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基金--第十二章橫渡大西洋


    第十二章橫渡大西洋


    航行在相當有利的條件下繼續進行。霍雷肖-帕滕森先生的健康狀況不但沒有惡化,反而在逐漸好轉。再說他不願意在手裏攥檸檬就沒有什麽用了。瓦嘉給他做的液質火膠棉擦摸肯定有效果。帕滕森領隊的心跳又正常了,跳動節律猶如安的列斯中學總務處的座鍾。


    不時吹來陣陣暴風,吹得機靈號猛烈搖晃。輪船輕鬆地經受住了暴風的侵襲。此外,在哈裏-馬克爾的指揮下,船員們駕駛動作十分老練,令年輕乘客們驚歎不已,尤其是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年輕乘客們沒有袖手旁觀,他們又是幫著降高帆,又是幫著轉帆桁,又是幫著收風帆,照樣忙得不亦樂乎。掛了中桅雙帆輪船躁作起來就比較得心應手。帕滕森先生要是知道約翰-卡彭特像慈父般地關心照顧這些年輕甲板水手的話……那原因就不必說了,他心裏就蹋實了,不必老跟著他們,叮嚀他們小心謹慎。


    天氣變化竟然沒有導致暴風雨。風一直在東邊吹,機靈號航行很順利。


    除了橫渡大西洋帶給他們的娛樂外,學生們還開展了他們喜聞樂見的釣魚活動,他們不僅興致高,成績也不小。他們放長釣線時專心致誌的神態,真有點像精通釣魚技巧的行家,每次收線都釣到各種各樣的海魚。


    對釣魚興致最濃,熱情最高的是冷淡的艾伯塔斯-勒文和耐心的休伯-佩金斯。由於他們釣到了深海魚,一日三餐有了可喜的改觀,船員們也吃上了鰹魚、鯛魚、鱘魚、鱈魚、金槍魚。


    帕滕森先生對看怎樣釣到這些魚肯定有濃厚的興趣,但是他離開艙室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他對觀看鼠海豚和海豚在機靈號舷側衝出水麵又潛入水中的嬉戲,對聽到學生們在欣賞這些“海洋小醜們”表演翻跟頭和騰跳時歡快的笑聲當然更感興趣!


    “那兩個等它們飛起來時可以抓到!……”一個學生說。


    “這幾個要撞上船頭了!……”另一個大喊大叫。


    這些溫順靈活的動物有時是十五個一夥,有時是二十個一夥,時而在船前出現,時而在船後的航跡裏相會。它們比他跑得快,倏兒在這邊,眨眼鑽過龍骨又出現在另一邊。躍起三四尺高,然後墜入水中,在水麵上劃出道道優美的水線,它們就是潛入情澈透亮的碧水深處,肉眼都能隱隱約約看見它們的蹤跡。


    好幾次,應小乘客們的要求,約翰-卡彭特和科蒂試圖用捕魚叉逮住一條鼠海豚,但沒有成功。這些魚實在太靈活,一般是抓不住的。


    在太平洋這一帶水域常來常往的巨角鯊的情況就不同了。它們非常貪食,不管什麽東西,帽子,瓶子,木塊,隻要掉在海麵上,它們都去撲搶。巨角鯊的胃功能特別好,什麽東西都吃,連它們不能消化的東西都要保留了下來,不肯丟棄。


    七月七日那天,逮到一條足有四米長的鯊魚。當時它把誘餌吞進了肚子,掙紮得很厲害,船員們費了很大勁才把它弄上甲板。路易-克羅迪榮和他的同學當時都在場,看到這個龐然大物不禁毛骨悚然。鯊魚尾巴擺動很恐怖,約翰-卡彭特叮嚀他們不要離鯊魚太近,以免發生意外。


    鯊魚立即被砍了幾斧頭,胃都被砍破了,還在瘋狂亂蹦,從船這邊蹦到船那邊,試圖逃走。


    霍雷肖-帕滕森先生沒能看到這扣人心弦的捕鯊魚場麵,真是件憾事,否則他會認認真真地把這個過程寫進他的旅行日記裏,而且還有可能證明生物學家羅克福爾以訛用手法把拉丁語的安靈彌撒演化成法語的鯊魚是有道理的。


    白天就是這樣打發的,沒有人覺得單調乏味。每時每刻都有成群結隊的海鳥——新的娛樂——圍著橫桅交錯翻飛。羅傑-欣斯達爾和路易-克羅迪榮使用船上的卡賓槍很不老練,笨手笨腳,竟然也射殺了幾隻。


