劉小天跟沈胥的意思,是想他給自己的將來有個保障,可他們哪裏知道,自己說不定都沒有將來呢。


    就在幾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小檗找來了,說是凶手已經找到了,她師父請他們過去。


    “謝公子!”


    謝文文看著被三堂會審的女子,隻問:“怎麽引她上鉤的?”


    “您說的,單獨找人問話,然後詐她,就露餡了。”小檗對於如今的結果還是很滿意的,雖然身為同門,可卻濫殺無辜又意圖構陷她人,她實在是罪不容恕。


    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了她是凶手,當要婆娑門自行清理門戶的,他們這些外人也不過是來做個見證罷了。


    此時,謝文文再次見到了那位和藹可親的老者,他正立在金陵門門主的身後,此案的審理也是由他主持的,畢竟這裏是金陵門,縱然是婆娑門的家事,可也要遵循地主的原則。


    老者是個金陵門門主的嘴替,什麽話都是他在說,那金陵門的門主就保持和善的態度與淡漠卻並不疏離的微笑,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既然凶手已經被尋到,也已對罪行供認不諱,那便解除對其他人的嫌疑了。”


    因為這件事,有不少人都還惴惴不安,生怕被無辜牽連進這樁案件裏。


    如今,案件已明,也當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不過,叫人意外的是,這件案情居然會是婆娑門自己人的凶手,要知道,當初可都把猜忌放到衡山派身上的,這也實在是無妄之災,要真沒找到真凶,怕是衡山派要背一輩子的黑鍋了。


    這下,婆娑門在衡山派眼裏怕是又有的好說了,畢竟,自己門派出了這檔子的事,無法不避免他人的口舌之論。


    “自然。”婆娑門的門主輕聲回道,聲音柔柔的,想來也是個好相與的。


    “你為何要殘害同門?”


    在眾人的討伐聲下,本以為她會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從而早早的結束這樁糟心事,沒想到她卻又推翻了之前的口供,矢口否認。


    “我沒有殺人。”


    眾人有些不耐,畢竟先前可是親自承認的,現在又當著眾人的麵否認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覺得能翻身不成?


    “你分明剛才還在師父麵前說的是你殺了六月師姐!”小檗頗為氣憤,方才跟著師父一道審問的時候她都還好好的承認了自己是殺人凶手,怎麽這會兒當著眾人的麵卻又矢口否認?


    謝文文看向小檗身邊的那個婆娑門門主,她被麵紗罩住麵龐,叫人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是目光卻並不溫柔。


    也是,自己門中出現這樣的事情,換了哪個當家人都沒法冷靜自持的。


    “蘇木,師父早些時候就同你說過,人,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婆娑門門主盯著她,眼裏是警告是威懾。


    “我、”蘇木、也就是眾人眼裏的真凶,在接觸到門主的眼神後臉上閃過一絲惶恐與愧疚,糾結的神色叫她分外牽強。


    麵對門主的話,她已然再無辯駁之力。


    又或者說,已不能有辯駁之詞。


    如今他們想要聽的就是蘇木殘害同門的前因後果,為何會在金陵門,武林大會的日子對自己的同門下手,她們之間又有多少的深仇大恨,值得把人逼死才善罷甘休。


    當然,這件事是從蘇木的口裏問不出來的,畢竟,一個真凶如何會承認自己的殺人經過呢,於是有同門的人分析道:


    “你許是對門主對六月的栽培心生不服,又擔心她在武林大會上大出風頭,是而才會趁著比試還未開始,就設計將人引到湖邊、並殺害,又恐被人發現,於是將人拋屍沉湖,後佯裝不曉,直到她的屍身被人發現,在聽到小檗師姐說要上繳兵器之時,你又恐自己的罪行敗露,於是趁夜盜走夏草師姐的兵器,把嫌疑引到她身上,再在今日的比試中時,故意折斷自己的佩劍,從而想要抹滅自己的罪證。可是,你的罪行終究還是敗露!”


    那女子或許是早已經見不慣蘇木的自命清高的模樣,對她心懷舊恨,如今她人還未有任何的揣測之詞,她就已經能還原整個案發的經過,就是害人的叵測之心都說的很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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