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鬥篷聞言,輕輕抬手,摘掉頭上帽子,露出麵容。


    正是前幾天“死”去的穆夫人。


    穆夫人慘然一笑:“王妃怎麽知道是我的?”


    顏如玉怎麽知道?當然是方丈說的。


    在臨進胡同之前,顏如玉接到方丈的來電,告訴她,當時孫記事衝向他的時候,他慌亂中把那支發簪收入空間。


    還有幫孫記事換下衣服的人也曾稟報過他,在孫記事的衣服口袋裏有方帕子,絲質的,應該是女子所有。


    方丈覺得可能和簪子一樣,都是孫記事給女兒的,就想一並幫他收著,等他清醒了再說。


    當時也沒有在意,可東西放進去,卻不太對。


    定位係統上,簪子和帕子,分別去了兩個不同的地方。


    簪子是在刺史府,無疑是珠兒的,這個沒問題。


    但帕子,卻去了另一處,方丈驚愕發現,帕子和宋女的定位,重合了。


    與這兩樣重合的,還有穆夫人的“屍首。”


    再細看,動的不止這些,還有那個代表穆小寶的小布老虎,又去了沉遠寺附近。


    方丈還說了一個消息,穆良澤帶軍兵去了莊子上,聽說他兒子又丟了。


    這些問題一下子都冒出來,看似雜亂,實則在顏如玉的眼中無比清晰。


    原來想不通的一些事,忽然就通了。


    當然,這些緣由,顏如玉是不能和穆夫人說的。


    “我說過,我知道的事,比你們以為的,多得多。”


    顏如玉打量她,音色是滿是涼意:“你為何要嫁給穆良澤,是因為他的參將身份?因為他負責的糧倉守衛?”


    “當初吳老三膽大包天倒賣軍糧,這其中,應該有穆良澤的手筆吧?”


    穆夫人輕歎一口氣:“王妃所言不錯,當初選擇他,就是因為他是看守糧倉的。”


    “幽城守衛原在沈懷信的治下,雖不及申城,但也算可以,要起讓申城生亂,就得下功夫,動腦筋。”


    “我與穆良澤相逢相識也並非偶然,一來二去相熟了,我讓他對我生情,也不是什麽難事。”


    顏如玉問道:“當年穆良澤的原配夫人去世,也有你的手筆吧?”


    “瞞不過王妃,確實如此,”穆夫人道,“穆良澤無情冷酷,看似窩囊好欺,事事由我作主,實則骨子裏就是懶得管,懶得理,除了錢,利益,沒什麽值得他上心的。”


    “穆寶娣說,她的婚事,是由你作主的,她痛恨你,當初我還覺得她偏激,現在想來,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提及穆寶娣,穆夫人短促笑一聲:“沒錯,確實如此。穆寶娣死了親娘,那時年紀不大,可她繼承了穆良澤的冷酷心腸,而且還會討巧,裝著和我親近,孝順,無非就是知道,以後我是家裏的女主,掌握著她的婚事罷了。”


    “起初她待我兒子好,可我怎麽會相信她?一次教我兒子說她的壞話,提醒我兒子不要被表象迷惑,和她走太近,許是被她聽到了,自那時起,就對我兒子態度改變。”


    “不過,無所謂,那時她也快嫁人了,”穆夫人嗤笑一聲,有種計劃得逞的快感,“袁四山是個廢人,穆寶娣嫁過去,一定沒有好日子過。”


    穆夫人輕笑起來:“可有什麽辦法呢?我就是不想讓她過得好。”


    顏如玉打斷她:“不止因為這個吧?難道不是因為袁家莊子裏的寶山嗎?”


    穆夫人神色一僵,不止她,連吳大夫人也立即轉頭看顏如玉。


    “你……”二人異口同聲。


    “我怎麽知道?”顏如玉笑聲泛涼,涼薄的視線看著她們,“你們倆,一個要找寶圖,一個要圖軍中糧草。”


    “你們是墨先生的人,還是誰的人?”


    顏如玉覺得,寶圖,礦山,像一張巨大的網,緩緩張開,在等著更大的獵物。


    吳大人人沉默中雙手緊握,良久,緩聲說:“我不是墨先生的人,我誰的人也不是,我隻是……想和墨先生做個交易。”


    她緩緩抬手,撫上滿是繃帶的臉。


    “你想換臉?”顏如玉說出這話,後背都有些泛涼。


    她忽然記起,那座可怕的島,那座如同人間煉獄的島。


    上麵的屍首,骨灰,還有一張張浸泡在藥水裏的臉皮。


    吳大夫人目光幽幽,聲音也似有點飄忽:“你可真厲害啊,王妃,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猜得準。”


    “你說得沒錯,的確是……換臉,我不想再和吳家有任何牽扯,也不想再記得那些蠢貨,要想給那段時間畫個停止符,就得徹底改變,重新開始。”


    顏如玉覺得她話裏有話,她確實不像是忠於墨先生的下屬,語氣眼神都有所不同。


    可她又像是有向往的,應該是有巨大的力量,在引著她去做這個過程,無論有多艱難,多危險。


    哪怕是換臉,麵目全非。


    顏如玉眸子微眯:“你是為了誰?”


    吳大夫人一怔,看向她,咯咯笑起來:“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


    “不過,不管你知不知道,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吳大夫人又補充一句:“哪怕死。”


    顏如玉盯她半晌:“無所謂,隨你。”


    顏如玉看向穆夫人:“那麽你呢?搞這麽大動靜,假死,綁架,都是你自己幹的吧?”


    “對了,還有吳婆子的死,也是你找人幹的吧?”


    “吳婆子也算是你身邊的得力奴婢,在這一點上,你們倆還挺像。”


    穆夫人絲毫沒覺得羞臊:“一個下人而已,有什麽不能死的?何況,穆家不是也給他們家補償了嗎?扯平了。”


    她輕描淡寫:“至於綁架,我是綁的我自己的兒子,死的就是穆寶娣那隻狗,把事情栽到她身上,必須如此。”


    穆夫人看顏如玉的眼中滿是讚歎:“穆良澤竟然能把人找到,我猜,也是王妃的手筆吧?”


    顏如玉不置可否:“不錯。”


    “可惜了,我當時沒有想明白,在棺材也不方便動,不過,後來靈堂上來過一個和尚,我聽得出來,他念的就不是超度的經。”


    顏如玉麵不改色,穆夫人又說:“他念的,甚至都不是經。”


    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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