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山--第八章向北走


    第八章向北走


    那一天的下午就用來休息了。並且,應該為在湖上行駛作些準備工作,偵察兵馬上就著手做這些事情。確實,薩米-斯金和本-拉多,還有他的旅伴,他們隻能為與這樣一位如此謹慎和內行的人合作而暗自慶幸。


    比爾-斯特爾的東西放在林德曼湖南端一個已經有1000名旅客的營地裏。他的主要設施在一個小山丘的背後,整個建築包括一棟分成幾間完全封閉的臥室的木頭房子,與之相連的有庫房,裏麵存放雪橇及其他交通工具。房後是拉套的牲口的廄圈與狗窩。


    盡管白色山穀直接通向貝尼特湖,不用穿過林德曼湖,但是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不走白色山穀,而走奇爾庫特山穀。在湖上,不管結沒結冰,運送礦上的人員與物資均比陸地上容易。從白色山穀到貝尼特湖南岸,在平原上有很長的距離,還要越過層巒疊嶂的高原。因此,偵察兵選擇的營地變得愈來愈重要。所以,他的生意興隆,當然比開發克朗代克的金礦可靠得多。


    幹這個大有收益的行當的不隻比爾-斯特爾一個人。不論在林德曼湖的營地還是在貝尼特湖的營地,他都不缺乏競爭對手。我們甚至可以說,麵對每年這個時期擁來的成千上萬的移民,這些祖籍加拿大或者美國的交通承包人還不夠呢。


    的確,這些移民中有不少人為了節約費用,不找偵察兵和他的同行們。這樣,他們不得不從斯卡圭開始就帶著他們的物資器材,將木製或者鐵皮的可拆卸船隻放在雪橇上。我們看見他們攜帶如此沉重的行裝通過奇爾庫特山穀時經受了多大的困難,白色山穀也是如此。不管走哪條路,他們均損失了一部分物資。


    有一些人為了避免麻煩或者船運的開銷,更願意就地請人建造或者自己親自動手建造船隻。在這個林木繁茂的地區,不缺材料。已經有了幾個造船工地,幾家鋸木廠也在林德曼湖周圍運作起來。


    隊伍到達時,比爾-斯特爾手下的人出來迎接他,那是幾個他用作船員的男人。他們駕船穿越個個湖泊直到育空河。可以相信他們嫻熟的技術,他們知道在這種艱難的航行中應該做的事情。


    氣溫相當低,薩米-斯金和本-拉多以及他們的旅伴能在偵察兵的房子裏住宿感到非常滿意,其中最好的房間歸他們使用。很快,他們就聚集在暖暖和和的公用的房間裏。


    “喔唷!最困難的時候總算過去了!”薩米-斯金一麵坐下一麵說。


    “嗯,”比爾-斯特爾說,“在疲勞方麵也許可以這樣說,不過,還有呢!……咱們還要走幾百裏路才能到達克朗代克。”


    “我知道,正直的比爾,”薩米-斯金回答,“不過,我想這段路程上既無危險也不疲勞。”


    “斯金先生,這您就錯了。”偵察兵回答。


    “可是,咱們隻要在湖泊裏、紅河裏隨波逐流就行了。”


    “如果冬季結束了,這樣可以。遺憾的是淌淩期還沒有開始。如果開始淌淩,咱們的船被隨波逐流的浮冰包圍,將十分危險;咱們將不隻一次被迫將船隻抬上岸來搬運,那可就困難了……”


    “當然,”薩米-斯金大聲說,“應該做些事情,以便在這個可惡的地區旅遊變得更舒服一些!”


    “這些事情會做的,”本-拉多肯定地說,“因為將在這裏修築鐵路。2000人將不斷地為霍金斯工程師的這項工程工作。”


    “好!……好!”薩米-斯金大聲說,“我更希望在這之前來。不要考慮設想中的鐵路,還是研究一下、如果你們願意,咱們現在要走的路線吧。”


    為滿足這個要求,偵察兵打開一張該地區的相當粗糙的地圖。


    “首先,”他說,“這是從奇爾庫特山腳下展開的林德曼湖,咱們要從南到北整個穿過湖去。”


    “過湖的時間長嗎?”薩米-斯金問。


    “不長,”偵察兵回答,“條件是當湖麵結著厚實的冰層,或者完全融化、沒有冰塊。”


    “以後呢?”本-拉多問。


    “以後,咱們將拖著船隻與行李行走半裏地,到達貝尼特湖的營地。在那裏,行程時間的長短仍要取決於氣溫,你們看見一天與另一天的溫度可能大不相同。”


