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這可是差不多有兩三斤重的大肥魚,她擔心會被自家從未下過廚的小兒子給糟蹋了,可是對上小兒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時,她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最終她還是同意了下來,畢竟以後小兒子總是要說人家的,家裏的活兒還是要會一些的,就當是給他漲漲經驗了。 蔣墨高高興興地提著魚進了廚房,開始煮魚湯。王氏不放心地想要跟進來幫忙,卻被蔣墨給勸了出去,隻得憂心忡忡地在院子裏等著,生怕小兒子把那麽大一條大肥魚給糟蹋了,畢竟這樣一條魚拿出去賣,也能賣上個八文錢的,壞了心疼…… 她在這外麵心急如焚,沒過多久,鼻尖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弄得她情不自禁地開始口水泛濫。 這是錦哥兒做的?怎麽會這麽香? “娘,魚湯好啦!”蔣墨端出來一鍋奶白色的香濃魚湯,不管是賣相還是香味,都是一等一的好。 王氏被這股濃香搞的神思不屬,都端不起來長輩架子了,眼巴巴地湊上去看那鍋湯:“這也太香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顏色的魚湯,這就是劉鴻教你的方法?” “是呀!”蔣墨毫無負擔地將鍋甩給了劉鴻,然後拿了一個小碗,給王氏舀了一碗魚湯,“娘,你快嚐嚐!” “好好好。”能吃到寶貝小兒子親手燉的魚湯,王氏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接過碗來剛喝了一口,就立即瞪圓了眼睛。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魚湯,鮮美至極,而且沒有絲毫的魚腥味,雖然沒再多放別的什麽食材,卻是滋味濃鬱醇正,實在好喝極了! 她顧不得燙,三口兩口就將這一小碗魚湯都喝了個幹幹淨淨,用盡了力氣,才算是克製住了自己想要舔碗底的衝動,保留了一點長輩的麵子。 喝完這碗湯,肚子裏饞蟲稍歇,王氏立刻就想到了還在外麵幹活的丈夫和兩個兒子,“剛好上次換來的大米還剩下一些,我煮一鍋幹飯,再攤幾個玉米餅子,一會你爹和你哥他們回來剛好就可以吃。” 這兩年的年景不好,家家戶戶吃的基本上都是粗糧,因著前些天劉錦摔傷了腦袋,王氏才特意去找人換了點大米回來給他熬粥喝,如今還剩下一碗的量,趁著今天有這麽美味的魚湯,她怎麽也不舍得暴殄天物,幹脆煮點飯,再攤幾個玉米麵餅子,全家一起好好地吃上一頓。 蔣墨也端著魚湯在手裏,一邊小口抿著,一邊笑眯眯道:“好!” 於是等到劉剛他們父子三人從地裏回來時,就聞到了從家裏飄出來的與往常不同,格外濃鬱誘人的香味。他們勞累了一天本就有些餓了,此時更是覺得肚子咕嚕嚕地叫,爺三個顧不得體麵,都紛紛拔腿往院裏跑。 “是什麽這麽香?娘你做什麽好吃的了?”劉勤一進門就使勁地咽了咽口水,大嗓門直傳到小廚房裏去。 聽到兒子的聲音,王氏把在灶上煨著的魚湯端下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笑眯眯道:“是錦哥兒煮的魚湯,特別好喝,你們快些來一起吃!” 爺三個自然沒有不從的,把農具堆到院牆邊上,從水缸裏打水洗了手,一家子迫不及待就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鮮美的魚湯,配著平時輕易吃不到的白米飯,每個人都捧著碗吃得頭也不抬。撇開濃鬱鮮香的魚湯不說,這魚也似乎格外不同,皮滑刺少,就連魚肉都鮮嫩至極,好吃得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一起吞下去才好。 與劉錦一家子的和樂融融相比,劉春秀家裏的氛圍就顯得愁雲慘淡了起來。劉春秀的家裏可不是什麽富戶,劉春秀的娘又是接連生了三個丫頭,在婆家不知受了多少擠兌,心裏自然惱火,從來都不拿這幾個閨女當回事,要不然當初家裏也不會同意把她送去給別人當小妾了。 這會兒看著她臉色青白地被抬回家裏來,劉春秀的娘臉就拉得老長,說什麽也不同意拿錢給她請郎中,說什麽著了涼,蓋著被子捂一捂出身汗就好了之類的話。結果到了夜裏,劉春秀就發起了高燒,她家裏擔心出人命,這才不得不去請了胡郎中過來。等胡郎中把了脈,開方子的時候,又再三請他開些便宜點的藥材,把胡郎中弄得哭笑不得。 所幸胡郎中的醫術還算過得去,開的藥給劉春秀喝了之後,總算是漸漸退了燒,不過胡郎中說她因著在河裏泡的時間久了,身子多少有些損傷,以後得好生調養,否則恐怕會留下病根。 但胡郎中的話雖然是說了,可劉春秀的家裏人會不會聽,他就沒有辦法了。 依著劉春秀老娘那刻薄摳門的性子,恐怕就是劉春秀死了,她說不準還要歡喜家裏少了張吃飯的嘴呢! 蔣墨沒過幾天就從村裏的婦人那聽說了劉春秀的事情,心情頓時大好,這種心術不正的女人,就是應該受點教訓! 