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核,字永先,吳郡武進人,三國時東吳官員,先後擔任上虞尉、典農都尉,後因文學而遷任秘府郎,後升任中書丞。孫亮即位後開始與太史令韋昭、薛瑩等,編寫《吳書》。孫皓即位後,封徐陵亭侯。孫皓營建新宮殿,耗費大量金錢,而且在盛夏起建,妨礙農業,華核上疏勸孫皓不要勞民傷財,孫皓並不接納。後來被遷任東觀令,領左國史,華核上書辭讓,孫皓回書不許。華核曾上書過百,內容包括陳說利害,薦舉良能,解釋罪過等,後來華核因為小事而被免職,三年後逝世。


    華核,起初任上虞尉、典農都尉,因有文才學問入宮任秘府郎,遷為中書丞。蜀漢被曹魏吞並後,華核到宮門送上表章說:“近來聽說敵寇的兵馬像螞蟻一樣聚結攻打蜀漢國境,蜀漢境地勢艱險,我以為應當沒有憂慮。等到聽說陸抗的表章來到,成都沒有守住,君臣流亡,國家覆滅。從前衛國被翟人攻滅,齊桓公使衛國恢複,現在道路遙遠,不能援救複興,喪失了依附我們的土地,拋棄了奉獻貢品的國家,臣以草芥般卑微的身份,私下心懷不安。陛下聖明仁愛,恩澤撫慰遠方,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定會產生哀傷悲痛。臣無法抑製憂傷惆悵的心情,謹此叩拜呈上表章以告知。”


    孫皓即位,華核封為徐陵亭侯。孫皓重新營建新的宮殿,規模宏大,裝飾珠玉,費用很高。這時正是盛夏動工,農業和守衛同時廢棄。華核上奏疏勸諫說:臣聽說漢文帝時代,天下安定,經過秦朝的百姓慶幸擺脫了殘酷苛刻的政令,歸順劉氏的寬厚仁愛,減少勞役精簡法令,和百姓一同重新開始,分封王室子弟做漢室的屏藩守衛,在遣時候,都認為漢朝像泰山一樣穩固,建立了流傳萬代的基業。到了賈誼,獨認為值得痛哭和流淚的事有三件,值得為之深深歎息的事有六件,竟說當今的形勢無異於把火種放在堆積的柴草下而入睡在上麵,大火還沒有燒起來就認為很平安。


    以後發生的變亂,都像他先前說的那樣。臣雖然卑微愚鈍,不懂得大的道理,私下用過去的事情,推考當前的形勢。賈誼說再有幾年時間,各諸侯王正當強盛時,漢朝廷派去的傅相就會借口有病被罷免返回,想要以此來治理國家,即使是堯舜也不能安定。如今強大的敵人占據了九州的土地,擁有大半的民眾,熟悉攻戰的各種方法,有著軍隊舊有的勢力,要想和中原敵國競爭吞並對方,這就像楚、漢勢不兩立,不僅僅是像漢代分封的淮南王、濟北王那樣。賈誼想要痛哭的情況,比起今天要緩和,他那抱火臥薪的譬喻,在今天更為急迫。太皇帝看到前代的情況是那樣,觀察到今天的形勢是這樣,所以廣泛開拓農桑事業,積累起不可估量的儲備,體恤百姓沉重的勞役,努力撫養作戰的士兵,因此人人感恩戴德,個個想要效命。統一的運數還沒有來到,大皇帝就早早離開廣大臣民。


