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自為之吧，我親愛的父親。”　　掛掉電話之後，楚崢的宿舍門口響起了突兀的敲門聲。　　這個時間點，誰會來？　　楚崢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宿舍的門輕輕拉開，兩個人四目相對，楚崢一時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麵對喬以燃。　　喬以燃站在門口，看著楚崢略微有些慌亂的表情，有點好笑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怎麽，不打算讓我進去了？”　　楚崢這才像意識到了什麽一般，慌張地往後退開：“進來吧。”　　這間宿舍的麵積算不上很大，楚崢基本上也沒有多少東西，桌上的幾本實驗記錄本，排列得整整齊齊。　　在這個自己最熟悉的地盤之內。　　楚崢第一次感覺到了這樣的焦躁不安。　　自從與喬以燃認識以來，楚崢自認為自己一直表現得比較完美……但是今天與楚父的通話被喬以燃直接聽到，這樣猝不及防的意外，讓楚崢有點失去了分寸。　　頓了一會兒，楚崢試圖補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是，我隻是有點太生氣了……”　　他絞盡腦汁地想著借口：自己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不客氣，究竟用什麽理由才能敷衍過去？　　房間裏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升高。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圍之中，喬以燃已經直接一把摟住了楚崢的肩膀：“行了，你不用解釋了。”　　喬以燃有點好笑地看著楚崢低垂著頭的模樣：“我當然知道小楚是什麽樣的人。”　　楚崢默默地趴在了喬以燃的懷裏，他不敢抬頭去看喬以燃的表情。　　喬以燃沒有拒絕這個擁抱，甚至順勢將他抱得更緊。　　在這種緊密相貼的擁抱之下，喬以燃能夠非常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突出的肩胛骨——楚崢是真的挺瘦的。　　楚崢的那個殺人犯父親，喬以燃也有所耳聞——那種人渣，根本就不是講理的人。　　感受到對方安撫地輕輕拍著自己的背，安慰的意味非常明顯。　　楚崢終於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他並不想在這個人麵前顯露出自己陰暗、狼狽、冷酷無情的那一麵。　　雖然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但他知道這個人不會喜歡。　　沉默了一會兒，楚崢趴在喬以燃的懷裏，聲音有點悶悶的：“抱歉，我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喬以燃帶著調侃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我想象的那樣？所以我想象的小楚應該是什麽樣？”　　“溫柔體貼？善良可愛？善解人意？”　　楚崢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喬以燃的腰。　　喬以燃的聲音帶著些許安撫與從容：“你不會以為，你的那些事情，我都一點也不知道吧？”　　他想起了自己在末世看到的那些對於楚崢的種種評價。　　冷酷無情的科研天才。　　殘忍冷血的實驗機器。　　人人都想要他的命。　　但是自己所見到的這個真實的、溫柔的、有所期待的人，也同樣是這家夥的另一麵。　　喬以燃輕輕地笑了一聲，再也忍不住地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柔軟的黑發。　　“小楚本來就沒有騙我呀。”　　“人都有很多麵……我可能也有很多沒告訴你的秘密。”　　楚崢有點發愣地抬起頭。　　喬以燃嘴角的笑意再難遮掩：“但是，溫柔體貼、善良可愛的小楚是真實存在的另一麵，我一直都知道。”第68章 z博士　　楚崢愣愣地抬起頭。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得到這種答案。　　畢竟從最絕望、最狼狽的時刻初遇的那一天起，這個人一直是他生命中的光。　　他無法克製自己那些陰暗的、瘋狂的、不計後果的想法。　　但從來不想讓那道光知道。　　楚崢是真的希望，小楚最後真的成為了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深陷其中，再難脫身。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對方失望的表情。　　喬以燃的聲音很低低的，但是話語裏的含義讓楚崢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我知道這不是全部的你。”　　“但是這也沒有關係。”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可以擁有一個重新認識你的機會嗎？”　　喬以燃的笑容溫柔，那個人的目光始終有滿滿的包容。　　楚崢甚至有種衝動，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在這個人麵前徹底坦白。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太遲了。　　楚崢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選擇了壓下了心中所有的悸動和不安。　　他重新乖巧地靠在喬以燃的懷裏，語氣軟糯：“我的確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過，重要的是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喬以燃笑著摸了一把他黑色的頭發。　　如果他現在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我有的是時間來等。　　————————　　人聲鼎沸的劇院裏，台上精彩絕倫的話劇演出，一下子吸引了喬以燃的注意力。　　而楚崢悄悄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冷靜地敲出了一行消息：“分析尚未得出結果，申請延長實驗時間。”　　觀眾席上的一片黑暗中，楚崢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機。　　如果他能快一點，更快一點就好了。　　那個結論到底是什麽？　　另一邊，北部的另一個實驗室內，收到消息的接頭人陰著一張臉。　　這個楚崢到底在搞什麽！　　他到底知不知道時間是有限的！！　　再不做出來，大家就該一起玩完了。　　話劇演員們在台上謝幕之後，熱情的觀眾們鼓掌之聲仍未平息。　　喬以燃拉著楚崢，隨著人流走出劇院。　　今天的天氣的確還不錯，夕陽西下，人流熙熙攘攘，鮮活的煙火氣，讓整條中心街道都顯得溫暖莫名。　　喬以燃心中難得地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安靜，溫柔，簡單美好。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保護好這種不受打擾的時光。　　也想保護好尚未來得及成為z博士的小楚。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嗎？　　他想阻止那種命運。　　——————　　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潛藏著無數暗湧。　　楚崢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緊要關頭，每天待在實驗室耗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但是隻要一有空閑，他都樂此不疲地黏在喬以燃的身邊。　　而喬以燃針對北部實驗室的調查結果，已經漸漸顯露雛形。　　他看著調查報告上名為z博士的代號，一顆心漸漸下沉。　　喬以燃想要說服自己不去相信這種巧合，但是事情的指向性是如此明顯。　　為什麽從這個時候開始，楚崢竟然與北部實驗室有所聯係？　　猶豫再三，喬以燃還是給楚崢打了個電話：“小楚，今天晚上，有空和我一起吃飯嗎？”　　楚崢看了一眼手頭的實驗進程，痛快地答應了這個邀請：“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實驗室樓下的落葉一如既往的金黃漂亮，但是今天站在這裏的喬以燃，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自己的複雜心情。　　往日那些疑惑之處一一浮上心頭，喬以燃並不願意去猜測那個真相。　　楚崢飛快地換下了實驗用的白大褂，看到喬以燃站在實驗樓的門口，他笑得眯起了眼睛，用力地揮了揮手：“這邊！”　　喬以燃看著這個人臉上雀躍又期待的表情，突然覺得，已準備好的質問是真的有點難以出口。　　走出校門之後，路上的人流並不多，拐過下一個路口的拐角，喬以燃看了眼時間：“我們是不是該去吃飯了？”　　楚崢笑著點了點頭：他願意和這個人呆在一起，無論是去做什麽。　　前方卻突然傳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　　避讓不及的大貨車一下子衝上了人行道。　　喬以燃隻來得及把楚崢用力地往旁邊一推，自己踉蹌著退了兩步。　　那輛車已經逼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