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範知易迫不及待就去開了門,正對上店小二的笑臉,隻是這笑容很僵,怎麽看怎麽怪異。


    店小二沒說話,自顧自端著盆略過範知易進去了房間,隨後腳步一頓,範知易發現他在盯自己剛剛脫下來的那件有血汙的衣服。


    因為範知易是站在門口正對著的,於是他看見了店小二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麽珍饈一樣。


    範知易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比喻惡寒到了。


    小寶往被子裏麵縮了縮,少年靠著床邊的柱子,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隨口道:“水放這兒。”


    這句話像是才開啟了店小二的開關,範知易見店小二僵硬咧開嘴對著自己一笑,黑漆漆的眼瞳在眼白裏麵轉了轉,目光落到自己手臂的傷口上,嚇得他立刻捂住傷口幹巴巴的也笑了笑。


    店小二放下水盆出去了,少年吩咐道:“去關門。”


    在場就剩他們三個人了,這句話是對誰說的不用多說也知道。


    範知易過去順便往外麵走廊看了一眼,見店小二正慢慢悠悠地往樓梯口走,隻是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讓範知易莫名回想起了鬼宅裏的那個女鬼。


    拜托,不要什麽都回想啊。


    隨後,範知易卻突然捂住了嘴巴迅速關上門然後靠在門上,目光驚恐。


    他看到那個店小二的腳是一前一後地在走!


    他朝著少年胡亂比劃著,語言係統有些紊亂。


    少年用劍挑起了範知易脫下的外套,然後不解外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幹嘛?”


    “他……那個,就是剛剛進來的那個……”剛剛那詭異的氛圍給範知易刺激到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然後就見少年把他的衣服直接掛窗戶外燒了,範知易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了。


    “你幹嘛?”


    “你這衣服這麽多血,還嫌這個客棧裏麵的東西不夠多嗎?”


    “所以你早就知道這客棧不對勁。”


    “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客棧不對勁,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東西。”


    “但是我就那麽一件外套了,我會被冷死的。”


    少年瞥了他一眼,然後目光示意範知易看床上的被子:“你可以裹著它出門。”


    範知易:“……”


    不是,這人究竟在拽什麽,好吧,他確實可以拽。


    範知易要是有這種驅鬼的本事,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肯定比任何人都拽。


    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簡直是資本家聽了都要流淚。


    範知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從少年手中搶救回自己外套的可能性為零。


    他走到水盆那裏,發出真誠的提問:“這水能用嗎?”


    少年已經燒完衣服關上窗子過來了,望了一眼水盆,答道:“能用,不過你先別用。”


    範知易本來想先給小寶擦擦的,剛剛剛好看到屋裏有一塊帕子。


    但是少年這麽說,範知易還以為咋了,便自覺靠後,結果就見少年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幹淨的帕子沾了水去給小寶擦臉。


    範知易弱弱提問:“等你用了我就可以用水了是吧?”


    少年不理他,把給小寶擦過臉和手腳的帕子扔到了窗子外麵,然後過來洗了把手,走到了蠟燭前吹滅了第一根蠟燭。


    啊啊啊啊啊,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他還沒有洗臉呢。


    範知易開始快速往臉上撥水,不是,這水怎麽這麽冷。


    借著尚在的燭光可以自己現在的麵容和原本世界的長相有個七八分相似,但給人的視覺效果就是好看多了,縱使頭發亂的像雞窩也毫不阻擋這種帥氣。


    嗯,我真帥。


    範知易感慨道,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觀摩觀摩自己。


    那個客棧裏的帕子最後範知易用了,他草草給自己洗了個臉擦拭了一下後,少年已經吹到隻剩下最後一根蠟燭了,無聲催促著。


    範知易一把撲進自己的被子裏然後裹住:“可以不吹最後一根蠟燭嗎,就留一根?如果光亮會吵著你們的話,我可以把蠟燭放我床腳下。”


    範知易覺得自己提出了合理的卑微的請求,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兮兮地望著少年,少年笑了一下,眉眼好看極了:“你怕黑,還是怕鬼啊?”


    範知易十分誠懇:“我怕鬼,而且小寶肯定也怕。”


    範知易看過去,發現小寶居然已經睡著了!小朋友的睡眠質量都這麽好的嗎,不會做噩夢的嗎,不會害怕的嗎?


    然後,少年動作迅速地吹滅了最後一根蠟燭,房間恢複了黑暗和死寂:“範知易你知道嗎,傳聞鬼不會轉彎,所以走廊的最後一間房特別容易鬧鬼。”


    範知易:“……”他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


    範知易裹著被子,將自己翁的嚴嚴實實,開始閉眼醞釀睡意。


    睡著了就好了,睡著了就好了,哪怕在睡夢中真來個鬼把我吃了也比清醒著被嚇好。


    但是範知易失眠了,他睡不著,又怕吵著隔壁床的兩位不敢翻身。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外麵有動靜。


    “他們睡了嗎?”


    “睡了睡了。”


    “他們厲不厲害?”


    “就那個帶劍的有修為,而且他討厭另外一個傻裏傻氣的。”


    範知易:“……”說誰傻說誰傻,你們再大聲密謀我可就聽見了嗷。


    外麵的聲音密密麻麻,又細又雜,陰森森的,鬧的這被子怎麽都捂不熱範知易。


    他隻能閉著眼裝睡繼續聽,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作戰方式。


    “反正咱們的目標就是那個傻子,挖出他的心肝,掏出他的腸子,喝他的血,再把他的皮拔下來掛著,骨頭熬成湯。”


    “我好餓啊,好久沒吃過東西了。趕緊吧,趕緊吧。”


    “快些,快些!”


    ……


    他們統一了作戰路線,然後突然間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給人一種不妙的感覺。


    範知易再也沒辦法保持冷靜,蹭地一下坐了起來光著腳直接跳下床到了少年那邊,然後利索地鑽上去蹲在床腳。


    笑話,都要吃他了他還擱那兒裝睡被吃呢,他是什麽自助餐嗎?他怕會吵醒小寶,都沒直接就鑽少年被子裏去,隻要求分個床腳給他,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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