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船長曆險記--第二十章比徹島


    第二十章比徹島


    6月23日,“前進”號經過了威爾士親王領地西北端的敦達斯岬角。那裏由於冰山數量很多,困難增大了。大海在這個地方有所縮減,一係列的島嶼諸如克羅齊爾島、揚島、日島、洛瑟島、加萊島像排列在錨地前麵的堡壘一樣,迫使浮冰群聚集在海峽之中。船在其他情況下隻需一天就可走的航程,花了6月25日到30日的幾天時間;它停下來,再返回,等待時機,以免錯過比徹島,耗費了許多煤,在停泊的時候把火弄小,但從不熄火,以便在不論白天黑夜的任何時刻都能發動起來。


    哈特拉斯與山敦一樣,非常清楚他的物資儲備狀況;但是,他確信會在比徹島找到燃料,他不願意因為節省而浪費一分鍾,由於向南轉他已經耽誤了行程,盡管他從四月份就謹慎地離開了英國,他此時並不比同時代的先行者們到的更早些。


    30日,在威爾士親王領地的東北端經過了漫步者岬角;這是肯尼迪和貝洛1852年經過整個索莫斯特之後看到的一個岬角。早在1851年,奧曼尼船長在奧斯汀遠征之際有幸在那裏為他的軍團補充給養。


    這個岬角非常高,它的紅褐色非常引人注目;在晴朗的天氣裏,從那裏可以望見惠靈頓海峽的入口。傍晚,人們看到邁克一列翁海灣將貝洛海角與漫步者海角隔開。貝洛海角是由法國年輕的軍官得來的,他參加了英國人的航海獲得了無數的叫好聲。在那個地方,海岸是由略帶黃色的石灰石組成,表麵凹凸不平;它被北風猛烈地吹來的冰山守衛著。“前進”號很快就不見了它的蹤跡,它在不太結實的浮冰之間開辟了一條通往比徹島的道路,穿過了巴羅海峽。


    哈特拉斯決定沿直線前進,為的是不被拖出島嶼,他在隨後的日子一直也沒有離開他的崗位;他頻繁地出現在第三層帆的舵柄上,為的是選擇更好走的航道。一個水手擁有的機智、冷靜、勇敢和才華都表現在這次穿越海峽的過程中。事實上他運氣不佳,因為,在那個時候,他應該找到幾乎暢通無阻的海麵。但最終,他既沒為他的發動機,也沒有為他的船員、也沒為他自己費什麽心思,就到達了目的地。


    7月3日早晨11點,冰山領航員示意在北方發現一片陸地;哈特拉斯進行了觀察,認出了比徹島,這是北極的航海者通常會麵的地方。幾乎所有在這些海域航行的船隻都經過這裏。富蘭克林在深入惠靈頓海峽之前就是在這裏第一次越冬。邁克一克魯爾的中尉克萊斯韋爾在冰山上走了470海裏之後就是在這裏同“費利克斯”號匯合並且回到了英國。“前進”號之前在比徹島停泊的最後一條船是“狐狸”號;邁克-克林多克1855年8月11日在這裏補充給養,並且在這裏修建了房屋和商店;距今還不到兩年;哈特拉斯了解這些詳情。


    看到這個島,水手長的心跳得很快;他當年來到這個島的時候,是“費利克斯”號上的海軍下士;哈特拉斯向他詢問海岸的結構,拋錨的可行性,登陸的可能性;天氣非常好,氣溫在14c。


    “好啦,約翰遜,”船長回道,“您認出來了嗎?”——


    “是的,船長,這就是比徹島!隻是,我們要向北移動一些;那裏的海岸更易於著陸。”——


    “但是那些房屋,那些商店呢?”哈特拉斯說——


    “哦!隻有在著陸之後您才能看到它們;它們隱蔽在你們看到的這些小山崗背後。”——


    “你們往這裏運了大量的物資了嗎?”——


    “大量物資,船長。海軍部1853年將我們派到這裏由依格菲爾德船長統率,乘的是‘費利克斯’號和一條載有物資的運輸船“布萊達爾巴尼”號;我們帶來了足以為一次航海提供給養的物資。”——


