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一段,唯獨這些東西,月溟很清楚,記得最清楚了。


    不是因為距離現在的時間沒有太久,不過半月什麽的,那時候其實自己還在病痛之中,腦子是暈乎乎的,身體也感覺殘碎到了某種極限,說不定活不過那一次任務的,記憶什麽的,也是很模糊,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洛星華的記憶卻像是烙印一樣深刻。


    絕對不是因為主人故意把這段情節打在了自己腦子裏麵,這一點月溟很確信,如果是打在自己腦子裏麵的情節,怎麽可能那麽清楚的同時還那麽多完全無法在回憶中去細致地回味到的東西呢?


    要是被刻在自己腦子裏麵的情節,或許更好,那樣的話,每一個細節都能記得清晰無比吧?那樣似乎更讓人開心些。但是正是因為沒有那樣,月溟很悲哀地感受到,自己無論如何,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地方,是無法去回憶到一字一句這樣細節的東西的。那樣重要的回憶,因為自己當時病痛的身軀,卻無法完美地記起來每一分毫情節,不是很悲哀嗎?


    不過,即便如此,她仍舊記得的那一部分,也足夠讓她感受到無比地美好。


    那個時候,她一時間沒有了一點氣力,就倒下了。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之前就有這樣過,三次,這次本來應該也是一樣的。


    倒下,等力氣稍微有一些,爬起來,然後繼續,沒有完成任務,說不定比死掉還麻煩呢。


    至少……沒有完成任務的話,就會陷入死循環吧,越是完不成任務,越是沒辦法活下去,越是活不下去的程度,越是完不成任務的。至於任務到底合理與否,那時候的她,哪裏有權利去思考呢?


    但是她沒有感受到自己摔落在地麵那一瞬間,她反倒是感受到了溫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溫暖。


    因為從來沒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過,就算是回憶中也不存在——或許仍在繈褓之中的時候有體驗過吧,但是那種時候經曆過,也無法記得啊。


    所以,那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隻不過是覺得很溫暖,溫暖得過分了一些,讓她下意識地就貼了上去。


    但是也是貼上去的那個瞬間,她感覺到一絲名為絕望的情緒——在這樣的地方,怎麽可能有別人呢?自己是唯一一個這次到這裏來的受詛之子,身邊不可能還有什麽別人來吧?所以是怪物嗎?


    但是,再過一瞬,她聞到了讓人安心的氣息,明明並不是什麽香氣,也不是什麽很有刺激性的氣味,但是卻讓人無法忘卻,一瞬間就記住了。為什麽呢?不清楚,其實氣味是很淡的,淡淡的獨特的味道,明明從未體驗過,卻感受到了極度的安心。


    不是很清楚那時候抱著自己的主人到底說了什麽詳細的話語,那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傷病交加,真的,真的是什麽都聽不清楚啊……她唯獨記得的,是自己的主人當時所表達的意思,但是她很清楚,絕對不是說的那樣六個字,是很多很多的話才對。


    “沒事了,有我在。”


    她唯獨知道的,是這段意思而已,但是真正說的是什麽話,她很抱歉地不記得了。


    但是,很讓人安心呢,隻是這樣陌生的聲音,卻似乎比什麽熟悉的聲音都要讓人安心呀……


    自己平時都會聽到什麽樣的話語呢?謾罵?中傷?有時候還會伴隨著一些懲罰,雖然懲罰很少是挨打,但是比挨打還要難受,又餓又累。誰都會在經過自己待著的小小鐵房子周圍的時候對自己說幾句話,但是都不是為了說給自己聽的。那時候的她並不明白,也是在被拯救之後她才明白,那些人隻不過是想要對著一個不會反抗的所謂的“怪物”盡情地發泄自己醜惡的內心罷了。


    大概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這樣讓人悲哀的過去,她在被洛星華用那麽溫柔的話語所關心的那一瞬間,就似乎有些淪陷了。如果按照自己主人的說法,不應該這麽輕易地決定自己的未來,對於任何人都應該要先考察清楚,因為隻有如此,當真正完全了解的時候,才能做出永遠不會後悔的決定。


    但是,即便是如今的她理解這一點,她也仍舊感到非常慶幸,慶幸自己那麽快地做出了決定,慶幸自己在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溫柔之心,不然的話,現在怎麽可能像是現在一樣安心幸福地依靠著自己摯愛的主人呢?


