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回憶著白天的場景,本以為不會再現身的靈體,竟然奇跡般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


    憑空突現,詭異非常。


    金燦燦的小人委屈巴巴的盯著某個冷漠的黑衣男人,似乎還在為男人之前無情的話語而黯然傷神。


    莫依然、秦崇明等幾人極力安撫,企圖通過靈體套取一些有用信息,誰知人家拒絕交流,隻丟出一句硬邦邦的話。


    “崖底異變穀即將降落一場大雨,如果不想被淹死就跟我走。”


    於是,她們就被帶到了這裏……


    莫依然簡單的把事情始末告訴薛智超幾人,包括之前遇見靈體的幾次經過,沒有隱瞞的,事無巨細。


    秦崇明和蕭承翰已經聽莫依然說過一次,亦親眼見過靈體,於是沒有太多驚訝,隻有薛智超師兄弟姐妹四人以及鳶九受到不小震撼。


    鳶九驚奇追問道: “那靈體現在在何處?”


    元茗齊口吻平靜道: “消失了……或者說離開了。”


    鳶九滿臉問號: “???”


    秦崇明為其解釋: “憑空出現,隨風消失……行蹤詭秘,不可捉摸。”


    閔華、玉於安等人眼中再度染上訝異之色,玄澤福地玄秘莫測,百年間不斷有能人異士湧入,誰也道不清其來曆,更不清楚其中囊括多少小世界。


    隻道珍寶機緣遍地,的確有人滿載而歸,同樣有人無功而返,裏頭究竟有多少神秘所在,誰也說不清。


    靈體斷然罕見,但更令他們驚詫的是,那靈體為何主動與人接觸,又為何三番四次出現在同一群人的身側,預示到大雨將至,如今竟然主動幫忙尋找庇護所。


    事出總有緣由,它頻繁出現的緣由又是什麽?難不成是興趣使然?


    蕭承翰仔細回想兩次見到靈體的細節,幽聲道: “那靈體或許與沈峰主有些淵源……”


    每次出現,靈體的注意力都在沈峰主身上,他們幾人主動搭話,才換來一分半點目光。


    就連現在這個地方,還有那句硬邦邦的“跟我走”也是對著沈峰主說出口,雖然表情有些幽怨,頗有種即便賭氣,也不舍得你被雨淋的癡心形象……


    卻遇到了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沈淵城從始至終都是一副看待陌生人的態度,腦海中沒有任何關於靈體的記憶。


    第一次聽說靈體事跡的薛智超幾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視線齊刷刷看向角落裏的兩人。


    隻見其中一人正慷慨的為另一人輸送著靈力,後者渾身散發著愉悅的氣味……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快意,如果硬要說出具體感受,大概是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的得償所願。


    察覺到莫依然等人的目光,原本沉迷於吸收靈力的某人突然眯起血眸,警惕的看向眾人,隨即一把抱住身前的男人,小雞護食似的護在懷中。


    眾人: “……”


    小奶獸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格,低估了獵物的健碩身軀,自以為擋住了眾人覬覦的目光,將好吃的食物完全護在懷中,渾然不覺自己正緊緊依偎在獵物寬厚的懷裏。


    “看什麽看,他是我的!”


    小奶獸一頓齜牙咧嘴的恐嚇,摟住獵物的力道又緊了緊,眼神依舊不善的盯著眼前的‘搶奪者’們。


    隻是看了一眼,就被人齜牙威脅恐嚇的眾人再度無奈扶額。


    隻能在心裏默念,現在情況特殊,病患性情失常,勿怪勿怪……


    沈淵城任由懷裏的人宣示主權,小崽子的獨占欲令他忍不住發笑,大手摩挲著靠在身前的腦袋,帶著安撫的意味。


    “不用看了,本峰主與那靈體沒有半分關係。”清冷的語氣,莫名令人信服,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秦崇明、元茗齊幾人還好,他們早已知曉這個答案,滿腔求知欲的王淑閱、鳶九等人注定要失落,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唯有一人心不在焉,看著兩人親昵的姿勢,特別是沈淵城一係列的寵溺姿態,莫依然簡直無法直視這個曾經冷情得像座大冰山的男人。


    心懷不軌!


