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連忙收回手,將碰過蘇堪劫的這隻手收入袖中背在身後藏好,再愣愣地與蘇堪劫對視。蘇堪劫挑眉看了一眼他往身後藏的那隻手,再對上他清澈無辜的眸子,眼中眸色漸深。“君逸……”蘇堪劫聲音低沉,緩緩開口,不帶一絲語調,“你膽子很大。”蘇鈺聞言心中一跳,他已經許久沒有聽過蘇堪劫如此冷淡地與他說話了。心底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來,他有些慌亂:“前輩……”“現在便扯平了。”蘇堪劫說著,抬起手,指腹亦是從蘇鈺眼角緩緩撫過。被蘇堪劫碰過的地方仿佛點起了一把火,這火仿佛還燒進了蘇鈺心裏,激得他心尖兒一燙,睫毛微顫,他有些不知所措抬眸看向蘇堪劫。心緒大起大落,他與那些殺手對戰時都從未如此緊張過。蘇堪劫的手還未收回去,指腹落在蘇鈺眼尾處,蘇鈺細密的睫毛在他指尖掃過,微微有些癢。他勾唇看著蘇鈺,眸中露出一絲淡笑:“怎麽這般緊張?不是你先動手的麽,怎麽,許你對我動手,不許我討回來?”蘇鈺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本來方才他抬手的動作便是一時意動,反應過來時便立馬覺出不妥了,隻是做都做了,他便是再後悔也沒辦法抹除事實。自知理虧,蘇鈺愣了半晌,隻悶悶蹦出一個字:“許……”“嗯?”蘇堪劫本來都要收回手了,再聽到蘇鈺的聲音,動作便頓了頓。蘇鈺以為他沒聽清,滿臉羞愧道:“許…前輩……討回來……”蘇堪劫看著蘇鈺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鬼使神差地,指尖又輕輕撫了撫蘇鈺細密的睫毛,接著便立馬收回手,低聲道:“討回來了……”蘇鈺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偏開頭不敢與蘇堪劫對視。蘇堪劫慢慢也覺出些不對來,他蹙了蹙眉,眼底帶著些許困惑。他一個人過慣了,從未與一個人相處這麽久過,因而也未覺出太多不對來,沒再多想,便將那一絲困惑放過了。反正是蘇鈺,不管如何,他都依著他便是,何須想太多。他心中雖是如此想著,但也看出了蘇鈺的不自在,便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靈海中?”蘇鈺慌亂地點了點頭。蘇堪劫看了他一眼,下一刻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蘇鈺緩緩吐出一口氣,心口有些悶。他皺了皺眉,有些無措。想透透氣,他便走到窗邊,打開窗。清風徐來,身上傳來一陣涼意,蘇鈺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細汗。身上穿著的仍是今日與殺手交手後染了鮮血的白衫,他按了按眉心,帶著滿心紛雜,打算去沐浴。修士身上並不容納塵垢,即便染了灰塵,周身靈力也會自動清理,因而修士並不需要沐浴。隻是此時蘇鈺心中頗亂,再加之這一天下來有些疲累,才有了這個念頭。不少修士鍛體時會需要藥浴,因而靈韻樓每間房中都專門用屏風隔出了一塊空間,以供房中客人沐浴使用。所需浴桶與熱水則需與侍者另外說明,蘇鈺叫來侍者說出意圖,不過片刻後便有侍者將他需要的備好了。平日端正慣了的人,即便是這種本就打算放鬆的時候,也不似其他人一般慵懶地靠在浴桶邊緣,依舊端正坐著。熱水上的霧氣飄飄嫋嫋,蘇鈺端坐其中,如霧熱氣上湧,惹得他的眼角微微有些紅,稍稍顯出一種淩虐的美感來。微蹙的眉峰,顯示出他此時的心緒依舊亂著。水溫漸漸變涼,感受到涼意,蘇鈺的思緒從混亂中脫離出來,他歎了歎氣,不再繼續泡了。換上一身幹淨的白衫,長發隨意用一根發帶綁著,蘇鈺打開門,決定出門走走。滿是心事,他便有些神思不屬,走到一樓時,連出靈韻樓要走傳送陣法都沒記起來,腳步一直沒停,胡亂走著,也不知拐了幾次彎。因為他隨身帶著南九卿給的那塊令牌,侍者們見他一直往裏走也未上前阻攔。蘇鈺是被沈忱的聲音給喚回神的。“老子英明神武二十多年,做過的最糊塗的一件事就是當初眼瞎看上了你!”沈忱憤憤的聲音傳來。蘇鈺抬起頭,接著便見到了一個令他有些發懵的場景。隻見沈公子上一瞬還在一臉不忿的指著化修前輩,下一瞬便被化修前輩扯進了懷裏……沈忱不停地掙紮著,南九卿緊緊抱住他,在他唇角吻了吻:“如風,你別跟我鬧……”沈忱整個人都怔在原地,南九卿的呼吸撲打在他側臉上,被南九卿吻過的地方仿佛被什麽燙著了一般。自他與南九卿成親以來,他便再也沒聽過南九卿正經地喚過他的字,一遍遍地同他逗樂一般喚他“夫君”,永遠都像是在哄著他,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一絲情誼。可方才聽著南九卿氣息微顫地讓他別與他鬧時,他突然心底也跟著顫了顫,渾身都使不上勁來。他腦子裏一片混沌,自然也沒注意到一旁的蘇鈺。“冷靜了?”南九卿問。“誰說的?”沈忱下意識反駁,隻是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氣勢。南九卿放開他,看向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蘇鈺,淡笑著與他打招呼:“小家夥。”以他的修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蘇鈺,隻是那時沈忱正鬧著,一方麵他不想分心,另一方麵也是還惦記著沈忱曾說過喜歡蘇鈺的話,雖說他知道那是氣話,但到底帶著一絲醋勁兒,便故意沒顧及蘇鈺。“蘇公子什麽時候來的?”想起方才的情形可能被蘇鈺看到了,沈忱臉上便是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