    “但是‘狐狸’號的船長1855年大量使用了這些物資,”哈特拉斯說——


    “放心吧,船長,”約翰遜反駁道,“還有給您用的,在寒冷的天氣裏可以很好地保存下來,我們會發現一切都新鮮、完好如初。”——


    “我擔心的不是生活用品,”哈特拉斯回答,“我準備了能吃許多年的!我需要的是煤。”——


    “好的,船長,我們留下了上千噸;這樣您該可以放心了吧。”——


    “我們走近點,”哈特拉斯又說,他手裏拿著望遠鏡,不住地觀察海岸——


    “您看那個海角,”約翰遜又說,“我們繞過它之後,就離我們的錨地很近了。是的,我們就是從這個地方出發同克萊斯緯爾中尉以及‘勘察者’號上的12個病人到英國去。但要是我們有幸把邁克-克魯爾船長的中尉軍官貝洛帶回祖國該多好啊,他跟我們一起隨同‘費利克斯’號出海,卻再也見不到他的祖國了!啊!這是多麽悲傷的回憶。船長,我想我們就在這裏拋錨吧。”——


    “好的,”哈特拉斯回答。


    隨後他下達命令。


    “前進”號停泊在一個天然避開北風、東風、南風,離海岸幾鏈遠的一個小海灣裏——


    “沃爾先生,”哈特拉斯說,“您讓人準備小艇,您派六個人用小艇把煤運到船上。”——


    “是,船長,”沃爾回答——


    “我要同醫生和水手長乘獨木舟著陸,山敦先生,您願意陪我們去嗎?”——


    “服從您的命令,”山敦回答。


    不久,醫生就帶上了獵人和科學家的裝備,跟他的同伴坐在獨木舟裏;10分鍾之後,他們在一個地勢低窪、遍布岩石的海岸登陸——


    “正是這個地方,船長;隻是這裏有一個我沒料到會在此地碰上的紀念碑!”——


    “這個!”醫生喊道,“我知道這是什麽,我們走近些,這塊石頭自己會告訴我們,它到這裏來做什麽。”


    四個人向前走,醫生摘下帽子說:


    “這個,我的朋友,是一個為緬懷富蘭克林船長和他的隨行人員而豎起的紀念碑。”


    最終,富蘭克林夫人1855年將一塊黑色的大理石交給凱恩博士,1858年將另一塊大理石交給了邁克-克林多克,為的是運到比徹島來。邁克-克林多克虔誠地完成了這個任務,他把這塊大理石放在約翰-巴羅爵士為紀念貝洛而精心豎起的一塊墓碑不遠的地方。


    大理石上麵刻有如下的銘文:


    紀念


    富蘭克林、克羅齊爾、菲茨一詹姆斯


    以及他們所有勇敢的弟兄們


    軍官和忠實的追隨者們為了科學的事業和


    祖國的榮譽受難和犧牲


    這塊石頭豎立在離他們第一次在北極越冬


    和他們為了戰勝險阻或為了死去而出發


    之處不遠的地方。


    用來喚起崇拜他們的同胞和朋友的回憶


    喚起對他們誠摯的關懷


    喚起在遠征中失去最忠實最親密的伴侶的人的回憶


    因此主帶領他們來到所有人安息的至高無上的港口


    1855年


    這塊石碑遺留在這遙遠的地方的偏僻海岸上,觸到了人心的痛處;醫生麵對這令人感慨的遺憾,感到淚水湧上了他的眼眶。在富蘭克林和他的隨行者們經過的地方,充滿了力量和希望,現在隻剩下了留作紀念的石頭!然而,“前進”號仍不顧命運的陰沉的提醒,將要走上“厄端珀斯”號和“恐怖”號的道路。


    哈特拉斯第一個從這危險的悲悼中清醒過來,很快登上一座有相當高度的小山丘,山上幾乎沒有雪。


    “船長,”約翰遜一邊跟他走一邊說,“從這兒我們就能看到商店。”


    山敦和醫生在他們到達山頂的時候跟上了他們。


    但是,從那裏望去,他們看到的隻是寬闊的平原,沒有任何房屋的跡象。


    “這真奇怪,”水手長說——


    “好了!商店呢?”哈特拉斯激動地問——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約翰遜結結巴巴地說——