    值得注意的是,哈裏-馬克爾命令在先,他的同夥和機靈號上的乘客沒有任何交往,隻有水手長、科蒂、海員餐廳的服務員瓦嘉不受這個命令的約束。哈裏-馬克爾本人始終是個冷麵人,從第一天起就不怎麽說話,現在仍然是少言寡語。


    經常有帆船、汽船在機靈號的視野裏出現,但因相距太遠,無法聽到機器的轟鳴聲。實際上,哈裏-馬克爾正設法避開視線內的船隻,這一點學生們大概沒有發現。當迎麵疾駛而來的船接近時,哈裏-馬克爾耍手腕,不是順風行駛,就是搶風一兩度行駛,想方設法避開。


    七月十八日快下午三點時,一艘高速汽船追上了機靈號。汽船朝西南方向航行,也就是說航向和機靈號相同。


    這是波特蘭號,一艘美國汽船,從聖迭戈起航去的歐洲,現在由歐洲回來,經麥哲輪海峽返回加利福尼亞。


    當兩船相互距離對方僅有一鏈之遙時,兩位船長按慣例交談了幾句:


    “船上一切都好嗎?……”


    “一切都好。”


    “起航後沒有什麽新情況吧?……”


    “沒有什麽新情況。”


    “您去哪兒?……”


    “安的列斯群島……您去哪兒?”


    “聖迭戈。”


    “好,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波特蘭號剛才稍微減了點速度,現在又加速前進了。煙囪冒出的黑煙好長時間都能看見,現在徹底在海平線上消失了。


    航行十五天後,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所擔心的,就是了望員在航海圖上指出第一個陸地。


    按走過的路程估計,這塊陸地可能是百慕大群島。


    百慕大群島位於西經六十四度,北緯三十一度,屬於英國管轄。百慕大群島地處由歐洲前往墨西哥灣船隻的必經水道上,有不下四百座大小島嶼,其中主要的有百慕大群島、聖喬治群島、庫珀群島、薩墨塞特群島。這些群島為過往船隻提供了眾多的停泊地,船隻在此能找到或修理或補給所需的一切。經常受到大西洋颶風的襲擊是這一水域的突出特點。


    七月十九日白天,機靈號上的了望員從西邊開始掃視海平線,發現再航行六十多海裏就到百慕大群島了。不經常在大海上做了望的人的確很容易把百慕大群島誤認為是水天相接處的雲團。


    不過百慕大群島在那天上午就已經能夠看見了。約翰-卡彭特先讓學生中最沒有耐心的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來觀看。


    “那兒……往那兒看……”約翰-卡彭特說,“看右舷前麵……”


    “你看到山巔了嗎?……”馬格努-安德斯問道。


    “看到了,我年輕的先生……山巔直插雲端,你們很快就可以辨認出來。”


    在日落西山之前,朝夕陽方向的天空,確實出現了一些形狀各異的雲團。第二天,機靈號已經與百慕大群島最東邊的聖戴維斯島遙遙相望了。


    當然,期間必須得和猛烈風暴做頑強的鬥爭。有夾著閃電的強陣風,從東南方向突然降臨,迫使機靈號進入航線。整整一天一夜,海上波濤洶湧,大浪滔天。機靈號上的中帆已經收起,前進無力,隻好後退,在鋪天蓋地向它壓來的海浪中艱難行駛,不可能平安無事。


    哈裏-馬克爾若想在百慕大群島某個碼頭,尤其是在聖喬治島找個碼頭避避大風,恐怕得拿出水手謹慎與睿智的氣概。寧可讓輪船受點損失,堅決不在英國殖民地靠岸,因為那裏可能有人認識帕克森船長。哈裏-馬克爾使出渾身解數,巧妙駕駛,沒有離開海麵。機靈號隻遭受了一些輕微的損失,幾張帆被風撕破,一個巨浪鋪天蓋地衝上甲板,險些卷走右舷上拴的小船。


    帕滕森先生承受六十小時惡劣天氣的能力若比大家希望的強,他的幾個小旅伴約翰-霍華德、尼爾斯-阿爾伯、艾伯塔斯-勒文即使沒有吃過他吃的苦頭,那也受到了艱苦的磨煉。路易-克羅迪榮、羅傑-欣斯達爾、休伯-佩金斯、阿克塞爾-威克本經受住了考驗,不但領略到了兩天狂風暴雨裏自然界顯示出來的強大威力,而且也欣賞到了這種威力製造的波瀾壯闊的駭人場麵。


