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他們在沈念回京前就深切的聊過,當時林蕭的意思是北境的兵權自然要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的好,但對沈家,他們要慢火烹飪。畢竟沈家在北境根基太深,一個火太大,會把北境點著的。北境軍心不穩,大齊半邊天都要顫抖下。齊君慕微微一笑道:“舅舅,朕覺得有些時候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種方法,朕已經讓阮吉慶去沈家傳旨了。”言下之意,沈念這個寵臣的名號他給定了。林蕭緊皺著眉頭,皇帝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再說,現在難熬的應該是沈念,不是皇帝。林蕭想通了也就不再糾結,他開口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齊君慕隨意的嗯了聲,林蕭說明白,那他就當林蕭明白。“皇上,臣要去太後那裏請安,皇上可要一同前去?”林蕭想要緩和太後和皇帝之間的關係,便這麽開口詢問了聲。齊君慕眼皮沉了下,他麵色不變:“舅舅先去吧。”也沒說願意去還是不願意去。林蕭看了他一眼,行禮離開。齊君慕等他走後,薄唇抿起,眼底起了一絲嘲諷,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太後宮裏現在一片祥和。舅母嶽氏入宮,肯定帶著林恩。林恩到來,太後肯定讓扶華作陪,她們一片歡聲笑語,自己去了氣氛隻會尷尬。想到這,齊君慕嗤笑一聲。不過也無所謂。半個時辰後,阮吉慶從宮外回來,他臉色很是古怪,齊君慕想裝作看不出都不行。這次沒等皇帝開口,阮吉慶便道:“皇上,沈……鎮北侯跪在武門請罪呢。”武門是朝臣進進出出的地方,沈念跪在那裏,就等於讓所有人都看到。齊君慕揚了下眉,他漫不經心道:“怎麽,鎮北侯還是願意丁憂?”如果這樣,那他就滿足沈念的願望,他又不是真的找不到守宮門的人。阮吉慶忙道:“不是的皇上,鎮北侯是因為要為弟弟買官而請罪,人正在武門痛哭的厲害,說是對不住皇上的期望,求皇上收回賜爵的旨意。”“嗯?還有這種事兒?”齊君慕驀然坐直身體,他眼底浮起笑意:“宣他進來。”有這種好戲,他自然得早點看才是。第11章 沈念接到讓他進殿麵聖的旨意後,一句閑話沒說直接站起身,默默跟在阮吉慶身後朝乾華殿走。武門離乾華殿有一段距離,路上他腦袋裏一直在想齊君慕這個人。對於今日的召見,他和皇帝心照不宣。當然這種默契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在他從北境扶棺回京時,北境將士都在為他擔心。他在北境抗旨抗了兩次,一次是沒有按照皇帝的旨意,閉關不出,一次是沒有按照旨意獨自回京,執意要帶著沈奕一起。還有比較隱晦的一次,故意以大雪封路為由,讓折子晚兩天到京城,執意守靈七日。最後這一次如果按照罪名來說,要比前兩次抗旨不尊還嚴重。皇帝完全可以說他擁兵自重,不聽調遣。這是一個相當重的罪名,在有心人嘴裏堪比謀反。北境將士擔憂的也是這一點,從到北境的幾道聖旨看,新皇不是個大度的,沈念做的事,他肯定會記在心上。這一趟回京,萬一皇帝直接發難,那對沈念來說,便是一個死字。最關鍵的是,北境軍對沈家的忠心遠比皇帝,任誰坐在龍椅上,都不會對沈念放心,都會想法設法收回他手中兵權的。因此,皇帝趁機怪罪沈念,敲打北境軍,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一種結果沈念也想過,他甚至做好了準備。等把沈奕送回京,他就直接上折子丁憂,如果皇帝稍微顧及點名聲,那絕不會這個時候對他動手,頂多他以後的日子過得一般。也不是沒有將士暗示想要跟著他,沈念也不是個愚鈍之輩,如果現在真的處在四麵烽火中,他說不定還真會動其他心思。可景帝雖然做過不少荒唐事,對邊關卻還是相當大方的,該給的銀子該補給的糧草從來沒有短缺過。大齊也算四海安寧,這些人如果真擰巴著頭跟著他,那就是自找死路,還要連累家人。沈念既然選擇回京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尤其是在齊君慕在他未曾回京時便封父親沈奕為侯,封他為世子,這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在拜別亭突見皇帝時達到了極點。當時四周朝臣若有若無打量的目光,眼底隱藏極深的忌憚嫉妒,他都看在眼底。他知道不能靠近皇帝行禮,他在禮節上故意犯下那種顯而易見的錯誤,就是想給人一種這人是個莽夫不足為懼的感覺。也間接向皇帝表明,他抗旨不尊並沒有其他意思。說實話,當時皇帝的反應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對他十分溫和,堪稱寵愛有加。對這種情況,沈念隻覺得毛骨悚然,他心裏很清楚極度的榮寵,便是極度的危險。齊君慕的手段簡單卻十分有效,他本就是眾人關注的對象,被皇帝一折騰直接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沈念當時心底滿是苦笑,還好他還有退路,不至於鳥盡弓藏的地步。沈念心裏想了很多,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受母親刻意刁難時,齊君慕會出現,言談之下對他還相當維護。沈念轉念便知道皇帝想做什麽,皇帝想要利用他。他願意被利用,那在皇帝清算他之前,他就是寵臣,他不想被利用,那就隻能默默消失。沈念長在邊關,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骨氣的,然後他決定選擇第一條路。他心裏念叨著北境,也許那裏是荒涼的,人皮膚是粗糙的,穿著也不如京城那些達官貴人的景致,可他還是想回到北境而不是徹底消失。皇帝願意利用他,他在被皇帝厭棄之前還有一段路程要走,那他完全可以找到退路。於是在齊君慕下旨封他為侯,特許他不用守孝三年時,他心思一動,便有了今日武門請罪之事。他不怕丟人,他怕丟命。對這點沈念並不覺得可恥,他沒有戰死沙場,反而死在京城別人的算計中,那才是丟人呢。一個人的命沒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他有機回好好活著,那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沈念把這些想的清楚透徹,跟著阮吉慶到了乾華殿,他話說的也透徹,行動更是利索的不行。見了皇帝,沒抬頭打照麵,沈念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他跪在地上道:“皇上,臣是來懇求皇上把恩賜的爵位收回的。”他說這話時,臉色苦澀,聲音低沉如泣如訴,聽上去就糾結的不行。齊君慕輕挑下眉,他雙眉狹長,斜入鬢中,這細細的挑眉動作,讓他臉上多了幾分漫不經心,清俊的容顏看起來有些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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