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停滯一瞬。


    意識到陳浙北所說的唱戲是什麽意思後,林陽一說話突然變得不自然:“你怎麽知道是夢仙宗弟子?”


    陳浙北喝完一杯水,接著又倒了一杯,緊接著道:“我不但知道是夢仙宗弟子,還知道是哪兩名弟子。”


    聞言,林陽一瞬間驚掉下巴,嘴巴圓到能塞下一顆鵝蛋,“你小子居然去偷看?!”


    這也太大膽了吧?!


    手握茶杯的手一僵,下一刻,陳浙北猛地伸出手乎了一巴掌林陽一的頭。


    “休要汙蔑你哥!我聽聲音聽出來的。”


    林陽一眼中的驚訝之色依舊沒有平複,“你還仔細聽?你可真敢啊!”


    “哼。”陳浙北先是哼笑一聲,隨後說道:“他們敢做那麽大聲,我為什麽不敢聽?”


    話雖這麽說,但陳浙北沒聽多久臉上就躁到不行,於是果斷選擇逃離,讓耳根子恢複清靜。


    最終,林陽一隻能說一句:你牛!


    又聊了一會兒天,兩人便準備休息,好在他們要的是上房,房內的空間很大,裏麵應有盡有,林陽一占了床,陳浙北睡在一邊的休閑榻上。


    不多時,屋內的燈火被熄滅,窗戶依舊半敞開著,從三樓望出去,是斑駁的樹枝,清風偶爾吹入屋內,一隻螢火蟲停在窗沿上歇腳,身上的亮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


    翌日清晨。


    林陽一和陳浙北牽著馬,離開了林木環繞的郊外客棧,按照他們一邊遊曆一邊趕路的方式,抵達天驍城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但兩人不著急,即便要半個月後才能到達天驍城,距離仙降台賽事開始也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兩人又開始了之前的遊曆日子,在山水與城池之間走走停停,碰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多待些時間,在城池內四處逛吃,在寬敞的大路上策馬蹦騰,在雲霧繚繞的山巒之間遇見剛出生的白狐獸幼崽。


    看到那萌態十足的白狐獸幼崽,兩人趁著母獸外出覓食的間隙,忍不住上前去圍觀那幾顆白絨絨的毛團。


    不料一抬頭,白絨毛團們的父親悄然而至,像一陣疾馳而歸過的風,尖嘯著朝他們席卷而來,兩人忙不迭失,轉身就跑。


    兩人時不時將地圖拿出來研究路線,盡量選擇相對安全的路徑,避開人跡罕至的險地,以免產生變故,誤了仙降台的賽事。


    ……


    一路上,陳浙北雷打不動,堅持每日畫符和吃靈果,即便身處山野中,也要創造條件畫符,在他日複一日的堅持下,成符率已經接逐漸近四成,成長速度可以說是飛快。


    在陳浙北畫符之時,林陽一通常會在一旁打坐修煉,夢瀾大陸的靈氣濃度隻有東玄大陸的一半,但他身上有的是靈石,汲取上品靈石內的靈氣進行修煉,速度雖比不上在空間裏的時候,但也算不錯。


    偶爾,他也會畫一下符,在福地曆練以及抵禦鮫人期間,他身上的符卡用去了將近五分之四,現在,身上缺少什麽符他就畫什麽符,畫得比較多的,是平常使用率較高的符卡。


    他計劃著,等到了天驍城之後,在城內找一個安靜的住所,開始嚐試用玄玉筆畫玉帛上的傳承符卡。


    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快些將自身修為晉升至金丹初期,鍾虛前輩曾說過,在自己修為到達金丹期的時候,會出來教他修習淩雲槍訣,因為自身修為越強,淩雲槍發揮出來的威力才會越大。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除去白天趕路的時間,晚上的時間,他大多用於打坐修煉。


    ……


    這天夜晚。


    林陽一與陳浙北行至一片山林中,距下一座城池還有將近半天的行程,兩人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所以不打算連夜趕路,直接宿在山林之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宿在野外了。


    入夜前,兩人在林子裏一人抓獲一隻野雞,此時此刻,兩人正在銅屋外烤著山野雞,林陽一將之前在福地裏用過的銅屋拿了出來,打算晚上就宿在裏麵。


    林陽一的手藝不太好,烤到一半的時候陳浙北看不下去,怕他今晚吃不上飯,索性拿過去幫他一起烤,林陽一無比真誠的感歎了一句: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陳浙北不禁失笑。


    又過去約一刻鍾,野雞終於烤好,兩人一人一隻,在火堆前埋頭猛吃。


    蒼鷹大哥邊吃邊問身旁的白龍小老弟:“味道怎麽樣?歡迎評價!”


