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幹的,你能把我怎麽樣?”江輕魂正說著,江羨魚忽然在他背後捶了一拳,警示他說話小心點。“為什麽?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以前不會濫殺無辜的!”“因為他們惹我不開心了。”“不開心你就能殺人?那我惹你不開心,你是不是還要殺了我?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上有老下有小,有的孩子才剛滿月,你就這麽把他們都殺了,要他們的家人怎麽過?”江輕魂不屑道:“殺都殺了,我管他們怎麽過。”折扇唰的往桌上一打,陸與安霍地起身,嘴角抽搐著想痛罵對方一頓,但他張了幾次嘴,硬是給忍了下來。“算了,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這帳我不跟你算,姑且當沒這回事。但家兄要不要跟你算,跟江家算,我可就管不著了。”一提到自己的兄長,陸與安就覺得十分焦灼。為了來江天堡,他不惜打傷了自家獵鮫師,還帶著陸小寶去花家縱火,等回了霧山,肯定免不了最嚴厲的家法伺候。平複片刻,陸與安又開口道:“葉臨川人呢,他說了要帶我見照水的,我還特地給照水準備了禮物。”“哦?你給她準備了什麽禮物?”“照水要過生辰了,你這個做哥哥的,還記得麽?”江輕魂和江羨魚對視一眼,他們還真不記得,別說是生辰了,就連妹妹多少歲都記不太清楚。他們唯一記得的,就是葉臨川的生辰。彼時在江天堡後閣裏,江照水正凝眉倚在窗前,而窗前懸著一串串紙鶴,這些都是陸與安寄給她的,一共有三百多隻,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飛來一隻。葉臨川站在她身後道:“看得出來,陸與安對你的心意不假,這兩年他來了江天堡不下十次。越水霧山相隔百裏,江陸兩家關係也不好,他來一趟實在不易,每次我們都把他拒之門外……”“可是,川哥哥要我怎麽用這副模樣去見他?”江照水轉過身,顫顫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般憔悴枯槁,給他見了,不過是徒增失望罷了。世間有那麽多美麗的女子,他不會再眷戀我了。”“我覺得照水還是很美,用你哥哥的話來說,就是清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縱是世間繁花萬朵,也隻有你這一朵最讓人流連。”江照水破顏一笑,“川哥哥真會安慰人,若你以前這麽說,我就信了,可如今我這張臉,是真的看不得。”“那妹妹不妨梳個妝容。”“梳妝?我不會,我這兒也沒有什麽胭脂水粉。”江照水一直是素麵朝天,明眸皓齒清秀可人,也不需要粉飾。再加上兄長不喜胭脂香,所以她從來都沒有描過妝。“跟我來。”葉臨川拉過江照水,悄悄帶她離開了江天堡。與此同時,江羨魚和陸與安等人正在訓獵場上,為江照水準備著特殊的生辰禮。江家的少年們也參與了進來,一邊搬東西一邊嬉笑打罵。陸小寶看著他們肆意胡鬧,心裏羨慕極了。“這這這,放這兒!”陸與安正在指揮著,一隻金色紙鶴乘風飛來,悠悠落在了他肩上。他扭頭瞥見那隻靈光流轉的紙鶴,臉色倏變,忙把紙鶴揉成一團,胡亂塞進了懷中。環顧四周,大家忙得不亦樂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他不禁苦歎一聲,“反正都豁出去了,就是要死,也讓我先快活這一夜吧!”第20章 煙花不如你日薄西山,訓獵場上人影幢幢,熱鬧非凡。篝火搖曳著,少年們席地而坐,有的喝酒猜拳,有的烤魚說笑,酒是陸與安買的,而魚是江羨魚在附近河裏抓的。“陸家的小團子,你過來,會喝酒麽?”江軒衝陸小寶招手道,見他生得像白瓷娃娃似的,便隨口給他取外號叫小團子。陸小寶害羞地走了過去,江軒便拉他坐下道:“在我們江家,過了十三歲還不會喝酒的話,是要被大家嘲笑的。”說著便把一壇酒遞到了陸小寶跟前,眾少年紛紛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眼神來。“你別禍害良家少年了,我看他沒有十三歲。”方遊正要接過江軒手中的酒,陸小寶卻把那壇酒奪了過去,仰頭就灌了一大口。“好喝!”陸小寶說著打了個響亮的嗝,逗得眾少年紛紛大笑起來。江羨魚和陸與安正坐在場邊,前者愜意地啃著鮮魚,後者一直在東張西望,“照水到底什麽時候過來,我等得抓心撓肝的。”“急什麽,待會兒不就過來了。”江羨魚又吃掉了三條魚,葉臨川才帶著江照水姍姍來遲。與之前不同,江照水穿了一身雪白的廣袖羅紗裙,及腰長發用珠玉盤起一半,身姿曼妙,步生蓮花。陸與安忙起身迎了過去,當他看清她的臉時,不由得呼吸一滯。她描著極其精致的妝容,眉如遠黛,唇若蔻丹,眼神脈脈含情,臉容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動人。“你終於肯見我了!”陸與安上前握住江照水的雙手,她卻嬌羞地將手收了回去。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就像被煙熏過似的,但卻帶著股撩人的意味,令她心動三分。“你家川哥哥都告訴我了,你是生病了怕我介意才不肯見我的。我承認我是拈花惹草,但並不是浮於表麵之人,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今夜你也不必如此盛裝,以你原本的模樣見我就好。”江照水掩唇輕笑道:“川哥哥說了,油嘴滑舌的男人最是不能信。”“冤枉啊,你家川哥哥明顯對我有偏見,你不能聽他的。”此刻少年們鬧得正歡,陸小寶灌了兩口就醉了,俏臉紅彤彤的。眾少年調笑道:“看你總拿著一本小冊子塗塗寫寫的,都寫的啥,念出來給哥兒幾個聽聽唄?”陸小寶醉醺醺地點了點頭,這便打開小冊子,翻到其中有趣的地方念了起來,“小叔帶我去找江家大公子,敲了半天也不開門……於是我們就自己闖了進去,卻撞見大公子和錦鯉哥哥,哦不,是和鮫人哥哥正在共浴……不對,應該是叫鴛鴦戲水。”“噗!”江軒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眾少年也露出了難以啟齒的表情,隻覺得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陸小寶翻了兩頁又念道:“我們一行人上路,沙漠裏太陽很毒,鮫人哥哥被曬暈了過去,大公子又抱著他親他,不知是在喂水還是在幹什麽,兩個人吻了好久,像要到天荒地老……”“行行行求你別念了!”“為什麽不念,男人間也能相愛,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嗎?你們看,我還把他倆畫下來啦!”陸小寶說著便把小冊子打開給眾少年看,少年們紛紛捂眼,有的甚至嚇跑了開去。誰料陸小寶表麵乖巧,骨子裏卻歪得不行,這下少年們不僅是對陸小寶,更是對畫上那兩人徹底刮目相看了。與此同時,那兩位主角就並肩坐在訓獵場邊。“你們一整天忙裏忙外,都在忙活什麽?”江羨魚神秘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葉臨川頓了頓,又問:“你和輕魂是怎麽回事,一會兒像敵人,一會兒又像朋友。我有太多疑問,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了。”“這個嘛,說起來有點複雜。我和他本是同一個人,共有一個靈魂,但因某種機緣巧合,被分到了兩具不同的身體裏。這就好比一個人,有善的一麵也有惡的一麵,我和他各占一麵。”“同一個靈魂被分到了兩具身體內?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