    “的確,”本-拉多接著說,“根據北風還是南風,可以相差20至25度。”


    “總而言之,”比爾-斯特爾補充道,“咱們要麽需要冰融雪化以便船隻航行,要麽需要幹冷的氣候將雪凍硬、使船在上麵可以像雪橇一樣滑行。”


    “咱們終於到達了貝尼特湖……”薩米-斯金說。


    “它全長12裏,”偵察兵解釋,“穿越它至少要3天時間,因為有必要的停泊的時間。”


    “過了湖之後,”薩米-斯金看著地圖說,“還用拖著船在陸地上走嗎?”


    “不用,過了湖之後是長1裏的卡裏布河,它將貝尼特湖和塔吉什湖連接起來,塔吉什湖長約七八裏,並與和它差不多大小的馬爾什湖相連。離開馬樂什湖之後,要順著一條彎彎曲曲河流走10來裏,在這段行程中將遇到很難通過、有時十分危險的白馬急流。然後,就到達拉巴格湖頂部的塔吉納河與之匯合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可能耽誤較長的時間,因為要穿越白馬急流。我就經曆過:在拉巴格湖的上流滯留了整整一個星期。”


    “這個湖上能行船嗎?”本-拉多問。


    “13裏湖麵上完全可以航行。”比爾-斯特爾回答。


    “總而言之,”本-拉多注意到,“除去幾次拖著船走,咱們乘船一直可以抵達道森城-?”


    “直接到達,本先生,”比爾-斯特爾回答,“不管怎樣,走水路,旅行輕鬆多了。”


    “不論走劉易斯河而是育空河,從拉巴格湖到克朗代克的距離是多少?”本-拉多問。


    “算上彎道,大約150裏。”


    “我明白了,”薩米-斯金宣布,“咱們還沒有到呢。”


    “當然啦,”偵察兵回答,“當咱們到達拉巴格湖北端的劉易斯河時,剛好走了一半的路程。”


    “那麽,”薩米-斯金得出結論,“為了準備好長途跋涉,咱們要養精蓄銳。既然有機會在林德曼湖的營地內過個好夜,咱們就去睡覺吧。”


    的確,這是兩兄弟離開溫哥華之後度過的最好的夜晚之一。添滿幹柴的爐火在這個受到遮護、完全封閉的小房子裏保持著較高的溫度。


    次日是5月1日,出發的信號發出時正是9點鍾。從斯卡圭跟著偵察兵來的人大部分一直跟著他到克朗代克。在把船當雪橇拉的時候,他們的作用就大了。隨著氣候轉暖,船就能在湖上行駛,然後順著劉易斯河和育空河而下。


    狗是本地的品種。這些畜牲完全適應當地的氣候,它們的爪子上無毛,更方便在雪地上奔跑,沒有被纏絆的危險。然後,說它們適應本地的氣候,不要得出結論:它們失去野性了。實際上,它們和狼與狐狸一樣野性十足。因此,它門的主人正是用愛撫和糖塊來使它們聽話。


    比爾-斯特爾手下的人中有一人負責掌握航行船隻的方向。這是一個名叫內魯托的印地安人,為偵察兵工作已經9年了。他精通本職工作,十分了解穿越湖泊、急流與河川會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困難,對他的技術完全可以信賴。在為偵察兵工作之前,他在哈得孫灣公司服務,他長期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做毛皮獵人們的向導。他很了解這個地區,他四麵八方全都跑遍了,甚至去道森城那邊一直到北極圈的邊上。


    內魯托懂些英語,能聽明白,別人也懂他的話。何況,除了工作之內的事情,他很少交談;像人們常說的那樣:要把他的話從嗓子裏摳出來。不過,詢問這個非常了解克朗代克氣候的人,大概頗有益處。因此,本-拉多認為應該問問他對將來天氣的看法、他認不認為淌淩期很快就到了。


