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耍嘴皮子,就被賜萬金,公叔痤算是見識了這位小封君的本事。“都是酒”大大的厲害,狡猾狡猾滴!


    俱酒接著道:“外臣還有一事,韓侯命外臣不必回轉陽翟,直接出使秦國,故外臣欲經西河之地而入秦,還要煩請大國護外臣周全,一路提供方便。”


    魏侯擊猛然一凜,嗯?這小子突然要使秦?


    公叔痤看出了魏侯擊的疑問,立即主動出擊:“端氏君使秦,不知所為何事?”


    俱酒詫異地道:“相國,此乃韓、秦之事,不勞大國垂問。”


    公叔痤道:“魏、韓既是盟友,自當同進退、共甘苦。何況魏、秦交戰多年,韓、秦之交,不得有損於魏。”


    俱酒暗罵,叫你聲大國你就膨脹了?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尼瑪這是赤裸裸的幹涉別國內政啊!後世usa都沒有你手伸得這麽長。


    但仍然忍住心中怒氣,皮笑肉不笑地答道:“魏、韓確是盟友,但敝邦雖小,卻不是魏國治下之郡,相國多慮了吧?”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魏侯擊卻插話了:“恐怕貴使此行,不僅僅是使秦這麽簡單吧?”


    俱酒立即收起嬉皮笑臉,恭敬地道:“外臣不明白。”


    魏侯擊道:“借使秦之機,護送公子連入秦,亦是韓侯之意乎?”


    俱酒立即驚出了一身冷汗,魏武侯就是魏武侯,戰國第一霸主的名頭不是蓋的。


    這些史上留名的角色,每一位都有著過人之處,所以不要以為有著穿越者的光環,就耍耍小聰明,分分鍾都可能給耍脫了!


    不過心裏還是不住反問,自己這是哪裏出了紕漏,被這位爺一眼就給識破了?


    要不要矢口否認呢?反正還沒有成行,自己估計沒啥,一口咬死就行了。隻怕便宜老舅受不了一頓打就給全招了,到時候,局麵恐怕就無法挽回了。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話趕話也得往上接,否則就更令人生疑了。


    賭一把吧!


    如果曆史走向正確,便宜老舅一定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切便會化險為夷;


    如果曆史走向發生了偏差,那隻能怪自己穿越的蝴蝶效應了,隻是,隻是可惜,世上再無秦獻公了!


    俱酒隻好硬著頭皮答道:“君上英明神武,此事確是韓侯之意!”沒錯,萬不得已,就隻能把韓侯拉出來墊背了。


    要說是自己的主意,弄不好萬金之賞還沒到手,腦袋就搬家了。好在現在沒有移動電話,魏老大也不會與韓小弟當場對質,暫時不會當場露餡。


    魏侯擊雙眼圓睜,心中憤怒。好哇,先是趙小弟,現在又是韓同學,一個一個都來挖我魏老大的牆腳!


    魏侯擊忍住怒火,繼續乘勝追擊:“豈無舅甥之情乎?”


    俱酒這下是真的汗如漿出,一點也不誇張。


    領賞時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惶恐。自己這點小心思,全被魏侯給猜得門兒清。


    此時此刻,唯有坦白從寬,不然有性命之憂。便宜老舅,別怪外甥出賣你了。


    當下故作坦然地答道:“君上明鑒,外臣確有私心!”


    魏侯擊勃然大怒,重重一擊龍案:“韓侯與寡人約為兄弟之國,背地裏卻陰圖不軌,天下有此兄弟乎?視我魏國之劍不利乎?”


    尼瑪,魏老大生氣了,要壞事。


    但越是危險時候,越要從容鎮定。


    史書、評書、演義上到了這個情節,主角一般要哈哈大笑三聲,然後再一番狡辯,往往會實現反轉,起死回生。


    怎麽狡辯尚未想好,但先大笑三聲,鎮住場子再說。


    俱酒強裝鎮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叔痤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俱酒,傻波依,諸侯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魏侯擊沉著臉道:“貴使,笑從何來?”


    俱酒分辨道:“君上,臣有一問。公子連九歲入魏,今近四十歲矣,三十年間,魏胡不送其入秦,以繼君位?”


    魏侯擊道:“時不至也。”


    俱酒道:“以君上之意,當下時機已到,胡不送其入秦?”


    對於這一點,魏侯擊也很無語,魏國多次派人與公子連接觸,欲圖出兵送其入秦。當然,魏國是有條件的,而且還挺狠。


    公子連此人,雖說落拓在外,但骨頭很硬,對有損秦國主權的條件概不答應,寧願老死安邑,也不接受魏兵護送入秦。曆史上,公子連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公子連之所以不接受魏國的武力護送,還是因為秦、魏兩國因為西河之地,積怨太深。秦人視魏如仇寇,如公子連由魏護送入秦,成為魏國的附庸,則將失去民心,勢不可為。


    作為曆史上的頗有建樹的秦獻公,公子連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他斷然不會采取這種手段去奪取君位。


    魏侯擊無法回答俱酒的問題,於是怒道:“縱寡人不送連歸秦,豈容別國置喙?”


    俱酒道:“君上息怒,公子連在魏,如同庶人,來去無人問津,出入亦無限製。其人其事,非關魏國利益,何言置喙?”


    公叔痤插話道:“韓欲立公子連,緣何不與我魏商議?”


    俱酒歎息,魏老大的控製欲太強了:“相國明鑒,韓非魏郡,同為諸侯。”


    公叔痤繼續追問:“魏欲立公子連而不成,韓豈能成?”


    俱酒道:“相國,某聞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何者?水土異也。魏與秦,有西河之爭;韓與秦,無刀兵之憂,或可一試。但韓無大軍入秦,此事成與不成,尚未可知。故君上和相國不必動怒。”


    魏侯擊仍然怒氣未消:“連人在魏,韓欲插手,魏必有利!”


    果然,諸侯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這條真理在戰國時代體現得淋漓盡致。


    俱酒想了想答道:“若此行成功,俱酒可以保證,秦,不與君上為敵。”


    這話說得很巧妙,首先是俱酒個人保證,這個保證有多大效力,自不必說;其次是“秦不與君上為敵”,而非“秦不與魏為敵”,這就要看魏擊你老人家的造化了,如果你活得夠長,和平也就越長。


    公叔痤揶揄道:“端氏君好大的口氣,以一人之力,擔三國之保?”


    俱酒想了想道:“某可以嚐試說服舅父立下字據。”


    魏侯擊道:“不行,縱使不派大軍入秦,也必須由魏使送連入秦。”


    俱酒眼見這對君臣油鹽不進,幹脆以退為進:“如此,請魏侯妥為安排,韓國自此不再過問公子連之事。”


    老子不幹了!


    誰行誰上!


    糊侃糊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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