    “好吃!好吃!”林陽一頭也不抬,他的吃相有時候和睡姿一樣彪悍,一邊猛啃一邊說道:“想師叔!想師叔!想師叔……”


    陳浙北心塞不已,他所說的評價,是想讓小老弟讚一下他的手藝啊!


    “怎麽又想師叔?”


    “想他、想他、想他……”林陽一還在繼續念叨,啃食的動作一直沒停過,看到烤雞就像看到了自己最依賴的師叔。


    陳浙北做的烤雞也很好吃,但師叔的手藝在他心中永遠是第一!


    他最饞的還是師叔做的東西,沒有人可以超越,師叔做的食物味道天下第一好!


    陳浙北艱難道:“你能不能換個人想想,比如你的王師姐……”


    林陽一搖頭,“不能,我就想師叔。”


    當然,其他人他也是掛念著的,但最特殊的隻有一個,就是寵他愛他的師叔。


    陳浙北無奈汗顏,“一天不想沈師叔,你就活不成了是吧?”


    林陽一毫不猶豫的點頭,“對!沒錯。”


    陳浙北:“……”


    他真懷疑小老弟的心上人不是符卡門的王師姐,而是他們的沈師叔……


    ……


    晚上,吃飽喝足後,兩人回到銅屋裏,各占一邊,一個沉浸在畫符中,一個無聲打坐修煉,氣氛異常和諧。


    山林中很寧靜,偶爾響起清脆的鳥叫聲,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低聲蟲鳴,隨著夜色的加深,銅屋外的枝頭上開始凝出晶瑩剔透的露水,一層薄薄的霧氣彌漫在整個山林之間。


    月亮悄悄隱入厚厚的雲層中,一幅雲霧縈繞山林圖被越來越濃的夜色覆蓋……


    林中空闊處,一抹亮光從銅屋的鏤空窗口透出,照亮地上一簇綠瑩瑩的青草。


    不知過了多久,灑在青草上的亮光消失,銅屋也隨之隱沒在黑夜之中。


    ……


    第二天。


    天蒙蒙亮之際,山林間的霧氣尚未散去,繁茂的樹葉上水潤一片,更顯蒼翠欲滴,目之所及之處均是勃勃生機。


    這時,銅屋的門被打開,陳浙北獨自一人走出來,隨後拐進一旁的密林中,打算去撒泡尿,為林木的茁壯成長出一份力……


    陳浙北離開後沒多久,林陽一才打著哈欠走出來,銅屋被順勢收進儲物戒。


    隨後,他信步走到密林邊緣,兩匹馬昨天就隨便綁在銅屋周圍的樹木枝幹上,現在正在低頭吃草。


    清晨的山林像剛下過一場迷蒙細雨,到處都是細小的水珠,馬兒就著清甜的水珠嚼著鮮嫩的青草,不知道吃得多開心。


    林陽一剛將綁在樹幹上的馬繩解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局促慌亂的腳步聲,他回過身一看,是他的蒼鷹老哥陳浙北。


    此時的陳浙北滿是窘迫之色,臉上還帶著一絲可疑的紅,嘴裏不知道在快速低聲嘀咕著些什麽,腳步就像上次在客棧時那樣,慌慌張張的。


    看著慌亂走來的陳浙北,林陽一滿眼狐疑,隨後笑著調侃道:“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難道又聽見有人在“唱戲”?”


    林陽一不問還好,結果話一出口,陳浙北的臉色立馬爆紅,比喜宴上的大紅燈籠還要紅豔,他雙手抓撓著頭發,神色無比抓狂道:“如果隻是聽見,我還不至於這樣,我剛才切切實實的看到……”


    他的眼睛髒了……再也不純潔了!


    又是那兩名夢仙宗弟子,一大清早就在林子裏“唱戲”,滾在青草堆裏,那白花花的……就像兩條大白蛇在交纏,畫麵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陳浙北不由的深深懷疑。


    他肯定是跟那兩名夢仙宗弟子犯衝!