    內魯托宣稱:照他的看法,15天之內雪不會融化,也不會淌淩,除非氣候有突然的變化,在這麽高的海拔上這種情況極少。


    本-拉多琢磨這個有些模糊的信息有什麽令他高興的地方。不管怎樣,他放棄從這位決定下再開口的男人身上得到其他東西。


    如果將來難以預料,那麽至少目前沒有什麽可猶豫的。在林德曼湖上不是航行而是像拉雪橇一樣拉船。這樣,簡和伊迪絲又可以坐在船裏,船的一側在冰上滑行,男人們走路跟隨。


    天氣平和,昨天的大風風勢小了,有向南部移動的趨勢。不過,氣溫很低:零下12度,這樣的天氣與暴風雪相比有利於行走。


    11時左右穿過了林德曼湖,用1個小時即可走過將其與貝尼特湖分開的兩公裏路程;正午時分,偵察兵及其隊伍就在貝尼特湖南端的營地內休息了。


    這個營地內與奇爾庫特山穀的“羊營”一樣人滿為患。裏麵有幾千移民等待時機繼續趕路。到處都是立起來的帳篷,倘若向克朗代克的大移民再持續幾年,這些帳篷很快就會被木板房和正規房屋所替代。


    這個近似村莊的地方將來可能變成鄉鎮和城市,一些客棧可以成為旅館,一些鋸木廠和造船廠分散在湖的沿岸,還有一個警察派出所,在這些自持力鬆懈的冒險者們中間,警察的工作不無危險。


    印地安人內魯托模棱兩可地進行了天氣預報,他是聰明的。下午開始的時候,天氣突然發生了變化。


    風向轉南,氣溫上升到零攝氏度。這是十分明顯的征兆。有理由相信寒冷的季節接近尾聲,冰雪融化,紅河湖泊上很快就可以行船了。


    貝尼特湖的湖麵已經不是完全冰封雪凍了。在冰層與冰層之間有一些彎彎曲曲的可以行船的通道,條件是要延長航程。


    傍晚時分,溫度還在上升;冰雪融化的速度加快,一些冰淩開始從岸邊脫落,從北麵漂流而去。因此,除非夜裏又突然降溫,到達湖的北端不會有太多困難。


    氣溫在夜裏沒有降低,5月2日天亮時,比爾-斯特爾看到船隻可以在相當有利的條件下航行。南風如果繼續刮下去,還可以使用風帆。


    黎明時分,當偵察兵打算將行李和給養裝上船時,發現這項工作已經完成了。伊迪絲和簡從昨天夜裏開始就進行這個工作了。在她們的指揮下,所有的東西都按部就班,完好無損地裝上了船,偵察兵肯定做不到這一點。最小的角落都利用上了,所有的行李物品、從最大件到最小件、碼放得齊齊整整,看著舒服,拿著方便。


    當兩兄弟在岸邊見到偵察兵時,後者把自己驚奇的感受告訴了他們。


    “對,”本-拉多回答,“她們兩人都令人驚歎,簡小姐活躍,總是樂嗬嗬的;伊迪絲小姐堅韌不拔、柔中帶剛,我開始擔心真的做了一筆好買賣。”


    “什麽買賣?”比爾-斯特爾問。


    “您不明白……不過,請告訴我,偵察兵,”本-拉多接著說,“您對天氣怎麽想?冬天是不是結束了?”


    “我不想發表絕對的意見,”偵察兵回答,“不過,紅河湖泊似乎很快就會解凍。況且,經過山穀時,咱們就是延長陸路,咱們的船……”


    “也不會脫離它的自然環境,”薩米-斯金接著說,“這更好了。”


    “內魯托怎麽想?”本-拉多問。


    “內魯托認為,”印地安人正兒八經地說,“如果氣溫不下降,就不必要擔心冰雪會停止融化。”


    “太好啦!”本-拉多笑著讚同,“小夥子,您用不著擔心說錯話……不過,漂浮的冰塊有沒有危險呢?”


    “噢!船很結實,”比爾-斯特爾肯定地說,“船在淌淩中航行過,經受過考驗。”


    本轉向印地安人。


    “喂,內魯托,”他再次要求,“您不想把您的看法更清楚地告訴我嗎?”


    “第一批冰塊開始運動已經有兩天了,”印地安人回答,“這證明湖的北麵已經解凍了。”


    “啊!啊!”本說,他現出滿意的神情,“終於有了一個看法。那麽,您對風有什麽想法?”


    “天亮前兩小時起的風,對咱們有利。”


    “這是事實,不過,風能持續下去嗎?”


    內魯托轉過身去,用目光掃視被奇爾庫特山脈部分遮擋的南部地平線。極輕的薄霧在山腰間浮動。舵手用手指著這個方向回答:


    “先生,我認為風可以持續到晚上……”


    “好極了!”


