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最保險的選擇。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天道若要毀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不可能還留存這麽久。這一切,隻會是蘇堪劫做了什麽。蘇鈺緩緩吸了一口氣。他不應該消沉,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而是想辦法幫忙。想起蘇堪劫離開前說的那句“守住人界”,蘇鈺眼中一亮。他原以為守住人界便是掌控人界法則, 可到了現在,這一句“守住人界”, 指的絕不僅僅是人界法則這麽簡單,而是,在天道之下,守住人界。他要阻止天道毀滅人界。修士順應天道而生, 忤逆天道,絕大多數修士連想都不會想。今天,蘇鈺就要試一試。法則之力從他體內傾瀉而出,直接往山下狂湧的河水湧去。他是此界之神,此間萬物,皆應順他而生。法則之力剛一觸碰到洶湧的河水,暗沉的河水便滯了一滯。圍觀的修士們望見這一幕,心中滿是激動與欣喜,不由得歡呼出聲,以為這一場浩劫終於要結束了。眾人的嘴角的笑剛揚起,下一刻,停滯的河水便以更大的威勢奔湧而來,原本隻在半山腰處的河水,突兀地大漲,眾人當即就由歡呼轉為驚訝的哀嚎,甚至下意識往後退。蘇鈺感受到的壓力遠比想象的還要大。河水中摻雜了天道的意誌,帶著不可撼動的威勢,他剛一與之對上,就覺得眼前一片眩暈與疼痛,一股巨大的壓力直衝而來,令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受他掌控的法則之力散了一瞬,又立馬凝聚,再次無所畏懼地朝河水湧去。腦海中已經一片混沌,蘇鈺眼下隻記得一件事——對抗。在他的再度壓製下,河水上漲的速度慢慢變緩,但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攀升,蘇鈺眉峰微蹙,在調動法則之力的同時,周身神識再次湧出,直接將整個人界覆蓋。源源不斷的法則之力從人界各處湧現,加諸在河水之上的法則之力不斷增多,河水上漲的速度,也在不斷變緩。蘇鈺再次驅動周身神識,周身威勢進一步增大,在他的努力下,河水終於不再繼續上漲。天道依附於規則,而他現在能掌控人界的法則之力,就意味著在眸中意義上天道是認可他的,他就是此界之神。既然如此,依照規則,在人界之內,萬物都必須聽命於他。這本就是天道賦予他的權利,他運用法則之力對抗天道,對天道來說,無異於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自相矛盾,他雖無法阻止天道,但想讓天道停下,還是能做到的。控製住了澧河之水,蘇鈺閉上眼,並不將周身的神識收回去。他方才,還發現了另一件令他欣喜的事。—虛空之中,一股真氣氣流從蘇堪劫身上牽引而出,另一端,連接著虛空盡頭的一端。魔界的法則之力順著這股真氣緩慢地流入蘇堪劫體內。在這股法則的牽引下,無論天道如何做,也無法將他從副世界剝離。嚐試了許久,天道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慢慢在虛空之中現身。依舊一股虛無縹緲的氣團,虛空之中慢慢浮現出一行字——“為何不走?”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天道現身,蘇堪劫稍稍鬆了一口氣。心中放心不下蘇鈺,若這天道再不現身,他便要先回副世界了。“為何要走?”蘇堪劫鎮定地問。氣團湧動,不懂人心的天道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過了許久,終於有字浮現出來,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該回。”雖說與天道的接觸不多,但蘇堪劫早已了解天道的行事風格,這句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緩緩勾起嘴角,蘇堪劫道:“為何‘該回’?”天道又等了許久才給出回應——“規則。”蘇堪劫嘴角的笑意擴大,他挑了挑眉:“是嗎?”很多時候,天道就是規則,但天道又比規則多了一分人情,因為它是可以溝通的。它隻認定規則,但有些時候,規則之間也會自相矛盾。蘇堪劫的目光落向連接在他身上的真氣氣流:“如你所見,規則並不願讓我回去。”天道似乎也發現了這一矛盾之處,原本緩緩流動的氣團速度加快,倒顯出幾分躁意來。蘇堪劫靜靜地看著它,不發一言。“你不該聽從於這個世界的規則,你不屬於這裏。”天道終於給這矛盾之處找到了解答方法。蘇堪劫早就料到了它會這樣回答,嘴角的笑意不減,他不緊不慢開口:“這個世界的規則既然能作用於我身,就說明這裏的規則對我是適用的,既如此,為何我不應該聽從這裏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