    至於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他們具有海員的膽識,具有帕滕森所不具備而他又羨慕航海家賀拉斯的那種大無畏氣概。


    在暴風雨發泄瀅威期間,機靈號被拋出航道百十來海裏,若駛入以吹東西向貿易風為主的水域,即使不發生新的意外,耽誤的時間也不一定能完全搶回來。哈裏-馬克爾運氣不佳,從昆斯敦出發以後就沒有遇上有利航行的穩定海風。在百慕大群島和北美大陸之間,天氣變化無常,偶爾風平浪靜,機靈號時速達不到一海裏,偶爾風起潮湧,海員們不得不把頂帆和前桅中下帆收起來航行。


    從現在開始,乘客們在聖托馬斯下船的時間肯定要向後拖幾天。機靈號晚到不但會引起乘客們的不安,而且也會證明他們對機靈號命運的擔憂不是庸人自擾。帕克森船長出發的日期,何日輪船駛離科克灣,想必巴巴多斯已經收到了電報,但二十幾天過去了,仍然不見對方的回音。


    對乘客們的擔憂,哈裏-馬克爾及其同夥肯定滿不在乎。他們耿耿於懷的是趕快結束這次穿越安的列斯群島的探險旅遊,然後無憂無慮掉轉船頭駛向好望角。


    七月二十日上午,機靈號在巴哈馬海峽附近穿過了北回歸線。墨西哥灣的海水從佛羅裏達海峽流出,經巴哈馬海峽注入大西洋。


    機靈號要是在航行期間必須穿過赤道的話,羅傑-欣斯達爾和他的同學們絕對忽視不了要搞個過赤道的趣味慶祝活動。如果他們支付趣味活動的獎金費用,他們很願意按照傳統要求來組織活動。但是,赤道在較靠南的二十三度處,慶祝過二十三度赤緯線就沒有什麽必要了。


    不言而喻,霍雷肖-帕滕森先生要是身體好,一定很樂意接待回歸線人的祝賀和他率領的狂歡隊伍。他肯定會接待,而且接待周到,還不失安的列斯中學總務的身份。


    假如不組織什麽活動,而學生們又一再提出要求的話,哈裏-馬克爾會同意給船員們付雙份的生活定量。


    根據那天計算的結果,機靈號目前的方位在安的列斯群島的北邊,距離安的列斯群島最近的島嶼有二百五十海裏。機靈號在巴哈馬海峽入口處遇上墨西哥灣暖流以後,航速可能受到了一點影響。墨西哥灣這股暖流一直擴散到北歐的廣大地區,這股暖流類似大洋洲的河流,其河水不與大西洋的水相混合。此外,機靈號將得到這一海域比較穩定的貿易風的幫助,三天之內,了望船員肯定會示意在這一海域第一個停泊地聖托馬斯島的高度。


    現在,隨著輪船逐漸接近安的列斯群島,大家在考慮持續數周的安的列斯群島探察旅遊的同時,也為機靈號可能會遇到危險而擔心,船長不能對大家表示出的嚴重不安置若罔聞。


    約翰-卡彭特和科蒂經常私下談起此事。要是運氣不佳,那麻煩真的就大了。有即將到手的七千英鎊,冒這個險無疑很值得……但如果想全有,結果全丟……甚至連命都得搭上?……赫利發號的海盜,昆斯敦監獄的逃犯萬一被人認出來,重新落入疏而不漏的法網呢?……人們常說,臨崖勒馬,為時不晚……下一夜,隻要把船上毫無戒備之心和手無寸鐵的乘客們製服了,扔進茫茫大海,就將萬事大吉……機靈號然後調轉船頭就可以往回開了。


    不錯,聽了同夥們向他陳述的這些理由,表達的這些不安,哈裏-馬克爾隻說了這麽一句:“請大家相信我!……”


    仗著包天之膽,無比自信,哈裏-馬克爾最終贏得了同夥們的信任。同夥們用海員的話說:


    “好……就這麽搞!……”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距離安的列斯群島西南西就剩下六十左右海裏路了。借著陣陣涼風的推力,機靈號在日落前肯定能望見聖托馬斯島上的高坡峻嶺。


    因此,托尼-雷諾和馬格努-安德斯分別呆在主桅和前桅舵杆上度過了那個下午,可能是托尼-雷諾先喊:


    “陸地……看到陸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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