    “……除非從現在起到晚上會有變化,”舵手非常認真地說完全話。


    “謝謝,舵手,”有些惱火的本說,“我現在心中有數了。”


    偵察兵的船是一條長35尺的小艇,或者可以說是一條無甲板的小漁船。船尾有一個油布篷子,白天或者夜晚,下大雪和下暴雨的時候,兩三個人可以躲在裏麵。船為平底,阻力很小,寬為6尺,使其可以攜帶較大麵積的篷布。它的帆剪裁得和漁船的前桅帆差不多,係在船的頂端,撐在15尺高的小桅杆上。天氣不好時,很容易將這個小桅從桅座上折下來,放倒在橫凳上。


    這樣的小船不能堅持逆風航行,不過後側風可以使船繼續前進。當冰塊中間曲曲折折的通道迫使舵手逆風行船時,就把帆收起來用槳劃;4個加拿大人粗壯有力的胳膊劃槳,可以使船達到更快的速度。


    貝尼特湖的麵積不大,不能與美洲北部暴風雨肆虐的寬闊的內海相比。對於這次的航行來說,偵察兵帶的給養無疑是足夠了:保存良好的肉、餅幹、茶、咖啡、一小桶燒酒、還有燒爐子的木炭。此外,還可以釣魚與狩獵,湖水中魚很多,湖岸上常有山鶉和鬆雞出沒。


    內魯托在船尾的篷子後麵掌航,伊迪絲和簡坐在篷子下麵,薩米-斯金與本-拉多靠在船的翼處,與比爾-斯特爾呆在一起,4個男人在船頭用篙杆撥開冰淩;小船於8點鍾離岸起航。


    通道內有許多船隻,故航行變得相當困難。為了利用淌淩期和順風,幾百隻船離開了貝尼特湖的營地。在這樣的船隊中間,難免互相碰撞,這時,四麵八方響起了斥責聲、謾罵聲、威脅聲,甚至拳打腳踢。


    下午碰到了一條警察的船,船上的人出來幹預的情況真是太多了。


    這個警察班的班長認識偵察兵,就叫他:


    “您好,偵察兵!……還是從斯卡圭到克朗代克去的移民嗎?……”


    “對,”加拿大人回答,“比需要的人多……”


    “比回來的人多……”


    “這是肯定的!穿越貝巴特湖的人估計有多少?”


    “大約15000人。”


    “還沒完呢!”


    “早著呢。”


    “知道上遊淌淩了嗎?”


    “有人這麽說。你們可以乘船直達育空河。”


    “對,如果不來寒流的話。”


    “有希望如此。”


    “是的……謝謝。”


    “一路順風!”


    然而,船的前進感覺到無風。兩個夜晚中途停泊之後,船才於5月4日下午在貝尼特湖頂端附近停靠下來。


    湖的這個地方有一條小河,或者確切地說是卡裏布運河,它全長不足1裏,另一頭連接塔吉什湖。


    晚上宿營,明早出發。薩米-斯金打算利用天黑前的幾個小時到附近的平原上打點野味。他剛剛把自己的意圖說出來就驚喜地、並且更加滿意地看到簡-埃傑頓宣布跟他一塊去。


    簡的所作所為在她的旅伴們眼中越來越不瘋癲了。為了以防萬一,她攜帶武器。薩米-斯金是個出色的獵手,她的技術一點也不差。很快,他們兩人帶回共同狩獵的收獲:三對草原山鶉,4隻淡綠色羽毛的鬆雞。在此期間,伊迪絲在岸上用幹柴點起了火堆,野味在劈啪作響的篝火上烤熟,味道確實不錯。


    塔吉什湖長7裏半,由一條狹窄的運河與馬什湖相連。當隊伍於5月6日到達這裏時,運河已在頭天夜裏被淌淩堵塞長達半裏。因此,他們不得不租了幾匹騾子用來拉船。5月7日晨,船才得以在水上航行。


    盡管馬什湖全長不超過七八裏,但是要從這頭到那頭穿過它也得48小時。風向偏北,就是劃槳,船的速度也不會很快。十分幸運的是:湖上的船與貝尼特湖相比似乎不那麽擁擠了,因為有一些船漸漸落在了後麵。5月8日太陽落山之前,隊伍在湖的北端宿營。


    “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偵察兵,”本-拉多在晚飯後說,“咱們隻還有一個湖泊要通過了,是本地區的最後一個湖泊?”