    沈師弟絕對心懷不軌!


    沈師弟絕對對木師侄心懷不軌!


    排山倒海、地動山搖,莫依然的心境受到巨大的衝擊,越發肯定自己窺探到令人驚悚的秘密。


    甬道山洞內突然陷入莫名的沉寂。


    山洞外的雨勢依舊猛烈,宛如水壩泄洪,一股腦全部落下來,囂張的拍打著崖穀中的植株,惡劣的衝毀變異獸的巢穴,蠻橫無情又霸道。


    不知過了多久。


    “你們還記得鍾前輩提到的那位特殊友人麽?”寂靜的山洞內突然響起一道平緩的聲音,是玉於安。


    “剛才聽莫峰主述說靈體的特性,感覺與鍾前輩的神秘友人有幾分相似之處。”


    薛智超、王淑閱、閔華三人幾乎同時看向玉於安,連帶著不明所以的元茗齊、鳶九、秦崇明、蕭承翰,心靈遭受到莫大衝擊的莫依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元茗齊稍帶急切的看向玉於安,問道: “玉師侄詳細說說。”


    玉於安點頭,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緩緩說道: “鍾前輩是鐵山之巔宮殿的建造者,也是宮殿的第一任主人,他的一縷殘存元神曾經現身,如今寄存在雲帆的淩雲槍內,隻是不常出現,他曾經向我們述說過一段特殊的過往……”


    與鍾前輩在不同的小世界多次相遇,贈送神奇的翠色珠子,可以無視環境的更迭變換,多次回到鐵山之巔,擁有如此大的本領,貌似對玄澤福地十分熟悉。


    一經對比,鍾前輩的這位神秘友人與那隻多次和沈峰主等人在福地裏相遇的靈體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玉於安三言兩語,簡明扼要,將大致情況告訴秦崇明等人,眾人頓時又陷入沉默,各自低頭沉思。


    片刻後,閔華說道: “一個是青年男子,一個是……和鳶九一般大的小娃娃,這兩者都很神秘,之間又是否有關聯?”


    鳶九一把掐上閔華腰間的軟肉,怒道:“不許叫我小娃娃!”


    “是是是,我錯了鳶爺!”閔華忍痛求饒,鳶爺這才滿意的鬆開小胖手。


    王淑閱笑了一聲,繼而說道: “你們還記不記得鍾前輩最後一次與那位友人道別?”


    “隨風消散……”薛智超猛的看向秦崇明,“掌門方才說,那隻靈體也是隨風消散!”


    秦崇明輕輕頷首。


    眾人頓時變得熱切起來,為尋找到兩個陌生個體之間的共同點而莫名振奮,這或許預示著他們即將掀開玄澤福地的神秘一角。


    當然,也可能這三者之間毫無關係,畢竟這個猜想是他們的主觀臆測。


    然而王淑閱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再次勾起眾人的心潮,雖然仍舊無法斷定,但猜想卻得到進一步證實。


    “我們這些天一直忙著尋找離開崖底的辦法,可能你們一時忘記了,鍾前輩還曾說過,最後一次與友人道別時,青年男子的身影隨風消散,傳來的卻是空靈的孩童告別聲……”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忘了呼吸,山洞內靜得出奇,就連山洞外磅礴的雨聲也仿佛一下子變小了許多,萬籟趨於寂靜。


    所有人已經意識到,鍾虛的神秘友人與近日頻繁出現的靈體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個猜想即便無限於接近真相,在未得到證實之前,它也不是真相。


    “既是靈體,變換形態不無可能。”


    清冷的聲音一言點醒夢中人,沈淵城雖然有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可山洞就這麽大,又是耳力非凡之人,又豈會聽不到?


    角落中的沈淵城迎來一道探視的目光,定定注視片刻,元茗齊才緩聲分析起來。


    “前幾次隻是遠遠的看著,靈體第一次開口同我們交流,問的是沈師弟認不認識它,如果靈體真的能隨意變換形態……”


    元茗齊頓了頓,說出最終的猜想: “說不定那靈體與你的確有過一段淵源,隻不過是以其他的形象……”


    這一次,沈淵城沒有立即反駁,沉默良久,似在回憶過往,又似乎在放空。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玄澤福地。”


    言下之意,不可能。


    十年前,即上一次玄澤福地降臨東玄大陸之際,師父尚未經曆雷劫,身受重傷,他亦尚未接管青修峰峰主之位。


    且當時的他正處於閉關衝刺階段,自然沒有和其它弟子參與角逐進入玄澤福地,如何與玄澤福地中的靈體產生一段淵源?