    “您可能走錯路了,”醫生說——


    “但是在我看來,”約翰遜想了想又說,“就是在這個地方。”——


    “總之,”哈特拉斯不耐煩地說,“我們要到哪裏去?”——


    “下去,”水手長說,“因為我可能搞錯了;七年過去了,我有可能忘記了這些地方。”——


    “特別是。”醫生回答,“這個地區有著千篇一律的樣子。”——


    “但是……”約翰遜小聲說。


    山敦未做任何評論。


    走了幾分鍾之後,約翰遜停了下來。


    “沒有,”他喊了起來,“沒有,我沒有搞錯!”——


    “怎麽?”哈特拉斯看了看周圍說——


    “您怎麽知道,約翰遜?”醫生問——


    “您看到地上的隆起了嗎?”水手長一邊說,一邊指著他腳下的土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三個尖頂——


    “這又能說明什麽?”醫生問——


    “就在這兒,”約翰遜回答,“有富蘭克林的三個水手的墳墓!我敢肯定,我沒有搞錯,在離我們一百英尺的地方有房屋,要是它們不在了……那是因為……”


    他不敢往下想了;哈特拉斯在前麵快步走著,一種強烈的絕望情緒籠罩了他。那裏本該聳立著盼望已久的商店,裏麵有他需要的各種各樣的物資;但是毀壞、掠奪、顛覆和破壞已經將人類文明之手為陷入匱乏狀態的航海者創造的巨大資源損毀殆盡。是誰進行了破壞呢?這些地區的動物,狼、狐狸、熊嗎?不,它們隻會毀掉生活用品,但連帳篷上的一個布條、一個木片、一個鐵塊、一個無論什麽金屬都沒剩下,對“前進”號上的人來講,最可怕的是,連一點燃料也沒有剩下!


    顯然,經常與歐洲船隻發生聯係的愛斯基摩人最終了解了這些東西的價值,而他們會然沒有;自從“狐狸”號經過之後,他們就來往於這個資源豐富的地區,不斷地掠奪和洗劫,他們決意在這個地區不留下任何過去的痕跡;現在,地麵上覆蓋著長長的雪被。


    哈特拉斯昏倒了。醫生一邊察看他的神色,一邊搖著他的頭。山敦一直沉默不語,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嘴角有一絲惡毒的笑容。


    這時候,沃爾中尉派來的人到了。他們什麽都明白了。山敦走到船長跟前說:


    “哈特拉斯先生,我看絕望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們幸好到了巴羅海峽入口處,這樣就能回到巴芬海!”——


    “山敦先生,”哈特拉斯回答,“我們幸好在惠尼頓海峽入口處,這樣就能向北航行!”——


    “我們怎樣航行,船長?”——


    “用帆,先生!我們還有能用兩個月的燃料,到我們下次越冬時也用不完。”——


    “請您聽我說,”山敦又說……——


    “我允許您跟我呆在船上,先生,”哈特拉斯回答。


    他背對著他的對手,回到了大船上,關到了船艙裏。


    有兩天都是逆風;船長再沒有出現在甲板上。醫生利用這迫不得已的停航到比徹島上轉了轉;他采集了幾株植物,因為溫度相對較高,它們就隨處長了出來,在沒有雪的岩石上有幾株歐石南,單調的地衣,一種黃色的毛茛,一種類似於酸模的植物,長著有幾條線的大葉子,以及相當健壯的虎耳草。


    這個地區的動物比這個地區如此稀少的植物要高級;醫生看到飛向北方的長長的幾隊鵝和鶴;山鶉、長著深藍色羽毛的絨鴨、紅腳鷸、北部潛鳥、身子長長的潛水鳥、很好吃的鬆雞一類的東西、小鴿子,長著黑身,翅膀上雜有白色,爪子和嘴紅得像珊瑚,大群吵吵鬧鬧的海鳥和白肚子的胖胖的潛鳥表明了這些鳥的種類。醫生非常高興射中了幾隻灰色的兔子,它們還沒有換上冬季的白毛,還有達克以驚人的才能撲住的一隻藍狐。幾隻熊顯然已習慣於對人的出現表示焦慮,不讓人接近,海豹逃得也很快,出於跟他們的敵人熊同樣的原因。海灣裏有一種味道不錯的蛾螺。肢節動物,有雙翅的昆蟲類,森林生的動物種類僅由一隻蚊子代表,醫生被它咬了幾口之後,很高興地逮住了它。作為貝類學家,他的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他隻是采集了一種貽貝和幾隻雙殼類的軟體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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