    “是的,拉多先生,”比爾-斯特爾回答,“就是拉巴格湖。不過,在此之前,咱們要沿劉易斯河而下,這段旅程困難最大。咱們要通過白馬急流,不隻一條船在那裏翻沉,人財盡失。”


    的確,這些急流構成了從斯卡圭至道森城的航道上的最大危險。在從馬什湖至拉馬格湖85公裏的航道上急流就占3.5公裏。在這麽短的距離上,水的落差不小於32尺,並且河流中布滿礁石,船隻撞上去就會粉身碎骨。


    “不能沿著河岸走嗎?”薩米-斯金問。


    “岸上無路可走,”偵察兵回答,“不過,正在建設一條索道,可以將船連人帶物運送到急流的下遊。”


    “這條索道還沒有完工吧?”薩米-斯金又說。


    “確實如此,先生,盡管有幾百名工人在那裏工作。”


    “那麽,這件事與咱們無關。您瞧著吧,我善良的比爾,當咱們返回時,它還完不了工。”


    “除非您在克朗代克呆的時間比預計的要長,”比爾-斯特爾回答,“人們知道什麽時候去克朗代克,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那兒回來……”


    “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薩米-斯金深信不疑地表示讚同。


    次日,5月9日下午,順流而下的小船到達白馬急流。在這個危險的河段上冒險的不隻他們這一條船。另外一些船跟著他們,有多少船出現在上遊,在下遊卻沒有再出現過……


    這樣,人們就明白了:專門駕駛船隻通過白馬急流的舵手們索價極高,這3公裏的航程每趟給他們帶來150法郎的收益。因此,他們根本不想放棄這個收入頗豐的行當而去做前途未卜的勘探者。


    在這個地方,河水的流速為每小時5裏。倘若不是不得不在隨意布滿河道的許多玄武岩礁石中間拐來拐去,或者為了躲避流動的礁石:冰塊的撞擊(最堅固的船隻也難免被撞碎),這3公裏的急流很快就會通過;因上述原因,這段時間就大大延長了。


    小船多次險些與其他船隻或者冰塊相撞,船員們用力劃槳,船頭在眼看要撞上的時候偏轉過去,內魯托嫻熟的技術使小船轉危為安。這些急流的最後階段最為危險,不少災難就發生在這裏。如果不想被拋進水中,就要緊緊地抓住船幫。不過,內魯托看得準、手上萬無一失,並且鎮靜自若,毫不慌張;這可怕的一段水路終於毫無損失地通過了,隻是船內進了一些水,很快又被淘了出去。


    “現在,”薩米-斯金大聲說,“是不是最困難的階段過去了!”


    “毫無疑問。”本-拉多回答。


    “的確,先生們,”偵察兵宣布,“咱們隻要穿越拉巴格湖,再順著劉易斯河走大約160裏……”


    “160裏!”薩米-斯金笑著重複,“可以說咱們到了!”


    他們5月10日晚上抵達拉巴格湖營地,比爾-斯特爾同意內魯托的建議,決定在此地休息24小時。大風從北部猛烈地刮來。拚命劃槳,小船才剛剛能駛離岸邊,舵手不願在這樣的條件下通過湖泊,更何況氣溫下降使他擔心湖水積冰淤塞,將船凍結在湖麵上進退兩難。


    這個營地是按照林德曼湖和貝尼特湖營地的樣子建造的,用於同樣的需求。這裏已經有了100來棟房屋和木板房子。在一個房子上寫著旅館字樣的屋子裏,咱們的旅客們有幸找到了空餘的房間。


    長約50公裏的拉巴格湖由兩個部分組成,這兩個部分在劉易斯河形成的地方肩並著肩。


    5月12日上午,小船啟航,用了36小時通過湖的第一部分。5月13日下午5時左右,偵察兵與他的同伴們經受多次暴雨的襲擊之後到達劉易斯河。該河向東北方向流去,流向塞爾扣克要塞。從第2天起,小船就要在冰淩中航行了。


    5時時分,偵察兵下令靠向右岸,他準備在那裏過夜。簡和薩米下了船,不久就聽見了槍響,幾對野鴨與山雞晚餐時可以節約罐頭。


    況且,比爾-斯特爾不得不在這裏過夜,其他順劉易斯河而下的船上的人也不得不在這裏過夜。河岸上,不少宿營的篝火點燃起來。


    從這天開始,冰雪融化的問題似乎完全解決了。在南風的影響下,氣溫保持在零上5至6度。因此,不必害怕河流再次凍結。


    夜晚,不用擔心猛獸的攻擊。在劉易斯河附近沒有發現過狗熊的蹤跡。薩米-斯金也許十分遺憾:沒有機會錯殺這樣一頭令人驚歎的蹠行動物。然而,必須抵禦難以計數的蚊子的進攻,整整一夜,不停地向火堆中添柴,才剛剛得以避免它們那既癢又痛的叮咬。


