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夏,幼名瑞昌保,字時雍,號東山,湖廣華容人,明朝中期名臣、詩人。曆兵部職方司主事、郎中、廣東右布政使、戶部左侍郎、右都禦史等職。深受明孝宗寵遇,輔佐孝宗實現“弘治中興”,與王恕、馬文升合稱“弘治三君子”,又與李東陽、楊一清被稱為“楚地三傑”。明武宗即位後,劉大夏屢疏請辭,以太子太保銜歸鄉,劉瑾專權時,被罰戍肅州,遇赦返鄉,旋即複官致仕。劉大夏去世,年八十一,追贈太保,諡號“忠宣”。


    劉大夏,祖籍山東東平,十一世祖劉寶,宋高宗時任都統製,隨嶽飛平定楊麽起義,嶽飛被害後,劉寶棄官落戶於華容,劉大夏父親劉仁宅,官至廣西按察副使。劉大夏生於江西九江府瑞昌縣官舍,幼名瑞昌保,自少穎悟,神氣秀爽,強記過人,六歲時隨父進京,大學士楊溥一見而奇之,說:“這孩子說不定將來能達到我的位置。”為之定名大夏,以族女許之。


    劉大夏中湖廣鄉試第一,考中進士,被選為庶吉士,翰林院擬請留劉大夏供職,但他他自己要求出任吏職,於是就任命他為兵部職方司主事,又調升兵部職方司郎中。劉大夏通曉兵事,在任內致力於革除宮署積弊,他所奏複的內容,大多符合憲宗的旨意,受到曆任兵部尚書的倚重。


    汪直好邀邊功,後黎朝聖宗黎灝被老撾打敗,汪直想趁機攻取黎灝,他對憲宗說了,就索取成祖時派大將張輔南征安南的文書,劉大夏藏著不給,並秘密地向兵部尚書餘子俊說:“兵禍一開,西南立刻就糜爛。”餘子俊醒悟,此事遂得停止。


    朝鮮李朝入貢,都是由鴉鶻關入明境,因為建州女真半路攔截,朝鮮要求改變進貢路線,改從鴨綠江進入。有位朝鮮藉的中官為此求情,眾將都表示同意。尚書準備答應其請求,劉大夏說:“從鴉鶻關出遼陽,經過廣寧、前屯衛,然後入山海關,彎曲迂回地繞了三、四個大鎮,祖宗朝豈有不知的,而從鴉鶻關開道迂回幾個大鎮,這恐怕另有深意,如果自鴨綠江走大路抵前屯衛、山海關,恐怕會帶來他日的憂患。不能批準。”這才停罷此議。


    宦官阿九的哥哥任京衛經曆,因罪被劉大夏處以笞刑,阿九懷恨在心,向憲宗進讒,使劉大夏被逮入詔獄,經東廠審訊,並未得出什麽結果。經太監懷恩極力相救,劉大夏在被判杖二十後獲釋放,父親去世後,劉大夏一宿就動身奔喪。劉大夏服喪期滿,調升廣東右布政使。田州、泗城不安定,劉大夏前往告誡,事情很順利地解決了,後山賊起,劉大夏奉檄文討伐。他令部下隻許活捉,驗明為賊才殺,有一半人獲得生還,改為左布政使,調往浙江。


    黃河在張秋堤防決口,皇帝下詔博選才臣前往治理,吏部尚書王恕等推薦劉大夏,提升劉大夏為右副都禦史前往。到職後,在黃陵岡疏通賈魯河,又疏通孫家渡和四府營上遊,以分水勢。從胙城經過東明、長垣到徐州修築長堤,共三百六十裏長,水災得到根治,張秋鎮改名為“安平鎮”。孝宗嘉獎劉大夏,賜璽書褒獎他。召他為左副都禦史,任職戶部左侍郎。


    劉大夏受命兼僉都禦史,前往宣府處理兵餉。尚書周經對他說:“塞上有權勢家族的子弟以買賣糧食謀取私利,你不要因剛直招禍。”劉大夏說:“處理天下事,以理不以勢,待我到後解決。”當初,塞上必須粟千石方能買入、草萬束才得收進。由此宦官、武臣得以操縱市場,獲取厚利。劉大夏下令有糧草的,草百束、粟十石以上都準許買賣,權勢之家想牟利也落了空。不到兩個月府倉儲積有餘,邊人蒙受其利。


    劉大夏連上三疏稱病辭官,歸鄉後在東山下築草堂,在堂中讀書,被時人稱為“東山先生”,廷臣紛紛舉薦劉大夏,起任右都禦史,統管兩廣軍務。奉旨使者上門,劉大夏帶二僮仆起程。兩廣人故來思念劉大夏,得知他即來任職都歡欣鼓舞。劉大夏到任後,清理吏治,減免官費供應,禁止鎮守官私自役使軍士,盜賊因此逐漸減少。