不過這些事情劉鴻是一概不知的,他家又沒有女人,自己也不是個好探聽八卦的性子,這些家長裏短的東西,哪家嬸子也不會特意跑到他麵前來說,反正人已經救了,之後怎麽樣,也就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 ,, 第72章 農家小夫郎(05) 第二天, 劉鴻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他出門之前還特意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發現那一抹不該出現的身影後,便放下了心, 帶著隨身的砍刀和繩索上了山。 劉鴻也說不準自己這是怎麽個心思, 劉錦是個雙兒,細皮嫩肉的, 對他是半點威脅也沒有,那細胳膊細腿, 劉鴻覺得自己一隻手就能製得他連連求饒。可不知怎的, 一想到劉錦昨日的殷勤態度,他就覺得心裏癢癢的。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他完全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隻覺得別扭的很。 他理了理心情,就沿著之前記下來的路往山上走。 前幾天下過雨之後,劉鴻在泥濘的地麵上發現了野獸的腳印, 根據腳印的形狀判斷應該是鹿或者是野豬之類的動物,於是昨天特意上山布置了幾處陷阱,今天準備上山去看看有沒有收獲。 他的運氣很不錯,居然真的在一個陷阱的坑底發現了一頭奄奄一息的公鹿, 他特意在陷阱的麵上蓋了一些新鮮的草葉, 估計這頭公鹿就是被這些草葉給吸引來的,然後不慎掉進了坑裏, 摔斷了腿。 他直接用石頭砸死了這頭公鹿, 然後把它從坑裏拖了出來, 不顧這頭鹿身上的血汙,直接用肩膀扛著就下了山。 為了不引人注意,劉鴻特意走小道下的山,準備趁著天色還早,直接去縣城把這頭鹿給賣了。縣城的酒樓經常會收一些野味,這麽大一頭鹿,估計能賣不少銀錢,剛好家裏的鹽和米糧所剩不多了,賣完了鹿正好可以在縣城買上一些帶回來。 然而他剛拐到大路上,就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頭看去,隻見劉錦和劉漢正一前一後地坐在一輛驢車上,正朝著他拚命揮手。 這輛驢車是裏正家的,縣城離著劉家村可有好些路程,要是用腳走,估計要走上一兩個時辰,王氏舍不得小兒子走那麽多路,因此特意去找裏正借了來。蔣墨早就從係統那知道劉鴻今天要走這邊去縣城,所以特意算好時間,趕著驢車從這裏經過。 蔣墨讓他哥把驢車停下,然後一溜小跑來到了劉鴻的麵前,雙眼亮晶晶地滿是崇拜地看著劉鴻肩膀上扛著的鹿,“劉鴻大哥,這頭鹿是你打到的嗎?你真是太厲害了!” 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出現了……劉鴻被他亮晶晶的小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將視線從那張過於白皙清秀的臉上移開,幹咳一聲後說道:“運氣好罷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們打算去縣城,昨天回去之後,我畫了一副牡丹圖,記得同窗說過書畫可以賣錢,我想去縣城看看,是不是有人願意收,順便再去書坊看看,有沒有抄書的活計,聽聞也能掙些銀錢。”這當然隻是蔣墨的借口,他就是特意在這裏等著的,“劉鴻大哥你去哪兒呀?” “我也去縣城……” “那不如咱們一起走啊!你一路扛著這頭鹿多沉啊!放在驢車上能輕鬆許多!”不等他將話說完,蔣墨就熱情地發出邀請,並且還看向了自家大哥,“哥,你說對不對?” “對。”劉漢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和劉剛是一模一樣的憨厚性子,在家一貫都是聽王氏的,弟弟在家裏是最受寵的,這會兒他自然是弟弟說什麽就是什麽,再說驢車上本來就隻坐了弟弟一個,空得很,再帶上一個劉鴻和一頭鹿也沒什麽。 人家都這麽熱情地邀請了,劉鴻要是再拒絕,就實在是沒眼色了,於是隻得答應了下來。 四條腿可比兩條腿快多了,三人在中午之前就到了縣城,劉鴻為了感謝劉錦和劉漢帶了他一程,問及兩人還沒吃飯,便在包子店給他們一人買了兩個大肉包子。 古代的肉包子皮薄餡大,味道也很不錯,一個隻要兩文錢,劉錦和劉漢都吃得滿嘴流油。 “謝謝鴻哥!包子可真好吃!”蔣墨笑眯眯地同他道謝,還偷偷地把稱呼換得更親近了一些。 “謝謝鴻哥!”劉漢有樣學樣,也跟著道了謝,他比劉鴻小一歲,喊哥沒有任何問題。 劉鴻連忙道:“不客氣,是我應該謝謝你們才對。” 蔣墨也不和他糾纏到底應該誰謝誰的問題,他舔了舔嘴唇,然後問道:“鴻哥,你打算去哪裏賣鹿啊?” 劉鴻看著蔣墨伸出小舌頭,舔了兩下粉嫩的唇瓣,眼神微不可察地閃了閃,又連忙移開視線,“我打算去酒樓看一看。” 蔣墨搖了搖頭,用油紙擦了擦沾了油的手,一本正經地朝著劉鴻道:“去酒樓當成野味賣的話太不劃算了,我覺得你還是先去醫館看看比較好。書上說了,鹿渾身都是寶,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尤其是公鹿,鹿角鹿鞭鹿血鹿骨等等皆可入藥,鹿皮也沒有破損,應該能賣出更高的價錢。” 劉鴻聞言,頓覺醍醐灌頂,認真地向蔣墨道謝,“多謝錦哥兒指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