    順劉易斯河而下、走了50公裏之後,偵察兵及其同伴們看見了胡塔林克瓦河的河口,次日,又見到了大鮭魚河的河口,這是劉易斯河的兩條支流。可以注意到藍色的河水因兩條支流的混入而改變了顏色。次日,小船經過了已經被礦工們放棄的沃爾什河的河口;然後是卡西亞河,在枯水期,其沙質河床露出水麵,幾個勘探者在河床上隻用了一個月就采集到價值3萬法郎的沙金。


    旅途中有時天好、有時天不好。船的行進有時用槳劃,有時靠帆推;在一些十分曲折的航道上,有時甚至在岸上用繩子來拉船。5月25日,當偵察兵在蒂輪設置營地時,即將變成育空河的劉易斯河的大部分已經安全通過了。蒂輪坐落在一個懸崖上,此時此刻,那裏到處都是初開的鮮花;銀蓮花、番紅花和芳香四溢的刺柏。許多移民在這裏支起了帳篷。船隻需要修理,在此處逗留24小時;薩米-斯金又可以進行他鍾愛的活動了。


    在後來的兩天裏,因水流的速度每小時4節,故船隻順流而下的速度相當快。5月28日下午,在通過了迷宮一樣的麥厄塞爾群島之後,小船靠向左岸,準備在塞爾扣克要塞腳下停泊。


    這座要塞於1848年因為哈得孫灣的使者們服務而興建,1852年被印地安人拆毀,目前隻是一個供應相當好的市場。它的周圍布滿移民的茅屋與帳篷,它雄視那條大河。這條河從這裏開始就叫育空這個名字了,其右岸的主要支流佩利河的河水在這裏注入育空河。


    的確,偵察兵用高價可以在塞爾扣克要塞買到他要的任何東西。在此地停泊24小時之後,5月30日上午,小船又啟航。船從已經開始吸引淘金者的斯圖爾特河的河口處經過,沒有停留。在這條河長300公裏的流程上,到處都有開發的地塊。然後,小船在育空河右岸的奧吉爾維停靠了半天。


    河麵在下遊越來越寬,船隻可以在許多向北漂移的浮冰中間輕鬆地航行。


    偵察兵及其同伴們將印地安河與六十裏河的河口(兩個河口在距道森城48公裏的地方麵對著麵)拋到身後之後,於6月3日下午抵達克朗代克的首府。


    就在旅客們下船的時候,簡走近本-拉多,將從小本上扯了的一頁紙交給他,她方才邊走邊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拉多先生,請允許我交給您收據。”


    本接過紙頁,讀到:


    “本-拉多先生提供了從斯卡圭至道森的舒適的旅行,符合合同的規定。以此為據。”


    下麵是簽名。


    “這符合手續,”本平靜地說,並且鄭重其事地將紙頁放入衣袋內。


    “先生們,還請允許我,”簡又說道,這次是對著兩兄弟說話,“對你們向我們表示的、我希望我能充分認識的友好態度,將伊迪絲與我的謝意加在這張收據上。”


    簡不再說話,她握了一下本-拉多的手。不過,輪到與薩米握手時,後者並不打算掩飾激動的情緒,將伸過來的小手握住不放。


    “看看!……看看!……簡小姐,”有些不知所措的薩米說,“您真的要離開我們嗎?”


    “您有什麽懷疑嗎?”簡驚異地回答,“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是的,是的……”薩米讓步,“我想,至少咱們還會再見麵的。”


    “我希望如此,薩米先生,然而這不取決於我。今後,一切都取決於勘探的偶然性。”


    “勘探!……”薩米大叫一聲,“什麽!簡小姐,您一直有這個瘋狂的想法!”


    簡一下子怞出了被握著的手。


    “斯金先生,我不知道我的計劃有什麽瘋狂的地方,”她用氣憤的聲音說,“您應該想到我千裏迢迢來到道森不是為了像隨風轉的風向標那樣突然改變主意……更何況現在我已經簽了合同,並且打算履行合同。”她轉向本-拉多時補充道。


    薩米-斯金的憐憫之情特別豐富嗎?可以肯定的是他感到痛心的、深深的憂傷,並且沒有加以分析。


    “當然!……當然!……”他不大肯定地結結巴巴地說,與此同時,兩位堂姐妹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道森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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