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知易留下了一張布條掛在樹上,再三向白白確認了這裏不會有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的人還找得到後,就離開了。


    他先是出現在了人最多的隊伍前,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後就撒丫子開始跑,強弩之末的身體虛弱的不行,範知易跑了幾步,停下喘氣,然後揮手示好:“快帶我去見你們領導,要不然秉南冬就要跑出天雲門了!”


    “那你一開始跑什麽?”


    “你們那麽多人,我都還沒懶得及說話就烏泱泱一片衝了過來,嚇死人了。而且我膽子又小,不跑才怪”範知易催促道,“快啊,秉南冬要逃走了,快點!”


    即使範知易這麽說,也還是沒能完全取得對方的信任,被綁著手推搡著往前,與另外一個隊伍匯合。


    範知易一抬眼,這才發現,領頭的居然是慕容霄,他身後還跟著吳柏,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何時搞在一起了。


    範知易眼眸暗了暗,然後神色一變換上一抹討好的笑:“公子。”


    “秉南冬去哪兒了?”


    “他今天白天一回來就說晚上要帶我走,我這什麽也不知道啊,就迷迷糊糊地被牽著跑了。直到剛剛看到了公子你們,我就猜這秉南冬肯定是犯了什麽事兒才會急著想要離開天雲門,那我怎麽能真和他走?外麵的世界那麽危險,而且如果後續秉南冬知道了以前我想殺他的那些事,要和我算賬了,我又不會法術,豈不是任他宰割?我不喜歡將隱患留在自己身邊,思及此,就來通知公子你了……”


    “少說廢話,若沒有有用的信息,本公子割了你的舌頭。”


    “是是是。”範知易笑道,“秉南冬現在很相信我,也很愛我,公子應該知道吧,因而他把他的計劃全都告訴了我,然後替我引開追兵去了。按照他的想法來說,他打算趁著所有人都在往山下追的時候往山上走,這樣你們的注意力都在山下,搜索不到我們必然會認為我們已經逃走了,我們就可以趁著這個空蕩偽裝後再下山,成功逃離。公子若是肯信我一次,便就隻需與我一同前往我和秉南冬約好的地方埋伏,等著他自投羅網即可。”


    這段話是範知易一路上現編的,範知易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那奧斯卡小金人該頒給他。


    慕容霄笑了一聲:“算你識相,帶路,若有假,本公子扒了你的皮。”


    “在我心中,秉南冬乃是我一生之敵,我自然希望他過得不好,這樣我才開心。”範知易說完咳嗽了幾聲,手上的束縛未被解總歸是不方便的,但由不得他計較這點就被推搡著往前帶路。


    範知易盡量讓自己走得快些,奈何他這具身體不允許,走上幾步便要大喘氣一番,慕容霄很是嫌棄,他的手下不斷暴力催促:“快點,快點!”


    他也想走快點呢,他也想多給秉南冬爭取些時間呢,他比這些人更著急的ok?


    白白在腦海內倒計時:“還有四分鍾,宿主,秉南冬已經回到原地看見了你的布條,正帶著黑貓往你給的正確路線下山。”


    範知易放心了,他一放心那種支撐著他的力量就開始潰散,範知易不住地彎腰咳嗽,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被人拎著領子揪起。


    但範知易的身體已經軟了,他隻能勉強抬起頭透過碎發看著慕容霄:“公子把這手上的繩子替小人解了唄,這樣小人能走的快些。”


    慕容霄想著範知易廢人一個,不怕收拾不了,一揮手道:“解,別想耍花招。”


    雙手重獲自由的一刻,範知易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飛快往山上跑,結果才跑出個一兩百米就被扯住頭發抓住了。


    吳柏笑道:“公子,我就說吧,這小子不是個老實的主!”


    “掌門吩咐過都留活口,把他帶去關著。”慕容霄一挑眼,隨意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去山上守著,剩下的隨我去山下找。”


    範知易胡亂掙紮,顧不得頭皮上的疼痛。


    都說人的爆發力無窮,這種不要命的掙紮法還真讓他給掙脫開了,一下子撲身壓住了慕容霄。


    場麵一時變得十分混亂,慕容霄的術法紛紛打在了範知易身上,其餘人來拖扯他的身體,讓他覺得好像要四分五裂了。


    範知易咳出了許多血,連眼前的世界都被染紅了,但是他就是不鬆手,不知道哪兒來的狠勁,越想越恨,一口咬在了慕容霄身上。


    慕容霄大叫一聲,範知易加重了嘴上的力道,感受到了滿嘴的血腥氣。他頭發散亂著,竟比鬼還要恐怖幾分,連這些修仙者也被嚇得一怔。


    慕容霄已經氣到腦子混沌,什麽都不顧了:“愣著幹什麽,快拖開這個瘋子,隻要留條命就好!”


    猛然,範知易的手被一把劍戳穿,痛的他全身抽搐,慕容霄趁機一腳踹在範知易頭上,然後被人扶了起來。


    他接過手下的劍狠狠戳進範知易的手臂碾壓,範知易死死咬住嘴唇,這才沒有叫出聲來。


    “你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嗎,啊?不是敢咬我嗎?說話啊!”


    範知易覺得自己簡直太牛逼了,這種高光時刻他能跟人吹上一宿!


    範知易學著秉南冬露出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人渣,垃圾……啊!”


    他一隻手硬生生被砍了下來,範知易嘴皮直哆嗦,身體不自然地瑟縮打顫,像條離水的魚。


    慕容霄的腳重重踩在他的臉上:“怎麽,覺得自己幫著秉南冬逃跑很厲害是吧?”慕容霄轉動腳踝,“說起來我想起了一件事,範知易,那一萬靈石你還要嗎?啊?說話!當時不是很神氣的嗎?”


    “嗬嗬,哈哈哈哈……”範知易大笑,“要啊,怎麽不要,隻不過某個垃圾給不起罷了……唔……”範知易將哭聲咽回了喉嚨裏,身子不停地在發抖。


    慕容霄一抬腿,再狠狠踩在了範知易的肩膀上,範知易都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範知易,求饒一聲給我聽聽,說不定我會給你個痛快。”


    慕容霄後麵又說了幾句羞辱的話,但範知易都不再開口了,眼睛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像是死了一樣。


    慕容霄覺得沒意思,對他手下道:“還站著幹什麽,去追秉南冬啊!”


    一聽到秉南冬,範知易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用所剩的那隻手緊緊拽住了慕容霄的褲腿,凶惡的樣子更甚厲鬼。


    “白白,就沒有什麽麻痹痛感的功能嗎?”腦海內,範知易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問道。


    “對不起,係統暫時沒有這項功能,敬請期待。”


    “勞資現在就要痛死了,你們係統太不靠譜了!”


    “還有半分鍾,宿主請再堅持。”


    “嗚……”範知易死死咬住嘴唇,硬是隻讓一點聲音泄出口中,小若蚊吟,而他抓住慕容霄的那隻手,已經與手臂分離了。


    範知易緊緊蜷縮著身體,疼痛讓他什麽都無法去想了,憑借著最後的意誌將嘴唇咬的血肉模糊。


    痛啊,痛!


    範知易渾身髒兮兮的,頭發散亂,臉上的血和淚糊了一臉。


    天上下雪了,雪花純白無比,不帶任何汙漬地一片片紛紛揚揚落下。


    範知易是最期待雪天了的,因為他和秉南冬約好了,要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白白在腦海中倒數:“五、四……”


    “秉南冬呢,他成功離開了嗎?”範知易問白白。


    “一……”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範知易對於自身的感受。那些痛苦遠去,世界歸為空白,像是雪鋪滿了整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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