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奶奶也沒有推辭，生產隊上像鬱奶奶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隻要有小輩在身邊可以幫著幹活的，稍微去旁邊歇一歇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反正隻要他們家不是白拿工分的就行了。 邵原也走到白薇的身邊, 微笑地柔聲對她說道：“薇薇，你去邊上休息吧，這邊的活我來。” “不用了。”白薇其實也很熱, 額前的碎發都已經黏在了額頭上, 但她還是拒絕了邵原的好意。 白薇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從邵原的頻頻示好中明白對方的心意，隻是她對邵原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她下鄉的第一天, 就已經對外貌出眾的牧鴻一見鍾情了，在後期的接觸中, 也更喜歡牧鴻那種成熟內斂的個性, 在這種情況下, 她並不打算給邵原任何希望, 也不希望耽誤對方的心意和精力。 邵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還是笑著道：“那好吧，要是累了就和我說。你是女孩子，這種話還是我們男人來就好。” 白薇點了點頭，又彎下腰繼續拔草，隻是眼神不自覺地往身後不遠處掃了一下。 邵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頓時眼神便是一暗。 然而牧鴻卻是根本沒有感覺到那兩人間的暗潮洶湧，他很專心的在幹活，隻是他這樣的大高個，彎著腰幹活實在很累，背上已經濕了很大一塊。 等到中午的時候，太陽變得更大了，照在人的身上感覺火辣辣的，鄉下地方也沒有鍾表，大隊長感覺差不多了，就讓大家回去吃飯休息，下午再過來幹活。 知青們三三兩兩地往回走，蔣墨沒有急著去和牧鴻搭話，而是扶著鬱奶奶一起回家去了。 回家第一件事，是從水井裏打水擦身，然後把剩下的魚湯重新熱一下，並重新煎了幾個玉米餅。 吃過了午飯，大家會在家裏午睡一下，等到差不多三四點的時候，大隊長會吹哨提醒他們去上工，剛好能夠避開下午太陽最毒的時候。 “奶奶，我出去一趟。”蔣墨卻是沒有午睡的習慣，他背著竹簍準備出門。 “小南，你這是要去哪兒？”鬱奶奶詫異地問道。 “我想再去河邊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抓兩條魚。” “那行吧，要是抓不到就早點回來，安全第一。”鬱奶奶想了想，便同意了。 等下午下工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快要天黑了，去河邊抓魚實在不太安全，還是趁著現在天亮去比較好。 “好。” 蔣墨來到河邊的時候，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他不慌不忙地從空間裏弄了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用草繩綁起來放到了背簍裏，然後把褲腿卷高，站到了河裏，開始守株待兔。 這個時候的河水還是很清澈的，但是魚比較少，就連蝦或者螺絲什麽的也不太能見到，基本上都被村裏半大的孩子們給摸走了。 不過他來這裏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捉魚摸蝦。 蔣墨蹲著身子等了一會，就看到了帶著背簍走來的牧鴻。 牧鴻看到河邊已經有人的時候愣了一下，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走了過來。 知青們雖然不缺糧食，但肉還是很難吃到的。知青點通常都是輪流做飯，大家都是城裏來的，會做飯的實在沒有幾個，基本上也就是能把糧食煮熟的程度，實在說不上好吃。 牧鴻雖然不是什麽養尊處優的少爺，但也會有口腹之欲，所以他會找機會出來捉魚，稍微改善一下夥食。 河是大家的，也沒規定誰在這裏捉魚，別人就不能捉了，但他還是走遠了一些，免得影響別人抓魚。 牧鴻把背簍裏的漁網拿了出來，然後撿了幾塊石頭壘在一起，弄出了一個臨時的障礙，魚遊過來之後，他就快速把漁網收起來，就能夠很順利地抓到魚。 今天他的運氣很不錯，一下子就抓到了兩條魚。倒是不遠處的那個少年，一看就是還不熟練，在河裏摔了兩個大馬趴，身上都弄得濕嗒嗒的，可還是一無所獲。 牧鴻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 “沒、沒事……”蔣墨立刻紅著耳朵低下頭去，把單純內向的少年演繹得非常到位。 “我今天抓了兩條魚，送給你一條吧。”牧鴻猶豫一下，把手裏的其中一條魚遞了過去。他抓到魚一般都是當場烤了，帶回去反而徒增麻煩，剛好今天抓到了兩條，就分給這個孩子一條好了。 “不、不用……”少年連連擺手，然後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他，有些忐忑地道，“請問您是隊裏的知青嗎？” “是的。” “那、那我能不能和您換些糧食？”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舉起自己手裏的背簍，“我今天上山弄了些野味，奶奶說，公社會給知青們放糧食，我就想和您換一些……” 少年看起來很小，臉上幾乎沒什麽肉，身上的衣服因為被水打濕了，黏在了身上，更顯得他瘦骨嶙峋，此時一雙黑眸可憐兮兮地望過來，就和一隻小奶狗似的，令牧鴻不由地心軟了一下。 “可以。”牧鴻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他以為少年所說的野味，就是一些蘑菇菌子之類的，誰知道他居然從背簍裏拿出了一隻野兔和一隻野雞。 少年忐忑地望過來，“您看，這些可以換多少糧食？” 牧鴻考慮了一下，隨後道：“一隻雞，我給你五斤玉米麵吧，兔子的話，你拿回去自己吃。” 肉菜難得，因此價格比糧食要貴的多，一隻雞換五斤糧食，是很公道的價格了。 少年眼睛一亮，繼續問道：“這兔子很肥的，紅燒或者辣炒都特別好吃，您真的不用嗎？” 牧鴻苦笑著道：“我並不擅長做飯，而且知青點也不方便，這雞我還能脫了毛，用泥包著烤了吃，但這兔子我實在是不太會弄。” “那您晚上到我家來吧，我給您弄了吃！我廚藝很好的！”蔣墨拍著小胸脯道。 “真的嗎？”牧鴻露出懷疑的眼神。 “是真的！”少年激動地原地跳了兩下，神情十分認真，“要不然我幫您把這魚烤了，您試試看我的手藝？” “行啊。”牧鴻欣然答應，“你帶工具了嗎？” “我帶了！”少年從背簍裏拿出了一把柴刀，在河水裏洗幹淨後，動作利落地把魚給收拾了，然後又拿出了一個紙包，裏麵是一些鹽。他把魚用鹽裏外抹了抹，又用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野果子，擠了點汁水在魚上，再弄了兩根樹枝，把魚給穿了起來。 牧鴻當然也不會什麽都讓人家一個小孩子來忙活，幫著他撿了枯枝，弄了個火堆，方便他烤魚。 蔣墨把魚架在火堆上，小心地轉動著樹枝，操控著火候，很快就散發出了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