    經此一說,眾人再次沉默。


    突然。


    “嘻嘻嘻……”


    不合時宜的笑聲猝然響起。把所有人嚇了一跳,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聲源處,眼神滿是疑惑。


    元茗齊笑問: “小鳶九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了麽?”


    “沒有。”鳶九幹脆的說道,“隻是突然想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


    “哦?”元茗齊被他勾起興趣,“說來聽聽。”


    鳶九笑嘻嘻的說道: “你們還不知道吧?其實我也是從東玄大陸來的哦。”


    莫依然、秦崇明、元茗齊、蕭承翰四人眼中頓時染上驚訝,他們一直以為鳶九是玄澤福地中產生的神獸,沒想到竟然和他們一樣來自東玄大陸!


    鳶九的來曆薛智超幾人曾聽林陽一說過,所以沒有多少驚訝,隻是有些奇怪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誰知一向神經大條的閔華反倒在這時抓住關鍵所在。


    “你是說,那靈體可能和你一樣,趁著玄澤福地降臨之際進入,並非誕生於這裏?”


    閔華的話相當於朝平靜的水平投入一塊巨石,瞬間濺起大片大片的浪花,事情又出現新的轉機。


    莫依然突然想起,自從沈淵城表明不認識對方之後,靈體每次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仿佛遭到莫大的欺騙,癡心錯付導致黯然傷神,一整個慘絕人寰!


    又想到靈體不止一副形態,莫依然突然感覺頭皮發麻,氣勢洶洶的盤問起來。


    “你以前素愛外出遊曆,期間是不是辜負了某位癡心男女,欠下風流債?!”


    此話一出,饒是習慣莫依然跳脫思維的元茗齊也被驚掉了下巴,其餘人則被這番直白發言震得麵麵相覷,眼神飄忽,都不敢往沈淵城那兒瞧,唯恐事實真如莫依然所言,對上當事人難堪的臉色。


    “咳……”元茗齊以拳抵唇,虛咳一聲,現場這麽多人在,他覺得很有必要為自己的師弟說句話,否則很可能名聲盡失。


    “師妹,沈師弟的為人你我再清楚不過,想必其中定有隱情,他絕對不是那等……玩弄他人感情之人。”


    秦崇明也出來為沈淵城說好話,“元峰主所言甚是,依於安他們方才所言,那位鍾前輩已仙逝百年之久,結識那位神秘好友一定也是百年之前甚至更久遠的事,那時的沈峰主還未降生,此事雖有諸多巧合,亦有不少矛盾之處,還是不要妄下定論冤枉了沈峰主才好,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道也不遲。”


    沈淵城摟著懷裏的小兔崽子,斜眼看著自己的師姐,對方的驚人言論他早就習以為常,但還是忍不住懟上兩句。


    “早就曾聽師父說過常老峰主是一位天馬行空、思維特異之人,沒想到教出來的弟子想法也如此獨特,師姐果然得到了他老人家的真傳……”


    被幾人這麽一說,莫依然忍不住老臉一紅,現在仔細想想,剛才那一番話的確有些草率,心直口快這個毛病要趕緊改掉!


    誰知沈淵城還在繼續,“往後就讓林師侄常駐我青修峰吧,由我全權管教,師姐也能輕鬆些。”


    小崽子還是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保險,免得被他師父帶歪。


    懷裏的人突然歪了歪腦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仰頭看著他,估計是聽到熟悉的字眼,以為自己在叫他。


    沈淵城不由的輕笑,揉了揉他的腦袋,吃飽喝足的小崽子窩在他懷裏,乖巧的像隻貓咪。


    與心情良好的沈淵城相比,莫依然現在快氣炸了,“賊心不死!你休想!那是我徒弟!”


    元茗齊無奈扶額,剛才還在分析靈體的事,這倆人怎麽又打起嘴仗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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