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少年的眼睛,那麽真摯熱忱的眼眸,需要一個深思熟慮的答案。


    秉南冬還小,他這個年紀正是處於感情澎湃而不可控製的時候,但是自己比他大了好多歲,怎麽也能被這種衝動傳染呢?


    秉南冬的表白或許隻是臨時起意,而自己是個很容易當真的人,他很容易被別人的好意感動,對待感情也很認真,像是當初金毛的死,讓他難過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出來。


    範知易討厭那種感覺,討厭分別、討厭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和秉南冬是不可能的,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會離開這裏。


    如果結局注定是要離開,不如什麽牽掛都沒有才好。


    而且……秉南冬是要將自己獻給鬼門的,他屬於修仙界。


    範知易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種責怪的心理,好像將錯推到秉南冬身上會讓自己好受很多,他責怪起秉南冬的不負責任的告白來,責怪他要逼著自己給個回答,於是範知易開口問出的是:“為什麽?”


    為什麽?秉南冬沒有想到範知易會問這個問題,隱隱的預感讓他失去了把握節奏的從容,有些慌亂了起來。


    範知易抿了抿唇,理智回籠了:“秉南冬,我失憶了,但是從那些描述中,我可以得知我以前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我現在和那個人已經完全分隔開了,是不同的兩個個體,包括婚約、相處,你也應該將我們分開。”範知易躊躇了一下,“我這麽說你能懂吧?”


    他也隻能暗示到這個份上了。


    “我分的很清楚,範知易,我分得清。”


    範知易搖搖頭,他有些話不敢說。


    範知易有些挫敗和難過,他們之間隔的東西太多了,光是次元就讓人頭痛:“我……對不起,不用考慮,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我拒絕。”


    範知易的眼眸中倒映出秉南冬震驚的神情,像是沒有預料到他這種答案,隨後失落、受傷慢慢在他臉上浮現,好像所有的興奮與緊張都在塵埃落定的這一刻消失,耳朵上的紅暈也跟著退散,平白地讓人不忍。


    範知易記得,秉南冬一害羞耳朵就會發紅的。


    秉南冬是驕傲的,他想過範知易可能會驚訝,一時半會回答不上,但是沒有想過這麽快就會被拒絕,這下輪到他問了:“為什麽?”


    無措,不理解,難過……


    秉南冬的氣息逼迫過來,他撕開了名為冷靜和理智的麵具,而這個麵具又重新被範知易戴上了。


    終究還是少年,到底還是少年,憑一腔喜好做事。


    範知易覺得自己似乎很無情:“原因很多,總歸,秉南冬,我們不合適。”


    與其不停糾纏下去,不如一開始就說明白,說清楚。要拒絕,就拒絕得果斷,不要留任何餘地。


    像秉南冬這種天之驕子,拒絕後礙於麵子應該很快就會和自己疏遠開了吧,甚至以後變成相見不識的陌生人。


    而且,自己本身也沒什麽與眾不同值得喜歡的地方,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範知易看到秉南冬的眼眶迅速紅了,委屈至極,範知易不敢再看,低下頭直接一個人拋下秉南冬獨自往前走了。


    離開那裏的一刹那,範知易感覺自己更加無法呼吸了。


    他不是一見鍾情的類型,相反,因為自己的成長經曆,範知易覺得自己可能對待感情捉摸不定,有些時候很敏感,有些時候又會過於冷靜。


    明明是自己拒絕的人,結果自己反倒是更加難過,範知易,有點出息吧。


    秉南冬站在原地,望著這個人隻給他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他竟然沒發現,範知易還有這麽冷漠的一麵。


    “出來。”秉南冬的心情並不好,他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再消耗下去。從剛才開始,他發現有個人一直在暗處躲著,隻是之前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了表白上,沒有過多注意。


    徐晴背著手從陰影中挪出來,擔憂地望著秉南冬:“大師兄……”


    秉南冬立刻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聲音有些沙啞,但還是盡量柔和了些語氣裝作若無其事問道:“怎麽了?”


    ***


    秉南冬說的集合地其實很好,到那裏的時候範知易發現居然置辦了馬車。


    他也不問怎麽不禦劍走了置辦馬車是為何,就站在一旁靠牆立著,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小師妹。”


    “小師妹,大師兄呢?”突然小聲說話的弟子群沸騰了起來。


    一聽到大師兄三個字,範知易就應激一樣抬頭去望,結果發現隻有徐晴一個人過來。


    “大師兄說他還有其餘事要做,讓我們不用等他直接回天雲門。”徐晴交代道,然後弟子們便三四個人一輛馬車自主安排好了,範知易自然落了單。


    徐晴看著範知易道:“我們一起吧。”


    範知易點點頭,於是馬車內就隻有他和徐晴兩個人。


    馬車開始行駛,這也是範知易第一次坐馬車,但或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他壓根沒有辦法去好好體驗這種感覺,隻能望著窗外向後麵遠去的景象。


    “大師兄說你還在病中,禦劍多有不好,便租了三輛馬車。”徐晴開口道。


    這樣,讓範知易反倒是更加愧疚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範知易看著徐晴,感覺這姑娘不知緣由對自己的態度好像緩和了一些:“他,就是大師兄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


    該不會是被自己氣到已經看都不想看到他的地步了吧。


    “應該是因為嶽棠的事,嶽棠的冤魂不是還沒有超度嗎?”


    對哦。範知易點點頭。


    “你為什麽當時要專門挑竹林後崖的事情問我?”冷不丁徐晴問道,這還把範知易都問倒了,徐晴不是上次才警告過他不許他再提及這件事了的嗎,怎麽現在反倒是她自己問了。


    不過範知易現在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了的了,隻是略微卡殼了一下便道:“不為什麽,就想問問。”


    無所謂,範知易覺得徐晴這個姑娘和天雲門其他弟子有所不同,也可以看出她對秉南冬的真情實意。


    別人不是笨蛋,範知易知道自己演技差,像徐晴和陸長夫這樣聰明的人應該早就發現了自己身份的端倪,他如今也沒心情應付徐晴,反正被猜到了什麽就不停否認吧。


    不過如果是徐晴的話,知道他失憶了也沒什麽吧,秉南冬應該不會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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