    劉大夏被任命為兵部尚書,他屢次推辭未獲準,這才接受,孝宗召見他,孝宗說:“朕數次任用你,你數次稱病而去是為什麽?”劉大夏磕頭說:“臣年老又有病,看見國家民窮財盡,倘若有所不測,責任在兵部,自己估量力不從心,因此而辭。”孝宗聽了沉默不語。南京、鳳陽大風將樹拔起,河南、湖廣發生水災,京師久雨成災,劉大夏奏請凡屬非祖宗留下的舊製而危害軍民的,一一列舉呈上革除。


    劉大夏再次奏請,孝宗命有關部門呈報所應實行與該革除的事例,有關部門全都按實奏報,時逢廷臣奏陳十六件事,都是對權貴所不利的,因此權貴們極力阻止,孝宗拿不定主意,下廷議再討論。劉大夏等說:“事屬朝廷外官,全都批準,稍稍涉及權貴,又令討論核實,臣等很愚蠢,不知為什麽?”許久,才得旨:“將傳奉官的姓名奏疏上報,幼匠、廚役月每減米三鬥;增設宦官、司禮監核實奏告;四衛勇士,禦馬監將名冊報來。其餘全照前次所議辦理。”織造、齋醮都停辦,僅俸祿就節省很大數目,而勇士虛報冒領之弊也大為減少。皇帝的命令一下,舉朝歡悅。先前,外戚、近幸都不是以功受爵,而是出於皇帝的私恩,孝宗深知這樣於政有害,發奮振作朝綱,因災異多次出現,又告諭群臣,令各陳朝政的過失。劉大夏又奏陳數事。


    劉大夏第二次奏陳兵政的十害,並且要求辭官回鄉,孝宗不答應,要他將各應該革除的弊端更詳細地全部奏聞,於是,劉大夏舉出南北軍隊陸路水路輪流值班運糧的勞苦,以及邊軍困倦疲憊、邊將克扣的情況全都奏報,孝宗於是在便殿召見劉大夏,問道:“卿先前說天下民窮財盡。祖宗以來征收有常法,為什麽現在這樣?”劉大夏回答:“就是說沒有按常法征取。如向廣西每年取鐸木,從廣東取香、藥,花費以萬來計算,其他就可想而知了。”孝宗又問到軍隊,他回答:“與百姓一樣窮。”孝宗說:“居有月糧,出有行糧,什麽緣故會窮?”劉大夏答道:“其帥克扣超過一半,怎會不窮?”孝宗歎息道:“朕執政這久,還不知天下軍民貧困,怎樣做人君!”於是下詔嚴禁。


    當時,孝宗正銳意太平,而以劉健為首輔,馬文升以師臣領導六部,史稱“眾正盈朝”。孝宗察知劉大夏正直嚴謹,並且辦事熟練,尤其信任他,數次召見他判別事情,劉大夏也在各事上為孝宗盡力。


    大同發生小的戰事,孝宗聽信宦官苗逵的話,準備出兵。內閣劉健等竭力勸阻,孝宗仍猶豫不決,召劉大夏問道:”卿在兩廣,知道苗逵搗毀延綏巢穴的功勞嗎?”劉大夏答道:“臣聽說,俘虜十幾個婦女兒童而已,托朝廷威德,全師返回。不這樣的話,後果就難說了。”孝宗沉默好久,問道:“太宗頻頻出塞,現在為什麽不行?”劉大夏回答:“陛下的才幹固然不比太宗差,而將領士馬遠不及太宗時期。像淇國公丘福稍許違背節製,將數十萬兵眾委之於沙漠,怎麽能說是容易之事。臣揣度現在上策隻有防守而已。”都禦史戴珊也從旁邊表示讚同,孝宗醒悟地說:“要不是你們勸說朕幾乎誤了大事。”於是果然沒再出兵。


    莊浪土著首領魯麟任甘肅副將,求升大將不成,恃其部眾強,擅自回到莊浪。廷臣擔心其生變想授魯麟大帥印,又想召他回京師,安置在不緊要的地方。劉大夏請求獎勵其先世忠順,而聽任魯麟閑居。魯麟向來凶狠殘暴失去眾人之心,沒有兵權無法有所作為,最後悶悶不樂而病死。


    孝宗要在京城附近駐兵作為左右輔佐,劉大夏說:“保定設都司統率五衛,祖宗之意也是如此。請遣還操練軍士,一萬人作為西衛,將駐紮在密雲、薊州的軍隊作為東衛。”孝宗批準了。監督京營的宦官怨恨失去兵權,在宮門上貼小字報。孝宗以此給劉大夏看,並說:“宮門外人豈能進來,必定是某些不願失去兵權的人所為。”由此,陰謀未得逞。


