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麵無表情的想,齊君慕要不是皇帝,他怎麽著也得找個機會拉著這人一同喝個酒,勾肩搭背的互稱兄弟,就如同在北境一樣。隻可惜齊君慕是皇帝,這種場景怕是沒有機會出現的。沈念心裏念叨著這些,卻不能不回話。他知道皇帝說的是玉掉落之前的事,他當時在想什麽?哦,是了,他在想自己和齊君灼誰是真受寵誰不是。當然這些實話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沈念心思轉了個圈道:“微臣當時在想京中傳聞,說皇上您十分信任瑾親王。微臣在想,皇上這麽做,就不怕瑾親王被人所傷?”一句話點出了很多東西。這個時候無緣無故提起瑾親王,那隻能是他由皇帝的出行聯想到的。沈念對著皇帝表明,他猜測皇帝出宮和齊君灼有關。其次,信任瑾親王他臉色沮喪,那更是問題。他沮喪哀怨什麽,自然是聯想到了自己。最後那話沈念本來不想說出口的,但他真心好奇,相信朝堂上站著的文武百官沒有不好奇這個問題的。被皇帝寵信,尤其是他還是王爺,這裏麵會有很大隱患的,所以這寵愛是真還是假?肯定有人覺得是假的,沈念卻覺得是真的。隻是萬一哪天齊君灼被人陷害了,那皇帝會怎麽做?這話常人是不敢問的,現在時機恰好,氣氛也好,沈念還是由著心問出來了。齊君慕聽出沈念話中的意思,他笑了下,負手而立下巴微抬,容顏格外傲然道:“阿灼是朕的弟弟,朕自然信任他想給他最好的一切。別人想中傷他又如何,朕就是想告訴世人,巴結著他最好,誰給他找不痛快,朕就給誰找不痛快。”“人活一遭還不能明明白白表現出對什麽人喜歡什麽人不喜歡,那豈不是白活了。別人心裏怎麽想朕無所謂,朕心裏這麽想也樂意這麽做,他們不也隻能看著?”皇帝難得說兩句心裏話,這話若是旁人聽了定然覺得身為帝王不該這麽說,太過任性了。沈念卻覺得齊君慕夠有個性的,這性情他喜歡。他在心裏再次感歎一聲,這人是皇帝,要不然他們肯定能成為知己。沈念躬身道:“皇上對瑾親王的信任之情,瑾親王必然不會辜負。”好聽的話誰都喜歡,齊君慕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皇帝這次出宮很容易,主要在沈念。宮裏的禁衛也許有認不出皇帝的,但沒有認不出沈念的。沈念作為代統領這些日子又各種出風頭,現在帶一人出宮,別人心裏就算是納悶也不會多問的。當然,皇帝要是明著下旨說要出宮也很容易,就是要忍受身邊跟著眾多禁衛護著。沈念是趕著馬車出宮的,說是皇帝吩咐他有事要出宮辦理下。宮門守衛看到是他,對著馬車查了查,並沒有太過在意他身邊坐著的普通人打扮的齊君慕。順利出宮後,沈念把馬車放到程錦住處,他換了件普通黑色衣衫,又換了輛普通馬車。讓皇帝坐在裏麵後,他道:“皇上,我們現在去哪裏?”齊君慕說了條路,是在南街上的一條小巷子。南街住的人很多很雜,有商戶也有貧寒的官員,更有租戶。那條青紫巷沈念也是聽說過的,因為那裏有座很有名的花樓,美人閣。美人閣之所以在南街名聲都這麽大,是因為據傳聞景帝都曾去過。現在因為景帝喪事,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前去尋歡作樂,美人閣也沒有往日的賓來客往的場景,裏麵的人散了大半,倒變成了普通酒樓。就算如此,那美人閣還是那青紫巷裏最出名的地方。一提此處,就令人想到了美人閣。沈念趕馬車的同時忍不住回頭拿眼斜看過皇帝,那表情很是一言難盡。簾子隨風微起時,齊君慕的目光同聲音一樣冷,他道:“胡思亂想些什麽呢,看好前麵的路。”沈念拉長聲音哦了聲,回頭繼續趕馬車。沒過一會兒皇帝的聲音在他背後傳出:“美人閣旁邊有很多其他院子都是尋常人住的地方,我們去也是。”齊君慕聲音很平穩,聽不出有任何為自己辯解的意思。沈念忍下心底的笑意,他嚴肅道:“臣明白的。”隻是語氣再怎麽嚴肅,裏麵還是隱藏了那麽點讓人聽出的笑意,齊君慕在馬車裏又冷哼一聲:“現在我們人在宮外,就不要太過多禮。”沈念嘴角和眼睛同是彎了下去,他生來一雙桃花眼,真心笑起來的時候,滿目桃花灼灼其華,端的是溫柔深邃多情之態。趕了大概半個時辰的馬車,兩人來到了目的地。美人閣即便現在人煙少了,也是這青紫巷最顯眼的存在,其他院落被它襯的矮小又逼厭。齊君慕要去的地方離美人閣也就三座院子的距離。兩人站在門前後,沈念看了皇帝一眼,稍等片刻後皇帝沒有動,他上前一步敲了敲門。裏麵很快傳來不耐煩又略帶幾分凶狠的聲音詢問是誰。門被打開後,沈念看到一張滿臉胡子的大漢,這人眼底滿是打量和不悅,他道:“你們找誰?”從他這態度上可以看出,他就是個住在這裏麵色有些凶的尋常普通人。沈念默默錯開一步,把地盤就給皇帝。隻見齊君慕從懷裏拿出塊玉佩遞了過去,那大漢接過玉佩認真看了看,隨後彎著腰弓著身滿臉諂媚把玉佩遞還給齊君慕道:“原來是主子的朋友,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兩位公子莫生氣,裏麵請裏麵請。”等沈念同齊君慕走進去,那大漢關上門臉上恢複常色,眼神鋒利,和剛才的形象相差甚大。沈念看他這一係列的變化,心道,皇帝手底下果然人才濟濟,這變臉都變的這麽迅速。到了裏麵齊君慕直接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