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孟春,字子元,郴州人,文學家。初任兵部主事,後升任員外郎、郎中,曆任河南參政、太仆少卿、太仆卿、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兼雲南巡撫、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吏部尚書。在任期間,為人正派公正,為官廉潔奉公、興利除弊、革除陋規、直言敢諫,做了不少有利於朝廷和百姓的事。嘉靖帝即位後,何孟春就誰是嘉靖帝皇考,即宗法意義上的父親的皇統問題,上書嘉靖帝,因與之看法不同,後被貶官,任南京工部左侍郎。此後,何孟春屢次上書稱病告老,被批準九年後,何孟春去世於家中,年六十二歲,諡號文簡。


    何孟春,祖父何俊,曾經做過雲南按察司僉事;父親何說,官至刑部郎中。少年時代,在李東陽門下求學,學問很廣博,初任兵部主事。諫官龐泮等被逮進監獄時,曾經上書搭救他們,孝宗詔令修建萬歲山毓秀亭、乾清宮西室,役使九千名士卒,計算下來將用掉一百多萬兩銀子,何孟春又抗言上書極力勸阻。清寧宮遇災後,他借機上書陳述了八件事,奏疏長達一萬多字,後來他升為員外郎、郎中,奉命到陝西管理馬政,結果各種規章製度都得到了實施。回朝以後,又提出五條興利除弊的意見,並且彈劾巡撫的失職行為。


    正德初年,上書要求改正孔廟祭祀的典禮,未能實際執行,後外調為河南參政,廉潔奉公,很有聲威。武宗到宣府遊玩時,他曾飛章勸諫,不久以右副都禦史的名義巡撫雲南,平定了十八寨造反的蠻人阿勿、阿寺等,奏準設立了永昌府,增設了五所長官司,五處防禦所,登錄戰功,被蔭封一子做官,但他推辭了,沒有接受。


    世宗即位後,升為南京兵部右侍郎,半路上被召回來做了吏部右侍郎。時值蘇、鬆各府旱澇相繼,而江、淮以北河水泛濫,淹沒土地、房屋、人口、牲畜,多得無法計算。何孟春仿效漢朝的魏相上書列舉了八條意見,世宗高興地采納了,不久他升為左侍郎,尚書喬宇被免職後,他代理吏部的事務。


    大禮的討論開始後,何孟春在雲南聽說,就遞上一篇奏疏說:“我閱讀邸報,看到進士屈儒的奏議請尊崇聖父為‘皇叔考興獻大王’,聖母為‘皇叔母興獻大王妃’。奏議經陛下批示下發禮部。方知尊號還沒有經聖旨欽定下來。我思考前代的帝王從旁支入宮繼承王位,他們推尊親生父母的得失和事跡都記載在史書上。漢宣帝不敢給史皇孫追加皇帝稱號,光武帝不敢給南頓君追加皇帝稱號,晉元帝不敢給恭王追加皇帝稱號,他們都抑製私人情感而遵守禮製。這就是宋朝司馬光所說當時天下人讚美,後世被頌揚為聖人的事跡。漢哀帝、漢安帝、漢桓帝、漢靈帝就給自己的父親、祖父追加了皇帝的尊號,破壞了禮義製度。這是司馬光所說當時被人譏笑,後世也受到批評的事情。過繼給人就是人家的兒子,就不敢再考慮自己的父母。聖人製禮,沒有兩個尊長,這是因為恭敬的心思如果分出一些到那邊,就不能在這邊專一的緣故。


    現經大臣們詳細討論,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莫不是皇叔考的稱號有什麽不恰當嗎?不過我雖愚蠢對此也不能無疑。《禮》說,在世時稱為父母,下世後稱為考妣,有世父母、叔父母的名稱,卻沒有世叔考、世叔妣的說法。現在想把興獻王稱為皇叔考,有什麽古典可作為根據?宋英宗時有人請給濮王加皇伯考的名號,宋敏求嚴厲指斥為荒謬。這樣說來皇叔考的稱號,難道能夠加在興獻王身上嗎?就是稱皇叔父,按理講也不大恰當。


    經書上稱呼伯父、叔父都是他們在世時別人喚他們用的。等到他們死後,從來沒有人把親屬關係加在他們的爵位之上的。這樣說來皇叔父的稱號,難道可以再用到先朝已經加過諡號的親王身上嗎?我看到陛下以前發布的詔書,陛下稱先皇帝為皇兄,假使真的把獻王稱為皇叔,像宋朝王皀、司馬光所說的那樣,也就已經夠滿意了。可是有少數議論的人認為不對,什麽原因呢?天下是明太祖打下來的。自明太祖傳到明孝宗,明孝宗傳給明武宗,明武宗又特地選擇了陛下您,傳給您祖宗的大業。獻王雖然是陛下的天然至親,然而陛下所以能夠走入皇宮,擁有天下,子子孫孫千秋萬代地做皇帝,這都是武宗的恩德,孝宗傳下來的家業啊。所以我希望您以漢宣帝、光武帝、晉元帝三帝作為榜樣,如果提出什麽古來沒有過的名稱或不恰當的尊號,那就不是我對於陛下所寄予的希望了。”