    從此以後,強橫的大臣壟斷朝政,上背棄天時,下違反民意,失掉平安生存的根本,追求一時的功利,多次發動軍隊,耗盡國庫資財,士兵勞苦百姓貧困,沒有時間得到安定。如今幸存的人隻是遭遇創傷、經受悲哀痛苦遺留下的民眾罷了。終於使得軍需物資匱乏,倉庫空虛,布帛的供給,寒暑不能完備,再加上百姓失去產業,家家戶戶不能自給。而北方敵國卻積蓄糧食養育百姓,專心對付東方,不再有其他顧慮。蜀國作為西部的屏藩,土地險要堅固,加上接受先主統治的策略,原以為他們的守衛足以長久,不料一時之間,突然就滅國。唇亡齒寒,這是古人都懼怕的。交州各郡,是國家南部疆土,交趾、九真二郡淪陷,日南孤立危急,存亡難保,合浦以北地區,百姓都動蕩不安,由於連續逃避勞役,很多人離散叛逃,守衛的部隊減少,威嚴震懾變輕,常常擔心喘息間又會發生變故。


    從前海上賊寇覬覦東部各縣,得到很多叛離的百姓,他們熟悉地形又在海上行動,比往年更貪得無厭,沒有一天不進行劫掠。如今前後受敵,兩頭有難,這是國家的危難之際。實在應該停止營建修造的勞役,預先製定防衛的策略,鼓勵開荒種植的事業,作為對饑荒貧乏的補救。隻恐怕農時將會錯過,春耕勞作已近晚期,一旦發生戰事,行裝都沒有準備好。如果放棄這些當務之急,用盡力量營建勞作,突然發生風雲不測的變故,這才放棄營造修建的勞役,應付烽火警報的危急,驅使怨恨痛苦的民眾,奔赴刀光閃閃的戰場,這正是強大的敵人可利用的資本。


    如果隻是固守,時間持續很長,那麽軍糧一定會匱乏,不等到交戰,戰士就已經困乏了。從前太戊的時代,庭院生長出桑樹轂樹,太戊驚懼而修養德行,怪異消失,殷朝興盛。熒惑星占據心宿位置,宋國人認為這是災難,宋景公沒有聽從瞽史官移禍給臣民的話。火星退回到了原來位置,宋景公延年益壽。自身修養德行就能感動異類,話從口中發出就能通達神明,臣愚鈍蒙昧,錯誤地辱沒了近臣的官職,不能輔助陛下宣揚仁義恩澤來感動天地神靈.仰頭俯首都感慚愧,無地自容。退後伏身思考,像熒惑、桑穀那樣的變異,是上天在昭告兩位君主,至於其他種種微小的異常現象,大概是一般家中的小神製造的,在天地中驗證,沒有其他的災變,但是如今吉祥福瑞的征兆先後多次發生,明珠已經顯露,白雀接著出現,這是無盡的福運,確實是神靈顯示出的,是以九州為宅,以天下為家,不與普通定居百姓的流.轉遷移相同。另外如今的宮殿,是先帝營建的,經過占卜奠定地基,不是不吉祥的。又楊市的土地和宮殿連接,如果浩大的工程完成,陛下的大駕遷移過去,門中的神靈,都要轉移,就恐怕時間的長遠不一定比得過舊的地方,多次遷移不行,留下又有疑慮,這是愚臣我日夜憂慮焦灼的原因。


    臣察看了《月令》,夏末的月份,不能興建土木工程,不能聚會諸侯,不能興師動眾,舉行大活動必有大災禍。如今雖然諸侯沒有聚會,但是諸侯的軍隊前來和諸侯聚會沒有區別。六月戊己。土德正旺,已是不能冒犯,加上又是農忙月份,季節不能錯過。從前魯隱公夏季在中丘修城,《春秋》記載了此事,留給後人作為警戒。如今修築宮殿是建立千秋萬代的宏偉基業,卻冒犯了天地大禁忌,沿襲《春秋》記載的錯誤做法,荒廢恭敬地教授百姓耕作的最重要的事務,臣以愚昧的管見,私下感到不安。另外恐怕召集流散的百姓,有的人會不來,討伐他們就要荒廢勞役發動戰事,不討伐他們,這種情況就會日益滋蔓。如果全部來到,眾多的人聚集起來,很少有不發生疾病的。而且人心安定就想到友善,人心勞苦就會怨恨反叛。長江南岸的精兵,是北方敵國難以對付的,他們想用十名士兵來對付我們東吳一個人。


