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在破廟外,聽著婉娘的訴說,她成為細作的過程聽起來荒誕又離奇,但細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一般來說,細作應該是蜂哨這種,從選拔,到培養,再到能獨立出去辦事,層層把關,因為細作要做的事平時可能不太起眼,畢竟他們要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在邊關城鎮,有的細作就是身邊人,小商販,小鐵匠,屠戶,甚至街上一個不起眼的乞丐,都有可能。


    他們都是小人物,隱在最平凡之處,一雙雙眼睛觀察四周,打探著消息,等到關鍵的時候,有可能會因為一條他們送出的消息,而影響整個事態的發展,改變走向。


    這就是霍長鶴所說的,人物雖小,但能影響大局,他在邊關駐守時,最注重的就是細作的反偵察事宜。


    但這個婉娘,明顯不屬於上麵所說的細作,她更像是“隨機”的,因為家裏遭受,隻剩下孤身一人,就被帶走成為細作,再安排事務。


    如果能辦成,那自然是最好,如果辦成被抓,如同現在,抓了也就抓了,她隻知道她來自哪裏,至於上級是誰,做什麽的,她一概不知,甚至連長相都不知道。


    她自己就是一個死扣,除了要讓她做的事務本身,以及少得可憐的那點過往,其它的一概不知。


    唯有“來自申城”這個信息點,讓顏如玉心尖微動。


    申城,那是霍長鶴曾經駐守過的地方,婉娘又被派了來,到蘇五德身邊,而蘇五德也要對付霍長鶴。


    這是巧合?


    顏如玉更願意相信,這是那個陷害霍長鶴的幕後之人,暗中再次行動。


    婉娘抽泣著對蜂哨道:“大哥,我也是個可憐人,自小沒娘,爹又被人打死了,我也差點沒命,當上細作也並非我所願,我那時真的是沒有其它活路了呀。”


    “這世上哪個女子不想著安穩度日,不想和夫君白頭到老呢 ?我……”


    她話沒說完,破廟剩下的那扇門“哐”一聲被人踢開,本來就冷意逼人的破屋子又湧入一股寒氣,婉娘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她轉頭看,一人大步而來,還沒看清楚,已被來人揪住衣領,“啪啪”甩了兩個耳光。


    用勁作十成十,絲毫沒有手軟,婉娘被打得頭發懵,臉上感覺都木了,嘴角立即淌出血來。


    蜂哨已退到一旁,抱著肩膀看熱鬧。


    婉娘毫無招架之力,晃晃頭還沒緩神,就聽那人罵道:“不要臉的東西,賤人!老子哪裏對你不好?你竟然這般坑害我,還想給我戴綠帽子,我呸!”


    “啪啪”又是兩巴掌。


    婉娘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蘇五德。


    她腦子裏嗡一聲,這才轉過彎來,剛才審問她的男人不是蘇夫人的人,也不是什麽別人的人,應該就是蘇五德的人。


    這應該是蘇五德給她設計的一個圈套!


    可惡,真是可惡。


    婉娘想通,也開始還手,剛才的話都說了,蘇五德肯定也知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沒什麽好費口舌的,再說什麽好聽的話也沒用。


    她力氣不及蘇五德,但勝在一雙手指甲尖尖,揮舞起來毫無章法,讓蘇五德防不勝防,一不留神還真叫她劃了好幾道子。


    另一邊站在顏玉身邊的蘇夫人,看到這一幕,心裏無比暢快。


    該,活該!把這賤人打死才好。


    蘇五德也不是什麽好人,但畢竟是夫妻,以後日子還是要過。


    蘇五德憤怒到極點,抓住婉娘的手:“賤人,你竟然是細作,還想把一切栽到我頭上!”


    顏如玉心頭疑惑湧起,聽蘇五德這意思,還有隱情?


    “分明是你說,吳家人又蠢又貪,可以讓他們出頭,拿他們當槍使,是你說羅氏和羅三夫人有交情,讓羅氏去透露消息,引誘吳家辦什麽賞花宴。”


    “也是你,說你什麽表兄早先在鎮南王軍營中做廚子,知道刀的樣式,讓我找我打刀,陷害鎮南王,現在一切都是我幹的了?你卻成了舉報有功的?沒門!”


    羅氏,就是蘇夫人。


    蘇夫人聽到這話,先前的幸災樂禍都淡去,隻剩下驚怒忿恨。


    什麽?她所做的一切,擔驚受怕的一切,不是蘇五德的主意,是這個賤人的提議的?


    她堂堂副刺史的夫人,竟然被一個賤人指使,耍得團團轉?


    顏如玉輕聲道:“別急,一會兒讓你出場出氣。”


    婉娘尖聲叫罵:“是你們夫妻倆自己蠢,關我什麽事?我一個弱女子,我哪知道什麽吳家,什麽永昌縣主?分明就是你說的。”


    “我沒說!”


    婉娘咬死不承認:“陷害王府乃是大罪,你倒想推給我一個外室,想得倒美。”


    “你去刺史府問問,你一個副刺史,說一切都是我這外室出的主意,有人信嗎?”


    蘇五德又甩她一耳光:“混帳,你還敢汙蔑我。”


    婉娘吐出一口血,笑容戲謔:“你也就這點本事,打女人,嗬。”


    她眼珠轉轉:“我看,今日你去曹家赴宴,也沒撈到什麽好處吧?要想渡過此關,我倒有個主意。”


    興許是她一向鬼主意多,也興許蘇五德現在的確沒了辦法。


    他手上力道鬆了些:“說。”


    婉娘衝他一笑,握住他的手:“不如你趁機做了羅氏,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她和吳三夫人有來往,細細一查就知道,她之前又和王府起過衝突,因為心存怨恨,就意圖栽贓,再找個鐵匠鋪子,把人一殺,做成滅口的模樣,到時候,就算是羅氏不承認,也是百口莫辯。”


    這是個法子,還是個歹毒又拙劣的法子。


    但蘇五德眉頭微皺,當真就思考起可行性來。


    婉娘一見有門兒,立即又扯出笑意:“我對你有過隱瞞,但從未有過害你之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再者,我做主母,一定比羅氏做得好,到時候為你謀劃鋪路,我們的日子,定然比你和羅氏在一起好得多,一定能蒸蒸日上。”


    能不能蒸蒸日上,蘇五德不知道,但他知道霍長鶴就在廟外,這個女人是細作,霍長鶴也知道了。


    不管怎麽樣,這個女人是不能要的,但現在得先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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