    等到何孟春來吏部做官的時候,世宗已經尊稱自己的父母為興獻帝、興國太後,繼而又改稱為本生皇考恭穆獻皇帝、本生聖母章聖皇太後。何孟春三次上書請按當初的詔書尊崇,世宗都不加考慮,此後世宗更加聽信張璁、桂萼的話,又想去掉本生兩個字。


    張璁當時盛氣淩人,上書列舉禮官欺君之罪十三條,並且斥責大臣們是朋黨。何孟春和九卿秦金等撰寫了一篇奏疏,大略是說:“伊尹說過:‘有人說話違背了自己的心思時,一定要向道義方麵去尋求。有人說話迎合了自己的想法時,一定要向失道之處去核查。近來在關於大禮的爭議中,大臣們所表現出來的邪惡和正直是不一樣的。像大臣們為糾正錯誤而提出的不大好聽的數千萬言,這就是伊尹所謂的違背了自己心思的話,陛下是否曾經向道義方麵推求過?那麽一兩個小人,敢假托隨順主上孝心的名義,勾引一些不三不四、不學無術、厚顏無恥的人,迷惑陛下的理智,這就是伊尹所謂的迎合了自己想法的話,陛下是否向失道之處去核查過?為什麽那些人的話那麽容易得逞,而這些人的話這麽難采納呢?”於是提出了十三條質問來反駁張璁。奏疏遞交後被明世宗壓在了宮中。


    當時詹事、翰林、給事中、禦史及六部各司、大理、行人等許多大臣都寫了諫章,都被壓在宮中,未予批答,一時間群情激憤,不可遏製。正好早朝剛結束,何孟春就號召滿朝大臣們說“:憲宗皇帝在位時,百官曾在文華門哭諫,爭論慈懿皇太後的葬禮,憲宗最後聽從了他們的意見。這是我們明朝的往事啊。”修撰楊慎說:“國家養士一百五十年,能不能仗節死義,就看我們今天的表現了。”編修王元正、給事中張罛等就把滿朝大臣在金水橋南邊攔住,說今天有哪個人不努力爭取,大家就一起揍他。何孟春、金獻民、徐文華又過來號召大家。於是九卿、翰林、給事中、禦史、各司郎官,共計二百二十九人都在左順門跪地請願。世宗讓司禮中官傳命他們回去,大家都說:“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允準我們才敢回去。”他們從早上跪到中午,世宗兩次傳下指示,仍然跪在地下不肯起來。


    世宗這下大為惱火,就派遣錦衣過去先抓了幾個帶頭的。於是豐熙、張罛、餘翱、餘寬、黃待顯、陶滋、相世芳、毋德純八個人一起被關進了皇家監獄。楊慎、王元正於是敲打著宮門大聲哭喊,大家也都哭了,哭聲響震皇宮的深宅大院。世宗更加惱怒了,就傳令逮捕了若幹名五品以下的官員,而讓何孟春等人等候治罪。第二天,編修王相等十八個人都被杖打而死,豐熙等人和楊慎、元正都被貶官或充軍。明世宗這才把孟春等人以前的奏疏發下來,批評他說:“我即皇帝位,供奉宗廟祭祀,尊崇親生父母的大禮,是我自己決定的。何孟春等詆毀君主,敗壞政事,顛倒是非,罪實在不小。而且張璁等遞上來的十三條意見還留在我手中沒發下來,他怎麽先知道的?希望他老老實實回答我。”


    於是,何孟春等上書認罪,說:“張璁等遞上去的十三條,在沒遞上去的時候就先拿草稿給人看過,並且還有副本存放在通政司,所以我們知道它。我們跟在滿朝大臣的後邊,能夠在旁邊參加討論‘大禮’,私下裏認力張璁等蒙騙陛下,所以說些話出來和他們辯論,冒犯了陛下您,罪應萬死。隻是我們希望陛下明察秋毫,辨別一下誰正直,誰邪惡,這樣我們即使死了也會感到幸運。”世宗惱怒不休,批評說何何孟春號召大家發泄不滿,不是大臣侍奉君上的方式,本該從重法辦,姑且從輕扣發一個月的俸祿。不久被調出去做南京工部左侍郎。按照過去的慣例,南京各部隻設一個侍郎,當時工部已經有右侍郎張琮了,又讓何孟春做左侍郎,實際上是冗員了。


    何孟春屢次上書稱病告老,等到《明倫大典》編成以後,辭去了他的官職。何孟春的住處有一個泉,因為燕去水幹、燕來水滿而得名燕泉,他就被人稱為‘燕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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