    天下沒有安定,兵力是非常值得憂慮珍惜的。如果這座宮殿建成,死亡叛逃五千人,那麽北方敵軍人數就等於又增加了五萬人,如果死亡叛逃的人數到了一萬人,那麽敵軍人數等於成倍增加到十萬人,生病的人有死亡的損失,叛逃的人傳播不好的言論,這正是強大的敵人最感到高興的事情。如今將要在中原較量,來定出強弱,正在這個時刻,敵方力量增強而我方力量減損,加上勞累困乏,這是英雄智士感到深深憂慮的。臣聽說前代君王治理國家沒有三年的儲備,就說國家稱不上是國家,安寧的時代還要像這樣戒備,何況敵人很強大而我們卻忽視農業忘記儲備。


    如今雖然進行了一些種植,卻被大水淹沒,那些殘存的還必須要鋤草、收獲,但是地方官員害怕耽誤修建宮室微調的期限,東部各郡的人,都親自進入山林,盡力砍伐木材,荒廢了農事和政務,官民的妻子瘦弱孩子幼小,開墾種植又很微薄,如果遇到水旱災害就永遠沒有收獲。州郡中現有的米,應留待發生緊急情況時動用,但冗餘的吃閑飯的人,還仰賴官府供給。如果全國上下空缺匱乏,糧食運送不能供應,而北方敵人侵犯邊境,即使周公、召公再生,張良、陳平複出,也不能為陛下謀劃,這是很明顯的。臣聽說君主英明臣於就忠誠,君主聖賢臣子就正直,因此殷勤進言,冒昧地觸犯陛下的威嚴,懇請予以憐愛省察。”


    書表呈報上去,孫皓並不采納,華核後來升任東觀令,兼任右國史,他上奏疏推辭,孫皓答複說:“收到奏表,認為東觀是儒林學者集中的官府,經常研習校閱文獻經典,排解疑難,漢代時都是著名的學士傑出的儒者才能擔任這職務,就請求另外選用優秀賢能的人。聽說了此事,認為您研習精通典籍,博覽群書見識很多,可以說是熱愛禮樂篤好詩書的人。應當發揮文才,運用才學,推廣讚頌時政,超越揚雄、班固、張衡、蔡邕這些人,奇怪您卻謙退,一味自我菲薄,您應當努力做好本職工作,超過前代賢才,不要再多說了。”


    當時倉庫沒有儲備,社會風氣日益奢華,華核上奏疏說:“現時敵寇遍布各處,征戰討伐不能停止,平時沒有多年的儲備,出戰沒有應敵的積蓄,這是統治國家的人應當深深憂慮的.財物糧食的生產,都來自百姓,抓緊時節致力農耕,是國家最急迫的事情。但是京城的眾官員,掌管的職責各有不同,各自向下微調,不考慮百姓人力,總是要最近的期限;地方官員害怕罪責,日夜催逼百姓,放棄農田事務,趕赴約定日期,按時送到京城,有時積壓並不使用,白白使百姓耗費勞力耽誤農時。到了秋收月份,又責令百姓按規定繳納賦稅,剝奪了他們播種的農時,卻索取他們當年的賦稅,如果有人拖欠,就沒收財產,所以家家戶戶貧困,衣食不足。應當暫停各種勞役,專心從事農桑。古人說一個男子不耕作,就會有人要挨餓,一個女子不紡織,就有人要受凍,因此先代君王治理國家,隻是致力發展農業。