    雖說在當時傷病之中的時候,記不清楚自己主人說出來的任何一句具體的話語了,但是在主人為自己治療好——就像是神明一樣,似乎在揮揮手的一瞬間就治好了自己之後,所有的話自己都記得很清楚,因為很重要,對自己來說就像是新生一般重要。


    說起來,與其說像是新生一樣,倒不如說就是迎來了新生吧?本來已經殘碎將死之身,被主人拯救成為了完好無缺的生命,這為什麽不是新生呢?


    似乎很長很長時間,又似乎隻是轉眼一瞬間,主人抱著自己,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看著自己,微微輕撫著自己的腦袋。


    然後,怪物似乎發現了主人,然後,怪物就像是自殺了一樣,生機似乎被剝奪了一般。


    “謝謝……我可以為您做些什麽嗎?”


    怎麽敢奢求更多呢?那個時候的自己,哪怕隻是活著,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啊,那樣的時候,腦子裏麵除了這句話以外,還能蹦出來半句更加過分的話語嗎?不可能的,那些話語壓根不可能在自己的腦子裏麵出現,因為長久以來的生存已經把有那些思想的自己幾乎抹殺了,即便是到現在,自己也有很多很多事情連提出來的可能性都沒有。


    嗯,包括是如今這樣,可以抱著自己愛著的主人,在被主人這樣子輕鬆地拉進被窩之前,像這樣的事情,自己也完全不可能在腦子裏麵存在這樣的想法,因為從來都沒有過,也從來都不敢想。


    “為我做些什麽?安心些啦,我也不完全是為了那種事情救你的。”


    那個時候的自己,壓根沒有去理解到為什麽自己主人會說是“救”,而不是“幫助”,自己隻不過是理所當然覺得這是對自己來說不可思議的事情,哪有什麽多餘的念頭去思考別的東西呢?也是在如今,她才漸漸理解的,主人他是真的抱著拯救大家的心而來,那個時候也隻能使用“救”這個說法,這就是最準確最合適的字眼了。


    “唉……嗯……”


    別說是當時的自己了,即便是現在的自己,遇到同樣的情況也是一點都不能說出別的話來,自己並沒有說出別的話語的能力,自己的一切思維一切精力一切膽識,隻能支持自己說出來這樣的話。


    雖然內心深處已經完全被征服了,但是自己沒有能力表現出來,一點也沒有那種能力,就算是因為不能表達出來而在內心充滿的焦慮,也不敢表現出來,害怕引起自己主人哪怕一丁點的誤會。她就算是現在也不覺得那樣的自己應該稱之為卑微,她隻不過是害怕自己一生中唯一一次遇見的,閃著無限光芒的那個存在,因為自己的任何一丁點的小失誤而不見了,無論是多麽微小的錯誤,她也不敢去犯。


    “安心些啦。可以告訴我嗎?你叫什麽名字呢。”


    “名字?”


    名字,沒有的,她事實上別說名字了,連代號也沒有,讓她能夠有這樣一個工作的人,在麵對她的時候,總是直呼為“你”的,她事實上還一直覺得這樣已經是非常尊重自己的好人了,因為除了那個人之外的所有人,在稱呼自己的時候都是“怪物”。


    “大家都叫我,怪物。這個,是名字嗎……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很小心地說出自己都覺得很懷疑的答案,那時候的她不知道名字的具體定義,隻能按照自己最經常被說到的稱呼去回答,因為她不敢不回答,她不敢沉默,她害怕一沉默的話,麵前的人就永遠地消失不見了。但是,她也同樣很清楚,這個答案應該不對的,所以她隻能在說出來答案以後,真摯地道歉,祈求自己這樣一個大概是錯誤的答案不會讓對方生氣。


    因為,在她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無論她說什麽,隻要是有一點點辯解的成分,都會反而被罵得更厲害,懲罰的力度也更大,所以她實在是不敢有半分心思去賭麵前重要的人不生氣,她沒有那種資本,也沒有那種膽量。


    然後,在自己主人摸著自己的頭,安撫自己好一會兒之後,自己聽到了那句話,那句決定了那時候她自己的未來——也就是現在可以幸福地在這裏的話語。


    “這樣啊……沒事的,不用太害怕啦。比起這些來,你希望跟我回家嗎?還是說,希望自己安全地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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