    孝宗曾經對劉大夏說:“遇到事情總想召卿來商量,又擔心超越卿職權範圍而作罷。以後有事情的實行或罷止,卿用揭帖文書呈上來。”劉大夏磕頭說:“對事情的決定,外邊的交付政府部門,內部的向閣臣谘詢就行了。揭帖易滋長弊病,不可作為後世效法。”孝宗稱好。又曾問;“天下何時太平?”劉大夏答:“求治不能太性急,不過用人行政全都與大臣麵議,恰當的再實行,時間長了天下自然太平。”劉大夏曾經趁機提到四方鎮守宦官的危害。孝宗詢問詳情,劉大夏答道:“臣在兩廣見到諸文武官的供應比不上一個鎮守,其耗費可知。”孝宗說:“祖宗設置這些已很久,怎能一下子革除。不過從現在開始必須像鄭原、麥秀那樣廉潔的才能任用,不然則罷免之。”劉大夏磕頭稱好。劉大夏每次被召見,跪在禦床前,孝宗往左右一看,近侍都退避走了。劉大夏曾有時回答問題時間長了,疲憊得起不來,孝宗就喊司禮太監李榮扶他出去。一天早朝,劉大夏本該當班,孝宗碰巧沒見到他,第二天告誡劉大夏說:“卿昨天未上朝嗎?擔心禦史糾察,沒有立即召見您。”其受孝宗寵愛如此深,特別賜他玉帶、麒麟服,送金幣、上等醇酒,歲時不斷。


    孝宗去世後,武宗即位,劉大夏奉遺詔請求撤去非定額內的四方鎮守宦官,武宗隻撤去均州齊元,劉大夏又主張應撤去鎮守宦官二十四人,又奏減皇城、京城守衛宦官,都未被接受。不久,劉大夏列舉應當淘汰的傳奉武臣六百八十三名,被批準。大漢將軍薛福敬等四十八人也該削去官職,薛福敬等故意不入宮侍奉來激怒武宗。武宗立即命恢複薛等官職,而要求兵部回答詳情,意欲加罪,宦官寧瑾磕頭說:“這些是先帝遺命,陛下列入登基詔書,不宜問罪。”武宗才放棄追查此事。宦官韋興在成化末年因有罪被長期罷官,這時靠巴結得以鎮守均州。言官紛紛諫阻,劉大夏等再三爭辯,武宗都不理。劉大夏又奏道:“鎮守宦官,如江西董讓、薊州劉琅、陝西劉雲、山東朱雲貪婪殘暴尤其厲害,請求審查懲處。”武宗不高興,劉大夏知道自己意見不被采納,數次上奏章請求辭官。


    武宗下詔加封他太子太保,同意他返鄉賜敕書、車馬返回,按舊製供應糧食和役仆,給事中王翊、張襘請求留住劉大夏,吏部也要求留劉大夏,武宗不理。


    劉大夏忠實誠懇,為孝宗所信任,忘我報國,對權貴近幸多行抑止,曾經要求嚴格考核勇士,為劉瑾所恨。劉宇也恨劉大夏,就與焦芳一起在劉瑾麵前進讒言道:“抄劉大夏的家,可得邊費的十分之二。”借田州岑猛的事,將他逮捕下到詔獄,劉瑾要以激變罪判大夏死刑,都禦史屠滽不同意,劉瑾謾罵道:“即使不死,可以不去戍邊嗎?”李東陽從中調解,劉瑾探知劉大夏家貧窮,就判其到最偏僻的邊境戍邊。起初擬戍廣西,焦芳說:“是送他回去嗎?”於是改戍肅州。


    劉大夏已有七十三歲,穿著布衣徒步經過大明門磕頭而去,觀者都歎息流淚,父老百姓攜筐送吃的,劉大夏所到之處,人們為之罷市、燒香祝劉尚書生還。等到了戍所,各部門怕得罪劉瑾,不送食品不來慰問,儒學生徒送吃食給他,一到操練,劉大夏總是扛戈站進隊伍。主管人再三推辭,劉大夏說:“軍人本來就該服役的。”他隻帶來一個仆人,有人問他為什麽不帶子孫,他說:“我為官時,不為子孫撈好處,現在年老被罰,怎忍心令他們同我一起死在戍所呢?”劉大夏已經遣去戍邊,劉瑾還借其他事二次罰他送米塞上。


    劉大夏被赦免返鄉,劉瑾被誅殺,恢複他官職,後退休,清軍禦史王相請求恢複劉大夏月糧和年役,錄用其子孫,主事的宦官始終恨他,不答應。劉大夏回家後,教子孫種田謀生。稍有盈餘,就分送給故舊宗族。預先自作墓誌銘,並說:“不要讓人用飾美之詞,讓我懷愧於地下也。”


    劉大夏去世,享年八十一歲,追贈太保,諡號“忠宣”劉大夏能詩,有《東山詩集》、《劉忠宣公集》等傳世,《皇明經世文編》輯錄有《劉忠宣集》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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