    戰爭爆發以來,已將近百年,農民荒廢了農田的事務,婦女停止了紡織的工作。由此推知,吃著粗食而長年饑餓,穿著單衣踏著冰霜受凍的人,自然不少!臣聽說君主要求百姓的有兩條,百姓期望君主的有三條。這兩條是說要求人民為自己勞作,要求他們為自己獻身。這三條是說對饑餓的人能讓他們有飯吃,勞累的人能讓他們休息,有功的人能讓他們得到獎賞。百姓做到了君主要求的兩件事而君主卻失掉了百姓的三條希望,那麽怨恨的心情就會產生而功業就不能建立。如今倉庫儲備不充實,百姓勞役繁雜,君主的兩個要求已經齊備,百姓的三個希望還沒有實現。


    況且饑餓的人不是要等到有美味佳肴然後才吃飽,受凍的人不是期待著狐裘貉皮然後才能穿暖,講究味道是口上的特殊要求,文繡織錦是身體的裝飾。如今事情很多而勞役繁雜,百姓貧困而風俗奢華,眾多的工匠製作著沒有用的器物,婦女做著綺麗奢華的服飾,不努力製作麻布,都追求鮮豔華麗的衣服,互相仿效,恥於惟獨自己沒有,士兵百姓的家庭,也還要追隨風氣,家中沒有儋石糧食的儲備,但外出時卻有綾羅綢緞的衣服,至於富商商販人家,又有金銀,奢侈縱欲更為嚴重。天下沒有太平,百姓供給不足,應當統一撫育百姓的根本,繁榮糧食布帛的產業,但是卻在浮華的奇巧上浪費功力,在奢靡的事情上耽誤時間,上無尊貴卑賤等級的差別,下有耗費資財物力的損失。如今的官吏士卒人家,很少沒有子女,多的有三四個,少的有一二個,假使每家有一個女子,十萬家就有十萬人,每個人每年紡織一束,就有十萬束了.假如整個國家同心協力,幾年的時間,布帛一定就有積蓄。


    任隨百姓選用各種色彩,聽任他們的服裝穿著,隻是禁止鮮豔奢靡的無益的裝飾。況且美貌的人不需華麗彩飾來增添美,姿容豔麗的人不需彩繡織錦來求得愛憐,五彩的裝飾,足以顯示美麗了。如果極力塗抹粉黛,刻意盛裝打扮,未必就沒有醜婦;廢棄華彩,去掉文繡,未必就沒有美人。如果確實像這裏論述的,有那些擁有它沒有益處而廢除它又沒有損害的東西,何必吝惜它而不暫時禁止它來補充國庫的急需呢?這是解救匱乏最急迫的事情,是國家富強的根本事業,假使管仲、晏子再生,也不會有別的辦法來替換.漢代的文帝、景帝,在平安時代繼承皇位,天下已經安定,四方沒有禍難,還認為雕飾文彩妨害農事,錦衣織繡影響紡織,他們開辟富國的有利事業,杜絕了挨餓受凍的本源.何況如今天下分崩離析,豺狼充斥道路,軍隊不離戰場,戰士鎧甲不解,難道可以不廣開生財的途徑,充實國庫的積蓄嗎?”


    孫皓認為華核年紀老,敕令華核可以呈送不經謄寫的表章,華核不敢。又敕令他草擬文章,站立著等他。華核寫文章說:“可歎華核小臣,草芥一樣凡庸。欣逢聖君看重,受到特別恩寵。來自民間草野,進身位居朝中.帝宮光芒四射,青殿可以依托。取用清明雨露,沐浴和煦南風。沒有絲毫報效,辜負極高推重。惠澤包容恥辱,恩寵累累重重。無才承蒙榮耀,微命得以久存。欲報沒有窮盡,隻好托求上蒼。聖恩如同雨注,哀憐寬容罪過。辱命草擬應對,潤澤覆蓋愚臣。不敢違背敕命,懼怕招來死罪。冒昧承受詔命,魂魄驚飛身存。”


    華核前後陳述有益的建議,以及進獻推薦優秀人才,為無端獲罪的人進行辯解,書表呈報一百多次,都對時事很有補益,文字很多沒有全部記載。後來,他因為很小的過失免官,去世,享年六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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