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某位,讓他在門外等了很久的同門。陳映德在等了很久之後,抓住空隙了過來把葉思眠拉到小道上,正要問話,卻在葉思眠的微笑裏頓了一下。他感覺著心裏的一點奇怪了,問說:“葉師弟?”葉思眠隨意笑笑:“是。”陳映德在這個笑裏提了一下心,卻還是問說:“聽說昨日,寧峰主的壽宴上有人演示了一遍歸一劍法,其中領頭人是一個名不經傳的人?”葉思眠點頭:“你說的,應該是我。”陳映德聽此扇了扇風,恢複笑意:雖然早有預料,但是這麽直接聽到答案了,他還是覺得很驚訝。他想想之前在打聽消息的時候套出來的話,又跟著問了一句:“那和掌門一起送各宗門來客的人……?”葉思眠繼續微笑:“也是我。”陳映德心裏暈了一會,卻隻應了聲:“嗯。”他有意要問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但是一時間竟然因為五味陳雜開不了口。所幸,這位師弟還是那麽善解人意,他像猜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下,笑了一下,說:“隻是……比較湊巧。”陳映德看著葉思眠臉上勉強的笑意,總覺得這個湊巧後麵還有點什麽,但是,葉思眠卻不願意說出來。他便在這個猜測裏笑了笑,轉而看向葉思眠手裏拿著的一支玉簫,又在看清之後愣了一會。葉思眠從善如流地將玉簫拿起來讓他看得清楚。崆山暖玉。陳映德在認出來之後懵了一會,然後他聽到葉思眠說:“這是剛才收到的見麵禮。上清門的師兄擅長音律,隨身帶著數種樂器,便在得知我粗通樂理之後與師弟交談了一番。”之後的崆山暖玉簫,自然也是在交流之後送過來的了。陳映德在葉思眠含蓄的笑意裏自動補出後半段話,然後笑了一下,將玉簫借來一觀。葉思眠遞給他了,又將兩人帶到路邊。半晌,陳映德才依依不舍地將玉簫遞回去,說:“確實是好物。”葉思眠讚同:“嗯,師弟也是這麽覺得的。”之後,葉思眠卻不再多說這件事,隻將玉簫放到乾坤袋裏了,一臉微笑地站在陳映德旁邊,一副等著他的樣子。陳映德在這後理智回籠,又笑了一下,說:“瞧我,就想著與師弟許久未見,現在碰上了說說話也好,都忘了這還是在路邊了。”葉思眠好脾氣樣子地搖頭,看看這人的精彩表情了,又說:“那陳師兄還有事嗎?”搖搖頭之後,陳映德在葉思眠將要轉身的時候說了一句:“許久不見,葉師弟似乎已經和我們疏遠了。”沒再來找過他們,也不繼續說些什麽補償的話。葉思眠聞言直接笑開,將之前含蓄的微笑樣子打破,直言:“大家都是同門,哪有什麽疏不疏遠。都是一樣的。”陳映德就在葉思眠離開之後,將那句話很好的理解了。——疏遠了。於是陳映德笑一下,又在瞥見葉思眠將一樣東西遞給某位師妹的時候愣了下,然後走向相反的方向。人生真的變幻無常。上次見麵的時候,他還是坐在房間裏等葉思眠來致歉、送藥、送靈器,補償之前在秘境裏的失誤,這次,葉思眠卻已經一步登天,在寧峰主的壽宴上大出風頭,被掌門帶著結交了不少友宗掌門長老,甚至於還有人主動巴結……他還是幾個月前的他,葉思眠卻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葉思眠。人生際遇,不過如此。狠狠捏了幾下扇子之後,陳映德突然想起什麽,然後止了腳步,將折斷的扇骨拚好,把扇麵展開。春風過山暖江水,兩隻桃花扇底來。青山綠水,幾瓣桃花,扇麵的一角印了一個陳字。——卻是之前這位師弟作為見麵禮送出來的。他想了想初見,又想了想上次見麵,最後回想起自己在知道這位師弟重傷時候的那麽一點點歉疚之心——覺得自己似乎太過絕決。怎麽都不願意原諒無意犯錯的師弟,將別人死死釘在恥辱柱上了,對別人重傷著的彌補無動於衷,一副興趣缺缺的理所當然樣子把一切丟牆角:這些,都很失禮,也稍微有些過分。畢竟,雖然大家都不說,可是當初秘境的時候,不少人都是在收到那位散修的“見麵禮”後,才徹底將那個人收納進隊的。每個人,其實對於當初的事都有一點責任。但是,沒人會說這件事。而那點歉疚,也僅僅是那麽一點而已。那麽稀少的歉疚本來就不值得被一直記掛著,而自己也沒必要因為這一點情緒了去做點什麽。反正葉師弟脾氣那麽好,從來不會生誰的氣,那麽,即使自己做過了一點點,隻要裝作無事發生了等他下次來補償,等到那個時候稍微露出一點點善意,那就可以了。那樣,責任有人承擔,損失也有人補上,多好。反正,葉師弟不會生氣,不會記恨任何人。——既然不用道歉也能得到原諒,那麽為什麽還要去低頭認錯呢?