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翻身下馬,滿臉愧疚,單腿點地道:“王爺,王妃,是我無能,永昌縣主……”


    “死了?”顏如玉問。


    “丟了。”


    霍長鶴微訝:“丟了?”


    “今日一早起來,想去看她一眼,沒想到屋裏沒人,床被也沒有動過,隻地上有一小片血,後窗半開。”


    宋平低聲道:“想必應該是已經丟了許久。”


    連床都沒有上,所以床被沒有動過,從後窗被救走,可見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事已至此,怪誰也沒用。


    “去現場看看。”


    顏如玉猜測,應該就是永昌縣主的另一個兒子把她救走了。


    但她心裏又有一種隱隱的感覺,永昌縣主另一個兒子,應該不會像霍長羨一樣,滿心為她,應該品行會像永昌縣主一樣,自私涼薄。


    這種人會冒險救永昌縣主走嗎?


    顏如玉總覺得不太會。


    “他救人,多半是為了那批糧食,或者是為了永昌縣主手裏的什麽東西,”霍長鶴開口說,“單純為救人,我覺得不像。”


    顏如玉眉心微跳:“我與王爺看法一致。”


    一起到永昌縣主的住處,屋子裏的擺設還和昨天晚上一樣。


    “東西可動過?”顏如玉問。


    “並無,我們沒敢動一絲一毫,一切如常,”宋平回答。


    “好,”顏如玉走到窗邊,細看開著的半扇後窗,上麵有半個腳印, 隱約有淺淺的花紋。


    是女子的鞋。


    應該就是永昌縣主的,窗台上還有幾滴血滴,已經呈暗紅色,可見走的時候也沒有包紮。


    顏如玉微挑眉,永昌縣主的傷雖不致命,也她一向養尊處優,那一下也夠她受的,但救她的人不思先給她止血包紮,先把她弄走,倒不是多麽在意她的身體。


    再就是……


    顏如玉提鼻子聞了聞,似乎有點藥味。


    “王爺,帶我去窗外看看。”


    霍長鶴帶她越過窗戶到外麵,尋著藥味找,在草叢中找到一片乳白色的藥片,藥材是炙烤過的,應該很幹燥,但在這裏丟了許久,已經沾上露水,微微有點泛潮。


    除了這片藥材之外,草尖上還沾著些許藥粉末,還有幾根布絲。


    布絲光滑細膩,雖然簡單幾根,但也看得出質地非常不錯。


    “這應該是個藥囊,裝了些藥材,不小心掛破,所以有藥材和藥粉灑出來。”


    顏如玉抬頭看看不遠處的那棵大樹,霍長鶴會意,飛身到樹上,尋找痕跡。


    “果然有!”


    他取下一小片布,原來掛在樹杈上:“應該是在那等待時機,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把藥囊刮破了,但他沒有察覺。”


    顏如玉捏著那枚藥片,若有所思,臉色越來越陰沉。


    霍長鶴問道:“怎麽了?”


    “王爺,我們可能猜錯了。”


    “怎麽說?”


    “帶走永昌縣主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顏如玉語氣一頓,“墨先生。”


    霍長鶴眉頭蹙緊,拿過那枚藥片:“何以見得?”


    “這種藥材看似普通,實則非常難得,是止痛的良藥,因為貴重,所以極少有人用得起,平時都是找普通藥材代替。”


    “可此人輕鬆能用上不說,還裝在藥囊裏,隨時人攜帶用來嗅吸,可見大手筆,還有做囊的布料,也非同一般。”


    霍長鶴長點頭:“不錯,可這些,永昌縣主的另一個兒子,未必就沒有。”


    “他有沒有這個財力能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會用這味藥。”


    “為何?”


    “你還記得他愛喝的那種雞湯嗎?裏麵就加了補身的草藥,我看過,那應該是固定的方子,不會輕易更改,而方子中有一味藥,與這味正好十八反。”


    “雖然我們沒有見過他,但他一定是謹慎小心,非常惜命的。”


    霍長鶴輕笑:“所以,在用藥方麵,他必定仔細查問清楚,不會出現用錯的情況。”


    “正是,”顏如玉點頭,“其實我也覺得,昨天城中出事,他昨天晚上就來救人,未免太快了,他應該查清楚,布局,再來救人,或者說不救,直接如永昌縣主所說,等到糧食短缺時,直接把提出條件,也不是不行。”


    霍長鶴再無異議,臉色陰沉似水:“墨先生。”


    “霍長羨的那批馬,我們之前懷疑,與他有關,但他遲遲沒有動靜,這臨城中也無半點他的痕跡,所以,我們就都忽略了。”


    “那他帶走永昌縣主,是為了什麽呢?”顏如玉不明所以。


    “他更不會做無用功,早晚有一天,會明白的。”


    ……


    永昌縣主幽幽轉醒,就感覺傷口一陣疼痛,伸手一摸,還是一手血。


    仔細看看,身上的衣服也未換過,傷口更沒有包紮過。


    掙紮著起身,想四處看看,忽聽有人道:“醒了?”


    她一愣,這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個人,她在裏小屋,中間有道珠簾,外麵有人坐著,似是正在喝茶。


    “是你。”


    她認出來,是昨天晚上救她的人。


    “我兒子呢?”


    “縣主指的是哪個兒子,霍長羨還是你的昭兒?”


    永昌縣主哼道:“當然是昭兒。”


    “你不是說,有昭兒的下落嗎?否則我怎麽會跟你來?”


    珠簾外的人慢慢飲茶,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他的下落,還得著落在縣主身上。”


    永昌縣主一愣:“你什麽意思?”


    她掙紮著想起身下床,卻發現四腳沒什麽力氣,隻是掙紮著坐起,就已經用盡力氣。


    這感覺不對。


    她即便受傷,也不該如此。


    “意思就是,我並不知道你的昭兒在哪,不過,你在這裏,那一切就好辦了,我正好借你把他引過來。”


    永昌縣主一驚:“你想對我的昭兒做什麽?”


    “談談合作而已,”那人放下茶杯,挑簾進屋。


    永昌縣主仔細打量,此人逆光而立,身材高挑,略有些瘦,但極有風骨,皮膚很白,是那種很少見日光的蒼白。


    眉眼間……有幾分熟悉之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你究竟是何人?要與我兒談什麽?”


    墨先生把身上黑色鬥篷的帽子拉起來,連臉都遮住。


    永昌縣主眸子一縮:“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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