    之前住客棧,那兩人的房間就在他隔壁,這次他隻是想去撒泡尿,竟然又撞見人家在“晨練”!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無論是在客棧還是在野外,都讓他一個人給撞見,而且一次比一次勁爆!老天爺是在逗他玩兒嗎?!


    剛才在林子裏,他與那一男一女結結實實撞了個正著,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畫麵,以及那兩名夢仙宗弟子看向他的眼神……


    陳浙北短短幾句話,猶如一道閃電劈下來,將林陽一劈得外焦裏嫩,並在瞳孔內發生劇烈的地震……


    “你這是什麽運氣……???”


    林陽一持續震驚,久久回不過神來,陳浙北卻不想多說,催促著他快點上馬離開。


    這地兒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特別是在知道林子裏還有人在廝混之後……


    然而,兩人才剛翻身上馬,正準備沿著林間小路策馬狂奔,不料身後忽然傳出一聲怒喝:“你們都給我站住!”


    手中韁繩一緊,馬步忽然一頓,馬背上的兩人齊齊回過頭,看到了一臉怒氣的紈絝男和嫵媚女。


    兩人身上的氣息有些淩亂,與身上散亂的衣裳如出一轍,貌似剛從緊要事情中慌忙抽身而出……


    林陽一與陳浙北對視一眼。


    陳浙北將目光落在林子邊緣的紈絝男和嫵媚女身上,語氣平靜的說道:“兩位有何貴幹?”


    嫵媚女冷哼一聲,語氣中隱含怒火:“明知故問!你膽敢行不要臉的偷窺之事,眼睛和小命,你今天必須留下一樣!”


    一聽這話,林陽一當場就怒了。


    “這山林又不是你家,你們敢在荒郊野外做出這種事,沒怪你們弄髒我哥的眼睛就不錯了,居然敢說人家偷窺你,你怕是自打出生起就沒長過臉皮吧!”


    簡直沒臉沒皮!


    “不管你是不是偷窺,看光了我家魅兒的身體,你就別想輕易從我們麵前離開……”


    紈絝男蠻不講理道,眼神陰毒的瞪著馬背上的陳浙北,恨不得用視線直接將他的眼睛剜下來。


    不知出於什麽感想,陳浙北一時無言,他擰著眉低下頭,眼神四處閃躲,像是有意避開不遠處的紈絝男和紈絝男口中的魅兒。


    林陽一的火氣則是蹭蹭蹭的往上漲,暗道這一男一女都如此蠻不講理,難怪成湊成一對。


    他正要喚出淩雲槍給兩人一個教訓,不料一旁的陳浙北突然伸手將他製止。


    見陳浙北僅在開頭說了一句話,之後便一直低頭沉默,林陽一誤以為他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於是低聲開導他這不是他的錯,就算動起手來也沒關係,他們未必打不過那兩人。


    不料陳浙北卻說:“快走,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現在但凡多看他們一眼,就會想起他們剛才沒穿衣服的樣子,他們剛剛……玩兒得很花!”


    “……”


    林陽一愣住,他屬實沒想到,他哥剛才一直不抬頭,竟然是這個原因,那兩人究竟玩得有多花,能讓他哥不忍直視!


    林陽一實在不敢深思……


    兩人不予追究,但那魅兒和紈絝男卻不肯放過,見林陽一和陳浙北一直在馬背上嘀嘀咕咕,兩人對視一眼,化出武器一起朝他們襲去。


    見陳浙北實在不想麵對這兩人,林陽一也不欲與他們有過多糾纏。


    眼見紈絝男和嫵媚女即將逼至眼前,林陽一一揮手,一根粗壯的荊棘藤蔓忽然出現,驟然劃破空氣,猛地橫抽在紈絝男和嫵媚女身上,將兩人抽出十餘米。


    緊接著,沒等他們穩住身形,荊棘藤蔓猶如巨蟒一般再次向兩人騰空掠去,隨後將嫵媚女纏繞起來,在半空中甩來甩去。


    林陽一和陳浙北早已騎馬走遠,身後遠遠傳來嫵媚女的尖叫聲。


    “啊!少峰!救命!救我!”


    孫魅兒整個人天旋地轉,腦袋暈暈乎乎,尖叫聲卻中氣十足。


    莫少峰憤恨的看一眼遠去的兩道身影,不得已隻能先動手搭救被孫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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