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奇事,莫過於江圖得以借助一奇異鵝之力,解脫了無盡瑣事之困。此鵝非但不畏世間傳言之獵鵝之舉,竟有一日,它領頭驅來一頭壯碩的獅頭鵝至江圖麵前,以無聲之行動試探其意:它是否也逃不過餐桌之上?它在族群之中早已失卻容身之地,此行或為自擇終結之處。


    當時江圖神色錯愕,心中驚疑,他甚至懷疑這鵝是修煉成了精,抑或本就是個有智之人所化。擁有係統的他已見奇聞無數,一隻公鵝化身為靈又有何奇?然而,谘詢過農學高人之後,方才恍悟此事之合理:鵝族之間有鐵律,戰敗者與擾亂群體秩序者,首領總會放逐之。而這送鵝上門,則可視作一種更高明的放逐方式。


    此情此景,讓江圖寬心少許,不再對此「兄弟」太過憂慮。韓冬得知此事,對這趕他遠離的凶鵝更是多了幾分工懼。難怪威震天下令他遛彎時遠離鵝群,原來是早已洞悉一切。他送別江圖時巧遇欲提早助力的林一和梁峰,三人便一同在院子中忙起殺豬養雞鴨之事。韓冬獨留於江圖宅中,無奈待客之職尚未完畢。


    “吾乎—此豬甚佳矣。”屠夫技藝非凡,一刀斬下,豬之半身顯露。豬肉質地,令他不禁脫口讚歎,目光中流露出敬佩之色。他誠摯地說道:“屠豬多年,未見過如你家中這般養得上好的。”


    “瞧瞧這五花肉,三層分明,許久未曾遇見。”


    “更不用提這梅花肉,紋理繁密,嘖嘖。”


    梁峰凝視著那紋理猶如大理石般美麗的梅花肉,色澤鮮紅,若不經細細辨別,竟似珍貴雪花牛肉。他並未介意豬肉的潔淨,一手觸之,感受其潤滑,隨即提議:“江圖,此肉午間烹烤如何?”


    正在灌腸的江圖愣怔,烤肉並不在其今日菜譜之內。關鍵問題是,殺豬大餐似乎不太適合搭配燒烤。


    ——


    然也未嚐不可。江圖看了一眼梁峰,幹脆地應聲道:“吾為爾輩支爐,你們親自動手?”


    “可行。”梁峰欣然答應,他深知燒烤的樂趣,在享受美味之際更在於自給自足的成就感。


    “那五花肉亦予些許予我。”他得寸進尺地提出了要求。


    江圖答應,嫻熟地勾去了菜單上的一項菜品。一個時辰後,手持三百金幣的屠豬匠滿載豬肉之讚美,離開了熊耳村,奔赴下一站。梁峰目送著師傅的背影,移開鼻中的紙團,戲謔道:“日後我不想當獸醫時,或可改行屠豬。”


    江圖:“???”


    他小心翼翼地係緊小腸一端,以防調配好的血漿流失,不解梁峰何以忽生此念頭。


    “你對洗滌豬腸有何特殊鍾愛?”他試探問道。


    同時以行動傳達了雖然難以理解,但他全然敬重梁峰這突如其來的新喜好。


    請一位屠豬匠,他這樣的不足二百斤的小豬隻需兩百幣。二百斤以上則需另加五十,至於三百斤以上又有別議,總而言之,愈肥愈貴。江圖為了不必親自清洗各種內髒,尤其是清理大小腸中的汙穢,故而付予師傅一百額外金幣讓他代勞,故花費三百。


    早知梁峰有此偏好,這筆費用便可省去。更甚,他保證未來家中所有大腸小事,皆交由梁峰操勞。


    聞言,梁峰一口氣噎在胸口,豬糞之味隨風拂麵,又讓他腳步一踉。他怎會愛上洗豬大腸?!與其如此,他更願意鏟貓砂。


    “我覺得,殺一隻豬隻花百金,師傅隻需半小時便成,嘖,每日收入千金何其簡單。”


    “即便是淡季旺季有別,那不是正好?旺季賺錢,淡季遊走世間。”


    此言論聽得正在扛肉返回的張帆與趙大煒亦是怔怔發愣,他們細想片刻,仿佛察覺到了這實乃樂業之選。


    反正他們二人並無忌諱。


    日入千金,月計三萬,若僅幹上數月,剩下時光自在悠遊,足以應付一切開銷。江圖瞧著二人似有豔羨之色,忍不住嘴角抽動,直截了當告誡梁峰:“莫生此類荒謬念頭。勿誤我兩位員工,否則你要賠償。”


    這是連屠豬大師也為之讚譽的優質員工!更何況,現今屠豬並非易事。


    真正的商品豬皆需去官方屠宰場以蓋印示合法,唯有那地才能給予印章。雇請屠豬匠的人,皆像他這樣,自家食用無需銷售,覺得將髒器及豬頭低價賣給屠宰場不值。


    聽到梁峰的提議,江圖心中已有答案:切莫讓這個餿主意影響了他們。他的這些得力手下不能因如此胡思亂想而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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