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邊則是靠著劍勉強立住了的岑君,正在喘著氣稍作休息。


    秉南冬皺了皺眉,瞥見範知易白色的衣衫又沾染上了血汙。


    範知易道:“走吧。”這話顯然是對秉南冬說的。


    他一路走到範知易麵前,縱然那些弟子舉劍對著他們,卻遲遲沒有再動手,仙尊的真正實力,他們這算是真正見識到了,當真厲害,救兵未到前,不敢輕舉妄動。


    秉南冬在那群人中望見了陸長夫,陸長夫從來沒有過這般狼狽的模樣,衣衫淩亂著,落下的發絲微微漂浮,身上血痕陳雜。但是秉南冬並沒有任何觸動,看他和看其他天雲門弟子沒有任何區別,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範知易道:“趕緊,我原本還在跟他們周旋,你傳音給我的時候才用了全力,估計沒多久救兵就要來了。”


    兩人來的像風,三人去的時候也像一陣風,轉眼就不見了。


    範知易乘的秉南冬的劍,在他們離開時,秉南冬扔下了幾張符咒,隨後迷霧四起掩蓋了他們的行蹤,秉南冬小聲提醒:“捂住口鼻。”


    “你多久畫的這些符?”範知易在學法術的時候也看到過關於符咒的講解,但是他覺得這玩意難記難畫,而且自己的心念一動更好使,因而就沒有怎麽在意。


    “在師尊不理我的時候。”秉南冬回答。


    範知易:“……”那是他不理秉南冬?


    不過脫離了危險範圍後,範知易稍微衣鬆懈身體便終於有些脫力了,整個人一下子就靠在了秉南冬的背上,但仍舊堅持著要維持站立的姿勢,否則他一旦倒下,若是被天雲門的人發現了,那這群小人估計會像餓虎撲食一樣源源不斷地撲上來。


    感知到範知易的反應,秉南冬幾乎是同一瞬便偏過了頭來要看他。範知易輕輕抵住了他的臉,讓他看著前方:“專心禦劍,不必管我。”


    這個時候,範知易可不想作為拖油瓶,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的,馬上就可以離開天雲門了。他手捂住腹部,那處的衣裳上的血痕還在不斷擴大,光是從手上粘稠的觸感,他就能夠感覺到自己在迅速地失血。


    自己作為一代大能,若是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失血過多而死,那真成笑話了。


    範知易其實對打群架沒經驗,被偷襲挨了好幾劍。這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世界,但範知易猜測這本小說一定克自己,自從去了村莊後自己不是受了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範知易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猛地一下子坐起,因拉扯到了腹部的傷口而痛得齜牙咧嘴,不得不用手肘慢悠悠地撐著坐起來下床穿鞋。


    上半身因為腹部的傷而被圍了一圈繃帶,未著衣物。


    手又不方便使用,範知易隻能一點一點地推開窗,然後將頭支出去,吹到幹淨清爽的風才讓他舒服了許多。


    範知易記得他們當時逃跑到一半被天雲門兩個修為不錯的修士追上了,幾番纏鬥後,最終秉南冬將他們殺了,然後後麵……自己似乎暈了過去?


    範知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外麵,街道上人不算多,縱觀全局,這個鎮子不大,所以現在他們說吧逃到哪兒了?


    範知易給秉南冬傳音說自己醒了,沒過多久,秉南冬就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碗藥。他穿著最最簡單樸素的衣衫,向來高束的發隻束了一半,用一根木簪固定著,然後專門留了些碎發以便遮臉。


    範知易坐到了椅子上,看著秉南冬一勺一勺不厭其煩地喂他喝湯藥,問道:“我昏迷了幾日?現在在哪兒?你的毒可曾發作?”


    “在臨江的一個小鎮,距離天雲門已經很遠了。”秉南冬就範知易的問題不緊不慢地回答,“師尊昏睡了四日,我無礙,師尊隻管好好養傷便是。”


    其實之前他們在另外一處落腳落,彼時秉南冬叮囑好岑君讓他照顧範知易後,就去了附近的另外一家客棧開了房突破掌門給他下的禁製,這禁製能夠控製他,避免他自殺,還能監視他的行蹤,若是真的要逃離天雲門,這禁製不能留下。


    果然強行突破讓秉南冬又死了一次,秉南冬以為自己不會再醒過來了,但是當他睜開眼 的時候,不同於上一次的絕望,秉南冬依稀覺得幸運。


    幸好他還是醒過來了,範知易還在,他怎麽舍得就這麽死了。


    但是這些,秉南冬都不打算讓範知易知道了。在突破了禁製後,他便立馬帶著岑君和昏迷的範知易又換了個落腳點,也就是此處。


    範知易問道:“岑君呢,他哥哥……”


    “天雲門和岑君說我為了純陰血殺死了範知易,在師尊昏迷的時候,我都和岑君解釋清楚了。”秉南冬的神色並不見得好,看起來似乎不願意回想,“師尊現在感覺怎麽樣?如今天雲門已經將我們的畫像張貼出來了,懸賞抓捕,我們得趕緊轉移。”


    “我沒問題。”


    於是秉南冬讓範知易抬手,為他換上了新衣。


    這種感覺很奇妙,範知易看著低頭為他腰間的衣帶打結的秉南冬,突然秉南冬一抬眼與他對視,範知易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移開了目光。


    “師尊的心,跳得快了一些。”秉南冬說完便往後麵退了一步,“我去叫岑君。”說完就出門了,隻留下還有些呆傻站在原地的範知易。


    隨後,範知易突然回過神來用手擋住臉,麵上發紅。怎麽回事,以前又不是沒有對視過,這心髒是要打擂台嗎?


    一路上,三人這次是真做到了低調出行,為了行程的方便,也為了“範知易”的屍身不再被利用得到真正的安息,第一夜在野外的時候,他們便將“範知易”進行了火化,而骨灰裝進了骨壇中,由岑君保管。


    處理好這一切,第二日繼續趕路,這其中的氛圍十分奇妙,秉南冬該做的都會做,盡好了一個徒弟和師兄的本分,但是他既不和岑君說話,也不搭理範知易。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範知易知道秉南冬多半還在生悶氣。他生自己的氣,範知易明白是為什麽,本來在去救岑君之前他就在和自己置氣了,但是岑君又怎麽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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