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閉上眼回答:“我,我的手都被綁起來了,什麽都幹不了。”


    話音剛落,菜刀砍斷了他身上的繩子,範知易還沒有來得及活動手腕一隻手就被更加用力地綁緊了。


    好巧不巧,他被秦栓劃得稀爛的手也是這一隻,痛的範知易不停地掙紮大喊大叫。


    靠,這個符咒還能區分對方想不想殺他嗎?隻要不傷害他就不會開啟防禦機製了是吧,這麽智能的嗎?


    他看著自己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將整隻袖子染得慘紅,而自己在這種劇痛下,還要堅持著趁機在女鬼沒注意到的時候將右手握著的符咒偷偷塞到左手。


    女鬼再次蹲到了範知易麵前,骨碌碌的視線落在範知易的血手上。


    範知易看到她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什麽美味,頓時大驚失色。


    不過很快女鬼就把重心收了回來,強迫著讓範知易握住筆,然後她在對麵也握住了筆的下方。


    我靠,等等,這是不是有點像請筆仙的通靈遊戲?


    範知易的手在顫抖,他實在是不想在這種陰森的氛圍下和一個已知存在的女鬼玩這種破遊戲。


    見鬼,這確實是見鬼了。


    作者到底寫了些什麽破設定,能不能體諒一下他這脆弱的小心靈!


    範知易不敢看女鬼,小心髒感覺都要跳來爆炸了,腦海中飛速閃過了以前看過的玩筆仙的各種規則。


    一般筆仙遊戲都是一問一答,中途在送走筆仙前都不能放開筆。而且他還不能問到涉及筆仙的相關問題,所以他該說些什麽,他什麽都不想問,他什麽都不想知道,啊啊啊啊,他想出去!救命啊!


    女鬼將頭湊近了一些,仿佛是在無聲催促著範知易,壓迫感極強。


    範知易慌不擇路,閉上眼大吼了一聲:“請問我叫什麽名字?”


    “……”


    範知易感覺手中的筆沒有任何反應,他強忍著緊張不得不再睜開眼去看,卻見自己和女鬼所處之地下方出現了一個法陣。


    範知易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想要抽回手,手卻和牢牢黏在了筆上一樣,任他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開。


    範知易驚恐萬分,聽見了低沉的嘀嘀咕咕的聲音,腦子裏一片昏沉,頭痛欲裂。


    那聲音引誘著要他鬆開手裏的黃符,但是這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範知易就算死都不放。


    靠北,女鬼會念咒是要鬧哪樣?


    “你叫什麽?”範知易感覺聲音不像是從自己的喉嚨裏發出的。


    手下的筆開始動了,陰風大作,書本翻到了最前麵,左下角的位置赫然寫著的三個字被筆圈住。


    範知易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猜這可能是女鬼的名字,沒忍住伸手去翻了翻書,發現這本書前幾頁被撕掉了,剩下的全是空白。


    緊接著,範知易感覺自己的嘴又不受控製了:“你怎麽死的?”


    範知易被自己說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在筆仙遊戲裏,這個問題是個禁忌。


    他完了完了,他這次真徹底玩完了,不是,他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可以在高處隱隱看見下方的自己,他難不成靈魂出竅了?


    果然,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範知易看見了女鬼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抹笑,隨後陰風狂作,將窗戶和門都撞的霹靂哐啷響,範知易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受到極其強烈的拉扯,像是要撕碎他的靈魂一樣,很多畫麵走馬觀花般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秀娘,你會是最完美的候選者,是我們薛家的驕傲。”


    “不對不對!為什麽你還不夠完美,為什麽你還不夠完美!”


    “薛秀娘,你是個殘次品,殘次品就不應該存在於世上,我的女兒應該是最完美的,她會為薛家帶來無上的榮耀。”


    畫麵的最後,範知易恍如在現場一樣,見到了拿著斧頭的中年男人眼中流出淚,一揮手砍在了少女的肩頸處,血液噴灑而出。


    少女睜大了雙眼大叫著,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父親瘋狂的模樣,恍若地獄修羅。


    從畫麵中清醒回來,範知易仍舊沒有回過神,心有餘悸,那感覺太真實,在現場就好像斧頭砍的是自己一樣。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被拽住喉嚨嘶吼不出聲音的感覺讓人驚恐萬分。


    這是什麽畫麵,女鬼死前的畫麵嗎?這未必也太慘了吧。


    從腳下浮起的寒意籠罩了範知易,他冷到直哆嗦,然後就感覺女鬼的手在帶著他動,她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後停了下來。


    但是問題是,範知易認不到這裏的字,對方寫了什麽他一概不知。


    於是女鬼發現自己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意象中的效果,一度對自我產生了懷疑,以為法術失敗了。


    範知易感覺靈魂回籠了,他垂著頭看著紙上的字:“這是寫的什麽?”鬼畫符?


    女鬼:“……”


    突然握筆的力道往女鬼那裏一偏,範知易驚恐之餘和女鬼對上了眼,再一次,他感覺靈魂漂浮在外,整個人迷迷蒙蒙。


    他沒看見女鬼開口,但通過這支筆與女鬼連接,終於聽到了女鬼的聲音,是個清冷的女聲,問道:“我可憐嗎?”


    眼前可怖的女鬼變成了剛剛畫麵裏的少女,肩上的傷口幾乎要將她的一半身子都劈成兩半。


    她的眼中噙著淚水,梨花帶雨地落出了眼淚來,任誰看見都會說一句可憐。


    於是範知易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幫幫我嗎?”


    範知易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張了張口:“怎麽幫?”


    “我想要你的血。”


    “為什麽?”


    “我想成為完美的人。”


    範知易的心理防線鬆動了一些,女鬼以為萬無一失之時,範知易接著問道:“要多少?”


    “不會太多,可以嗎?”


    “……”範知易感覺到身體很想開口說可以,但是他本人並不想這麽回答,可是他現在似乎沒有支配身體的掌控權了。


    範知易動了動嘴,在女鬼熾熱的目光下,一個“可”字仿佛就要發出聲音來了,但是又被他強製咽了回去。


    就這麽重複了幾次後,女鬼沒有耐心了,逼迫問道:“可以嗎?”


    範知易張開嘴,情況危急下,他想到了自己的小錢錢,硬生生擠出了三個字:“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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